當地時間4月28日中午，西班牙和葡萄牙發生大規模停電事故，兩國多個地區的電力供應中斷，波及超過5000萬伊比利亞半島民眾，交通、通信、醫療等關鍵領域受到影響。 這場停電事故影響巨大，讓人們深切感受到不插電人生的陌生與無力。

近年來歐洲記錄到的最嚴重事件之一

當天，西班牙內政部宣布進入國家緊急狀態，并在馬德里、安達盧西亞、埃斯特雷馬杜拉和穆爾西亞等地區啟動了國家三級緊急響應機制。

葡萄牙方面，全國多地交通信號燈受影響，部分地區地鐵暫時關閉，公共安全部門提醒公共照明或受波及。

▲當地時間2025年4月28日，西班牙巴塞羅那，萊塞普斯廣場地鐵站封閉。圖據視覺中國

歐盟委員會執行副主席特蕾莎·里貝拉當日對外表示，此次大停電是近年來歐洲記錄到的最嚴重事件之一。

據報道，4月28日，西班牙遭遇極端熱浪，多地氣溫突破45℃，用電負荷飆升至歷史峰值4870萬千瓦。當日15:30，南部安達盧西亞電網樞紐因冷卻系統故障引發變壓器爆炸，觸發連鎖跳閘。當日16:00至次日10:00，全國范圍內出現“滾雪球式”斷電，17個大區中12個陷入停電，影響約3500萬人口。

西班牙斷電后，大多在6~10小時內恢復了供電，到4月29日凌晨5點左右，超過92%的能源需求已恢復，但一些地區和服務仍然受到影響。

在葡萄牙，供電恢復速度較慢，且不均衡。

陷入一座不插電城市的窘境

在這場大停電中，在西班牙旅游的戴維又掌握了一項生存技能，雖然這項技能對他的父輩而言完全不在話下。

4月28日，由于停電，火車無法運營，他只能租車前往機場接家人，然而導航儀無法正常使用，他只能自己查看平面地圖，找到了方向。

同天，在西班牙巴塞羅那生活的華人周先生，頂著烈日走了兩萬多步，還不時與外界失聯，在沒有無線網絡、無法使用社交媒體的情況下，只能嘗試用短信溝通。

▲當地時間2025年4月28日，西班牙、葡萄牙部分地區因停電導致通訊中斷。圖據視覺中國

經過這次不插電生活，周先生心有余悸，為了避免再次遭遇這種突發事件，他開始琢磨如何未雨綢繆。周先生告訴紅星新聞記者，當晚來電后，他在網上發現西班牙百姓開始交流應急準備，比如購置家庭應急包。

回想起28日下午那段沒有網絡、電力的時間，周先生覺得，有必要去購置一臺老式的中長短波收音機。這樣，就不會一斷網，感覺自己就像與世隔絕，再也無法得到更多信息。

他還認為，需要準備一些常見藥品和充電電池，以確保一周使用的電量。

“像巴塞羅那這種城市，我覺得不太可能發生這種事故，沒想到就真的發生了。”周先生告訴紅星新聞記者，一般西班牙為保障電力，會優先考慮馬德里、巴塞羅那這樣的大城市，但如今卻發生了這樣突然斷電的事情，讓當地老百姓開始考慮為突發事件做準備。

▲當地時間2025年4月28日，西班牙巴塞羅那，一男子在停電期間使用蠟燭照明。圖據視覺中國

交通、零售、醫療、工業秩序被打亂

這場大停電，在西班牙和葡萄牙很大范圍內直接打亂了經濟生活，影響了交通、零售、醫療保健、工業和公共服務等領域。直接成本包括生產力損失、應急服務開支和業務中斷。目前，還在評估恢復供應鏈和基礎設施信心的成本，因為間接影響可能會持續存在。

首先受到影響的產業就是運輸和物流，馬德里、巴塞羅那和里斯本的地鐵系統停止運營，航班停飛，機場出現重大延誤和部分關閉。交通信號燈失效，導致嚴重的道路擁堵和事故，火車服務也暫停，導致數千名乘客滯留。

