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爸，求你幫我帶小寶幾個月，我真的走投無路了。」女兒哭著說道。

人們常說，血濃于水，但有時候親情卻被金錢衡量得一清二楚。

我叫方永康，今年62歲，剛從工廠退休不久。

本該是我和老伴開啟環游祖國夢想的時刻，卻被女兒的一個電話徹底打亂。

01

那是去年秋天，杭城的銀杏葉正鋪滿了小區的林蔭道。

我坐在湖邊的長椅上，手里的魚竿輕輕顫動。退休生活本該是這樣的愜意——早起釣魚，中午燒菜等老伴下班，下午和老朋友們下棋聊天。

「老方，聽說你下個月要去黃山？準備得怎么樣了？」李大爺拖著釣箱在我身邊坐下。

「行程都訂好了，就等著出發呢。退休后第一次長途旅行，我和桂蘭都盼著呢。」我笑著回答，眼中滿是期待。

李大爺羨慕地看著我：「你小子命好啊，身體健康，孩子有出息，老兩口能到處玩。」

確實，我們的退休生活過得挺舒坦。我是本地一家五金廠退休的技術員，老伴桂蘭在社區醫院做護士長，還有兩年退休。

我們住在老城區一套80年代的三居室里，雖然老舊但勝在寬敞。女兒方晴今年35歲，在一家外企做部門經理，女婿趙明比她大兩歲，是本地房產公司的銷售總監。

兩年前，他們生了個兒子，取名小寶，長得白白胖胖，我們老兩口都疼得不得了。

那天釣完魚回家，剛推開門，就聞到了一股香味。

「回來啦？快洗手吃飯。」桂蘭系著圍裙從廚房里走出來。雖然快六十歲了，但保養得宜，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年輕許多。

「今天怎么這么早回來了？」我有些疑惑。

「單位放了半天假，我順便去超市采購了點東西。」她端出一盤紅燒排骨，「趁熱吃吧。」

正當我們聊著黃山之行的細節時，門鈴響了。

打開門，是女兒方晴，懷里抱著小寶。讓我意外的是，她的眼睛紅紅的，顯然是哭過。

「爸，媽。」方晴的聲音有些顫抖。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們趕緊讓他們進屋，桂蘭接過小寶，關切地問道。

方晴深吸一口氣：「公司突然要我負責一個新項目，下周就要開始了。這個項目決定我能否在年底升職，但婆婆最近檢查出了膝關節炎，醫生說不能彎腰抱重物。我試著請了兩個保姆，但一個只顧玩手機，一個把小寶照顧得尿布疹嚴重。」

說著，她突然跪了下來，淚流滿面：「爸，媽，求你們幫幫我，就三個月，等項目結束，我就能調整過來。」

我和桂蘭對視一眼，不知該如何回應。黃山之行已經計劃了一年，訂金也付了。

「你爸剛退休，好不容易有時間放松一下，」桂蘭猶豫著說，「我們下個月要去黃山的。」

「媽，我知道我很自私，但我真的沒辦法了。如果做不好這個項目，我可能會被降職，甚至失去工作。」

看著女兒絕望的樣子，我心軟了：「那...我去幫你帶幾天吧。」

女兒立刻抬頭，眼中閃爍著希望：「真的嗎，爸？」

我點點頭：「不過只能三個月，到時候你必須找好合適的人選。」

02

第二天一早，我拖著行李箱乘公交車前往女兒家。她住在西湖區的一個高檔小區，離我家有點遠，需要倒兩趟車。

到了小區門口，保安攔住了我：「請問您找誰？」

「我找方晴，我是她父親。」

保安看了看訪客系統：「沒有收到業主的預約，不能放行。」

我只好打電話給女兒，電話響了很久才接通，是女婿趙明的聲音：「喂，哪位？」

「明啊，我是方晴爸爸，我到你們小區門口了，但保安不讓我進去。」

「哦，岳父啊，」他的語氣冷淡，「方晴已經去上班了，我馬上跟保安說一聲。」

又等了十幾分鐘，保安才收到確認讓我進入。

小區確實氣派，花草樹木修剪得一絲不茍，路面干凈得看不到一片落葉。女婿趙明在本地房產行業小有名氣，這套200多平的大房子就是他的銷售戰利品。

電梯里，我不禁有些緊張。畢竟是要在女兒家住三個月，不知道會不會給他們添麻煩。

門開了，趙明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抱著小寶。「岳父，您來了。」他淡淡地打了個招呼，側身讓我進屋。

「小寶，快叫外公。」趙明對懷里的孩子說。

小寶怯生生地看著我，把頭埋在爸爸肩膀上。距離上次相見已經過了一個多月，孩子可能已經不記得我了。

趙明領我去了客房：「就在小寶房間旁邊，方便您照顧他。」

房間不大，但干凈整潔，有張單人床和一個小衣柜。

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紙遞給我：「這是小寶的作息表，什么時候吃飯，什么時候睡覺，都寫得很清楚。冰箱里有方晴準備的輔食，按照菜單輪換著給小寶吃就行。」

我點點頭：「我會照顧好小寶的。」

「那就拜托岳父了，」趙明看了眼手表，「我得去上班了，有什么事給方晴打電話。」

說完，他匆匆離開，屋子里只剩下我和小寶。

小家伙站在客廳中央，眨巴著大眼睛看著我，似乎在思考眼前這個陌生人是誰。

我蹲下身，盡量放低聲音：「小寶，還記得外公嗎？」

小寶后退了一步，抓著自己的小衣角，警惕地看著我。

我從口袋里掏出一塊糖果：「要不要吃糖？」

小寶的眼睛亮了起來，但還是不敢靠近。

我將糖果放在茶幾上，然后退后幾步：「小寶自己來拿吧。」

小家伙猶豫了一會兒，終于小心翼翼地走過來，抓起糖果，飛快地跑到沙發另一端。

我沒有追過去，而是開始熟悉這個陌生的環境。屋子裝修得很時尚，各種智能設備一應俱全。燈光、空調都需要用手機APP控制，這讓我這個老年人有些頭疼。

參觀完廚房，我回到客廳，發現小寶已經悄悄靠近了我，正在觀察我的一舉一動。

「小寶想干什么？」我輕聲問道。

「看...看動畫片。」他小聲說道，這是對我說的第一句話。

「好，外公陪你看動畫片。」我拿起遙控器，但這也不是普通電視，而是智能電視，需要選擇各種應用程序。折騰了好一會兒，我終于找到了動畫頻道，小寶高興地爬上沙發，專注地盯著屏幕。