▲當地時間2025年4月28日，西班牙巴塞羅那，人們在停電期間排隊等候公交車。圖據視覺中國

在零售和商業方面，包括Lidl和IKEA在內的許多零售連鎖店，都關門大吉。由于人們不知道這種狀況會持續多久，都在超市爭先恐后購買必需品，以至于貨架空空如也，補給不足。信用卡處理系統和ATM機出現故障，導致電子支付和銀行業務中斷，只能用現金交易。

工業生產部門也是如此，西班牙幾家煉油廠被迫關閉，而其他制造和工業運營也被迫停止，影響了供應鏈。

在醫療系統，也只能暫停常規醫療程序，依靠備用發電機來照顧危重患者。緊急服務捉襟見肘，為電梯救援和衛生緊急情況進行了數百次救援。互聯網和移動網絡中斷，影響了通信和遠程業務運營。

為了應對這一突發狀況，兩國都宣布進入緊急狀態，動員了警察和應急人員，增加了公共部門的成本并打亂了正常的政府運作。依賴從西班牙進口電力的葡萄牙尤其脆弱，凸顯了能源依賴和缺乏替代供應路線的經濟風險。

▲當地時間2025年4月28日，葡萄牙的維拉諾瓦德蓋亞，地鐵站因大規模停電而關閉。圖據視覺中國

半月前剛實現100%綠色能源供應

西班牙國家電網公司Red Eléctrica官網的運行數據顯示，事發當天中午12點半左右，西班牙電網負荷從大約2500萬千瓦驟降至約1400萬千瓦，隨后一小時內進一步下降至約1000萬千瓦。同時，西班牙儲能容量僅210萬千瓦時，無法緩沖供需失衡。

西班牙過度依賴可再生能源。2025年西班牙可再生能源占比達67%，但配套儲能和靈活電源建設滯后。政府為達成碳中和目標，過早關停煤電（2021—2025年淘汰730萬千瓦），削弱基荷電源保障能力。

歐洲輸電系統運營商聯盟（ENTSO-E）發布的數據顯示，在此次大規模停電事故發生前，西班牙電力系統中光伏發電占主導地位。

▲當地時間2025年4月28日，西班牙馬德里，一名女子在停電期間使用手機手電筒照明。圖據視覺中國

4月16日，西班牙宣布，歷史上首次實現100%的可再生能源供電，風電、光伏和水電滿足了當天西班牙的全部電力需求。

有分析認為，此次大規模停電是因電網不穩定和異常電壓振蕩引發，與法國電網之間的互連也存在故障。西班牙首相桑切斯說，西班牙發電量在4月28日中午前后5秒內突然下降了1500萬千瓦，約占全國需求的60%。據西班牙電網公司RedEléctrica稱，電網不穩定導致西班牙與更廣泛的歐洲電網之間連接中斷，以至于斷電迅速蔓延，而依賴西班牙進口電力的葡萄牙也受到了嚴重影響。

葡萄牙電網運營商則指出，由于西班牙極端溫度變化而導致“極高壓線（400 千伏）中的異常振蕩”，而這種現象被稱為“誘導大氣振動”，導致電氣系統之間同步故障。

此外，法國西南部的一場損壞高壓線的火災，被認為可能是其中一個原因，但尚未證實是主要原因。

當地時間4月29日，西班牙國家電網運營服務總監普列托表示，根據現有信息，目前已排除伊比利亞半島大規模停電是由網絡攻擊、人為失誤或異常天氣所造成。普列托表示，太陽能發電量突然下降很可能是造成停電的原因。

雖然調查仍在繼續，但兩國以及歐洲理事會都表示，迄今沒有跡象表明存在網絡攻擊，還應將重點放在互聯歐洲電力網絡內的技術故障上。

紅星新聞特約記者 王薇 發自柏林

編輯潘莉 責編 魏孔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