看著外孫專注的樣子，我心里涌起一絲暖意。或許，這三個月的帶孫生活也不會太難。

03

接下來的日子，我按照作息表照顧小寶，漸漸適應了這里的生活節奏。

每天早上7點起床，給小寶準備早餐，陪他玩耍。中午讓他按時午睡，下午帶他在小區里散步。小寶也漸漸接受了我，開始愿意讓我抱他、陪他玩。

「外公，你看！」小寶指著一只蝴蝶興奮地喊道。

「那是蝴蝶，很漂亮吧？」我蹲下身，和他一起觀察。

「漂亮！」小寶拍著小手，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縫。

這樣簡單的互動，卻讓我感到無比滿足。看著小寶一天天對我更親近，我心里的成就感不斷增長。

小區里有幾位同樣幫子女帶孫子的老人，我們漸漸熟絡起來，經常在兒童樂園聊天。

「老方，你家小寶真可愛，才來幾天，就跟你這么親了。」王大爺笑著說。

我得意地看著小寶在滑梯上玩耍：「那是，我可是特意研究了育兒知識。」

李阿姨插話：「現在帶孩子可比我們那時候講究多了，我孫女連奶粉都要喝進口的。」

王大爺嘆了口氣：「我女婿還挺好的，每個月都會給我一些辛苦費，畢竟幫忙照顧孩子也不輕松。」

我心想，趙明雖然態度冷淡，但至少人還行，沒提過要給辛苦費這事。

每晚睡前，我都會給桂蘭打電話，分享一天的經歷。

「小寶今天會說'外公抱抱'了，」我興奮地告訴她，「那小嘴可甜了。」

桂蘭在電話那頭笑道：「聽你這么開心，比當年帶方晴還上心呢。」

隨著相處時間增加，小寶對我的依賴越來越強。早上第一件事就是找我，晚上睡覺前也要我講故事才肯閉眼。

有一次，方晴想哄他睡覺，小寶竟然推開媽媽，喊著：「要外公！要外公講故事！」

方晴露出有些受傷的表情，但很快就笑了：「好吧，那就讓外公來。」

就這樣，日子一天天過去，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一個月。這一個月里，我幾乎掌握了帶孫的所有技巧，和小寶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小家伙看到我就笑，一整天都黏著我，儼然成了"外公控"。每當看到小寶的笑臉，聽到他奶聲奶氣地叫"外公"，我心里就無比滿足。

04

這天是周末，難得一家人都在家。

趙明難得沒有加班，方晴也放下了工作。

中午，方晴做了一桌豐盛的飯菜，有我喜歡的糖醋排骨和清蒸魚。

「爸，您照顧小寶這么辛苦，今天好好犒勞您。」方晴笑著說。

我看著滿桌菜肴，心里暖暖的：「你有這份心意就夠了。」

小寶坐在兒童椅上，時不時喊我：「外公，吃魚！」

「慢慢吃，別噎著。」我笑著給他夾了一小塊魚肉。

飯后，方晴去廚房洗碗，我陪小寶在客廳玩積木。

趙明坐在沙發上看手機，突然開口道：「岳父，有件事想跟您商量一下。」

我停下手中的動作：「什么事？」

趙明放下手機，從茶幾下拿出一個文件夾，抽出一張紙遞給我：「您來我們家住了一個月了，水電費用有些超出我們的預算。這是您住進來后增加的水電費明細。」

我接過紙，上面密密麻麻寫著各項費用：

洗澡用水：40元/次 x 30天 = 1200元
空調電費：20元/天 x 30天 = 600元
電視用電：8元/天 x 30天 = 240元
照明用電：15元/天 x 30天 = 450元
洗衣機：25元/次 x 15次 = 375元
合計：2865元

我看著這張紙，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岳父，我們小區的水電費比較貴，」趙明解釋道，「考慮到您是來幫忙的，我們只收一部分，每月1000元就行。」

我的手在發抖，聲音也有些顫抖：「你的意思是...我要交水電費？」

趙明點點頭：「是的，畢竟您住在這里，用水用電都是成本。現在提倡獨立經濟，每個人負擔自己的部分，這樣才公平。」

「那我每天照顧小寶十幾個小時，這個成本你們算過嗎？」我強壓怒氣問道。

趙明皺眉：「岳父，您是來幫忙的，親人之間幫忙是應該的。」

「親人之間幫忙是應該的，那為什么又要收我的水電費？」我反問。

趙明眉頭皺得更緊：「這不一樣，幫忙是情感層面的，水電費是實打實的開銷。」

「那我照顧小寶的時間和精力就不是實打實的付出了？」我氣得胸口發悶。

這時，方晴從廚房出來，看到氣氛不對，連忙問：「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把那張紙遞給她：「你看看，你老公要收我的水電費。」

方晴看了一眼，臉色變得很難看，但沒有立即表態。

「方晴，你說句話，」我盯著女兒，「你覺得這樣合適嗎？」

方晴欲言又止，最后小聲說：「爸，明哥的想法可能有點特別，但他也有他的道理...」

「你是說你同意他的做法？」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方晴低下頭：「我不是這個意思，但是...」

趙明打斷她：「岳父，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想讓家庭開支更合理一些。」

我站起來，氣得渾身發抖：「我來幫你們帶孩子，是因為你們有困難，我心疼女兒。現在你告訴我要交水電費？這是把我當外人了？」

趙明不為所動：「岳父，您想太多了，這只是經濟獨立的一種表現。」

「好，既然要算經濟賬，那我們就算清楚。保姆一個月至少8000元，我只收6000元，扣除1000元水電費，你們每月還欠我5000元。現在就結一下吧。」我冷笑道。

趙明臉色變了：「岳父，您這是什么意思？我們可是一家人。」

「剛才不還說要經濟獨立嗎？怎么現在又搬出一家人了？」我諷刺道。

小寶感受到了緊張的氣氛，停止了玩耍，不安地看著我們。

方晴終于開口：「爸，明哥只是想把家里的開支理得更清楚一些，沒有別的意思。您就當幫幫我們吧。」

看著女兒懇求的眼神，我心里的火氣消了一些。

「行，就當我幫你們。」我疲憊地說，「我去休息一下。」

我轉身走向自己的房間，心里又氣又委屈。我一個六旬老人，放棄自己的旅行計劃來幫忙，換來的卻是這樣的對待。

晚上，方晴敲開我的門，小心翼翼地問：「爸，您還生氣嗎？」

我搖搖頭：「不生氣了，但我想知道，這是你們兩個人的決定，還是他一個人的主意？」

方晴垂下眼睛：「我...我其實不太贊同，但他堅持...」

「方晴，」我嚴肅地看著女兒，「你們的婚姻還好嗎？」

方晴急忙搖頭：「挺好的，爸，您別多想。明哥人很好，就是有時候想法比較特別。」

我沒再追問，只說了一句：「如果有什么困難，一定要告訴爸爸。」

事情就這樣暫時告一段落，但我心里的不舒服并沒有消除。

05

接下來的日子，我發現家里的氣氛微妙地變了。

趙明對我的態度更冷淡了，幾乎不跟我說話。方晴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更讓我吃驚的是，我發現自己的洗漱用品被換成了最便宜的那種。

原本的牙膏和洗發水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便宜貨。冰箱里的食物也被分成了幾個區域，有一個小角落貼著"方叔叔專用"的標簽，里面只有一些白菜、土豆等簡單食材。

我默默接受了這些變化，不想再引起沖突。每天專心照顧小寶，盡量不去碰觸那些敏感的界限。

一個星期后，我在小區里遇到了王大爺。

「老方，你臉色不太好啊，是不是累著了？」王大爺關切地問。

我苦笑一下：「沒事，可能是最近睡得不太好。」

「我聽說有些年輕人現在怪著呢，讓老人幫忙帶孩子還要收費，真是世風日下啊。」王大爺搖搖頭，「我女婿雖然不太樣，但至少知道尊重我，每個月還會給我一些營養費。」

我沉默不語，不想把家丑外揚。

又過了幾天，一場意外發生了。

那天早上，我感覺有些不舒服，頭暈乎乎的，額頭摸起來滾燙。量了體溫，38.7度，應該是感冒發燒了。

方晴和趙明都上班去了，家里只有我和小寶。盡管身體不適，我還是堅持照顧小寶，給他做早餐，陪他玩耍。

中午，我實在撐不住了，頭痛得厲害，身體也開始發冷。我給方晴打電話，告訴她我生病了。

「爸，您怎么會突然發燒？」方晴擔憂地問，「要不我請假回來吧？」

「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好，你們專心工作。」我勉強回答。

掛了電話，我給小寶找了些玩具，讓他在客廳玩，自己則躺在沙發上休息。小寶似乎感覺到我不舒服，難得地很安靜，時不時過來摸摸我的臉：「外公，痛痛？」

我勉強笑笑：「外公有點不舒服，小寶乖乖的，好不好？」

小寶點點頭，又回去玩他的玩具了。

下午，我的情況更糟了，體溫升到了39.2度，全身無力，連站起來都困難。屋子里很熱，我想開空調，但趙明前幾天剛說過，白天不到31度不準開空調，因為耗電。

忍了一會兒，實在太難受了，我決定還是開一下空調。就在這時，趙明回來了。

他推開門，看到我躺在沙發上，空調開著，皺起了眉頭。

「岳父，您這是怎么了？」

「發燒了，」我虛弱地回答，「39度多，實在太熱了，就開了空調。」

趙明走過來，關掉了空調：「發燒不能開空調，會加重感冒的。您多蓋點被子，出汗就好了。」

我無力反駁，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關掉空調，并拉上了窗簾。

「謝謝你的關心，」我干巴巴地說，「但我真的很熱，能不能開個風扇？」

趙明搖搖頭：「風扇也不行，會讓您更不舒服。」

我只好沉默，躺在那里繼續忍受高溫帶來的不適。

趙明看了看小寶：「兒子，過來，爸爸帶你出去玩。」

小寶卻搖搖頭，緊緊抓著我的手：「不要，要陪外公。」

趙明臉色一沉：「聽話，外公生病了，需要休息。」

小寶固執地站在我身邊不動：「外公痛痛，小寶陪著。」

趙明不耐煩地走過來，想拉走小寶：「別任性，走！」

小寶開始哭鬧，抱著我的胳膊不放。

「趙明，」我虛弱地說，「讓孩子待一會兒吧，他不會打擾我的。」

趙明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岳父，您太慣著他了，這樣下去孩子會越來越不聽話。」

晚上，方晴終于回來了，看到我的狀態，非常擔心。

「爸，您這是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

「發燒，」我勉強笑笑，「可能是昨天著涼了。」

方晴立刻去給我倒水，拿藥，又幫我量了體溫：「還是39度，這么高，要不要去醫院？」

我搖搖頭：「不用了，吃點藥睡一覺就好。」

方晴看著我通紅的臉，擔憂地說：「家里有粥，您吃一點吧，空腹吃藥不好。」

她端來一小碗白粥，幫我坐起來，一勺一勺地喂我。

「爸，對不起，我工作太忙，沒能照顧好您。」方晴內疚地說。

我搖搖頭：「不怪你，都是我自己不注意。」

吃完粥，方晴幫我回到房間，鋪好被子。

「您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就叫我。」

我點點頭，躺下來，感受著藥物漸漸起效，昏昏沉沉地睡去。

半夜，我被口渴醒來，起身想去倒水。

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客廳傳來趙明和方晴壓低聲音的爭吵。

「憑什么開空調？知不知道開一天要多少電費？」趙明的聲音冷冰冰的。

「爸都病成那樣了，開點空調怎么了？」方晴似乎很生氣。

「生病更不能開空調，這是常識，」趙明反駁，「況且他住在這里，水電費已經夠貴了。」

「你就不能體諒一下嗎？爸為了幫我們，每天這么辛苦地照顧小寶。」

「那是他自己愿意的，我們又沒強迫他。」趙明冷笑一聲，「我只是希望大家都有邊界感，不要把別人的好當成理所當然。」

「你這話什么意思？他是我爸爸！」方晴的聲音提高了。

「是你爸爸沒錯，但不是我爸爸。我尊重他是一回事，但不代表他可以隨便使用我家的資源。」

「我真不敢相信你會這么說！」方晴聽起來快哭了。

「方晴，你別太感情用事，」趙明的聲音更冷了，「我們現在需要節約開支，你知道的。」

「就算需要節約，也不能在父母身上省錢吧？」

「那你覺得應該在哪省？在小寶身上嗎？」

對話陷入沉默，我站在門口，心如刀絞。

原來，在女婿眼里，我只是一個消耗他家資源的外人。而女兒，雖然嘴上為我辯護，但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

次日清晨，我的燒退了，但心里的寒意卻怎么也驅不散。

吃早飯時，三個人都很沉默。趙明看起來心事重重，不停地看手機。方晴眼睛紅紅的，可能昨晚哭過。只有小寶不受影響，還是那么活潑可愛，不停地纏著我玩。

飯后，趙明出門上班前，突然對我說：「對了，岳父，您下周二不是要去醫院做年檢嗎？我那天可能沒空送您，您自己打車去吧。」

我微微一怔，前幾天他還說好要開車送我的。

方晴急忙說：「我請假送爸爸去。」

趙明搖搖頭：「你忘了下周二有個重要會議嗎？項目組所有人都必須參加。」

方晴頓時語塞，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

「沒關系，」我平靜地說，「我自己去就行，又不是不認識路。」

趙明點點頭，好像解決了一個麻煩：「那就好。您多保重身體。」

說完，他拿起公文包，頭也不回地出門了。

我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我在這個家里，只是一個外人，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06

我走進自己的房間，開始收拾行李。既然不被尊重，那就沒必要再待下去了。

中午，方晴回來吃飯，看到我在收拾東西，驚訝地問：「爸，您這是干什么？」

「我要回家了。」我頭也不抬地說。

「為什么突然要走？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方晴著急地問。

我停下手中的動作，看著女兒：「方晴，爸爸來是為了幫你，但現在看來，我的存在給你們添麻煩了。」

「沒有的事，爸，您別多想，」方晴拉著我的手，「是不是明哥說什么了？」

我苦笑一聲：「不只是他說了什么，而是他做了什么。我幫你們帶孩子，結果要交水電費；我生病了，連空調都不讓開；我去醫院復查，連車都不愿意送。」

方晴急得快哭了：「爸，您別生氣，明哥他就是這個性格，有點死板。但他人不壞，真的。」

「我不怪他，」我平靜地說，「每個人的想法不同，我理解。但我不能繼續在這種環境下生活。」

方晴抓著我的手，著急地說：「那小寶怎么辦？他這么依賴您，突然不見了外公，會很難過的。」

我心里一陣刺痛，想到小寶那雙純真的眼睛，差點動搖。但昨晚聽到的對話又浮現在腦海，我堅定了決心：「你們會找到辦法的。」

方晴見勸不動我，急中生智：「爸，您的身份證呢？坐車要查身份證的。」

我拍拍口袋：「在這里呢，我又不是毛頭小伙子，出門會忘帶證件。」

這時，小寶從他的房間跑出來，看到我收拾行李，疑惑地問：「外公，去哪里？」

我蹲下身，摸摸他的頭：「外公要回家了，改天再來看小寶。」

小寶一下子抱住我的腿：「不要走，外公不要走！」

看著外孫哭紅的眼睛，我的心都要碎了。

「乖，外公過幾天就來看你。」我強忍著淚水，溫柔地哄他。

方晴也紅了眼圈：「爸，您真的要走嗎？」

「我累了，需要休息一下。」我疲憊地說。

就在這時，門開了，趙明提前回來了。

他看到這一幕，愣了一下：「這是怎么了？」

方晴抹著眼淚說：「爸爸要回家。」

趙明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慌亂，很快又恢復正常：「是有什么急事嗎，岳父？」

我看著他，突然感到一陣悲哀：「沒什么急事，只是覺得我該走了。」

「是因為前幾天的事？」趙明試探性地問，「如果是因為水電費，我們可以再商量。」

「不只是水電費，」我平靜地說，「我在這里，總感覺自己是個外人，一個負擔。」

趙明不自然地笑了笑：「岳父您想多了，我們全家都歡迎您。」

「謝謝，但我還是要回去。」我繼續收拾行李。

趙明和方晴交換了一個眼神，不知道達成了什么共識。

「那我送您回去吧。」趙明主動提出。

我搖搖頭：「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收拾完行李，我最后抱了抱哭個不停的小寶。

「外公很快會再來看你的，乖。」

小寶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不要走...外公...不要走...」

我的眼眶濕潤了，但我沒有讓淚水流下來。

方晴送我到門口，還在嘗試挽留：「爸，要不您再考慮考慮？」

我搖搖頭，堅定地說：「我意已決。」

背起背包，拉著行李箱，我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女兒家的門。

07

回到家時，已是下午四點多。

推開家門，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仿佛隔了一個世紀。

桂蘭還沒下班，家里空蕩蕩的，只有陽臺上的花草依舊青翠。

我把行李放下，坐在沙發上，突然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疲憊。

不知過了多久，聽到鑰匙轉動的聲音，桂蘭回來了。

「老方？」她看到客廳的行李箱，驚訝地叫道，「你怎么回來了？」

我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想你了，就回來了。」

桂蘭放下手提包，仔細打量我：「瞎說，明明是出了什么事。你的臉色怎么這么難看？」

我無法再隱瞞，把這一個多月來的經歷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

從水電費風波，到生病時的冷遇，再到最后的決裂。

說著說著，我的聲音哽咽了：「桂蘭，我真的不明白，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桂蘭聽完，氣得臉色發白：「這個趙明，太過分了！你去幫他們帶孩子，他不感謝就算了，還要收你水電費？」

我嘆了口氣：「可能年輕人的想法和我們不一樣吧。」

「什么狗屁想法！」桂蘭難得爆了粗口，「連最基本的尊重都沒有！」

她坐到我身邊，握住我的手：「老方，你早該回來了。要不是我還在上班，才不會讓你去受這份氣。」

我點點頭，心里卻空落落的：「就是放心不下小寶，那孩子哭得多傷心啊。」

「孩子離不開你，女婿自然會想辦法的。」桂蘭安慰道。

晚飯后，我習慣性地想給小寶讀睡前故事，才想起他已經不在身邊了。

這種失落感讓我整晚都睡不安穩，夢里全是小寶哭泣的樣子。

接下來的幾天，我一直處于低落的狀態。

早上不想起床，也不想去小區釣魚，整天待在家里發呆。

以前喜歡看的電視節目，現在也提不起興趣。

桂蘭擔心地問：「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我搖搖頭：「沒事，過幾天就好了。」

第三天，方晴打來電話，我沒接。

她又給桂蘭打電話，問我的情況。

我聽到桂蘭在電話那頭說：「你爸爸很難過，你們做得太過分了。小寶天天哭著找外公，你們為什么不反思一下自己的問題？」

不知道方晴說了什么，桂蘭的聲音沉了下來：「那是你老公的問題，不要怪在你爸爸頭上。水電費就水電費，明明是想把爸爸趕走，現在好了，如愿以償了。」

掛了電話，桂蘭走過來，坐在我身邊：「方晴說小寶一直哭，找你。她讓我問問你什么時候回去。」

我的心猛地抽痛，但沒有說話。

桂蘭繼續說：「我說了，除非趙明親自登門道歉，否則你不會回去。」

「不用道歉，我也不會回去。」我斬釘截鐵地說。

一周后，我漸漸恢復了一些精神，開始出門走動。

到小區的湖邊釣魚，遇到了以前的老朋友們。

「老方，好久不見了，這段時間去哪了？」李大爺問。

「去女兒家幫忙帶外孫了。」我簡短地回答。

「那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不是說要三個月嗎？」

我苦笑一聲：「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算了，不提了。」

李大爺似乎察覺到了什么，拍拍我的肩：「別想太多，有空常來釣魚，散散心。」

是啊，生活還要繼續。

我開始恢復正常的生活節奏，早上釣魚，下午看報紙或者下棋，晚上和桂蘭一起看電視。

但每當看到小區里的小孩子，我就會想起小寶，心里泛起一陣陣痛楚。

有時半夜醒來，會恍惚聽到小寶喊「外公」的聲音。

這種思念，比我想象的要難熬得多。

但每次拿起電話想問問方晴，又放下了。

就這樣，平靜但不平靜地過了兩個月。

08

這天下午，我正在陽臺上給花澆水，門鈴突然響了。

桂蘭去開門，我聽到她驚訝的聲音：「你們怎么來了？」

然后是幾個沉重的腳步聲。

我走出陽臺，驚訝地看到兩位穿制服的警察站在客廳里。

「請問是方永康先生嗎？」其中一位警察出示了證件。

我點點頭，心里涌起不祥的預感：「是我，有什么事嗎？」

警察嚴肅地說：「關于您女婿趙明的事，我們需要您協助調查。」

桂蘭緊張地站到我身邊：「出什么事了？」

警察看了看四周：「能否借一步說話？」

我們坐到客廳的沙發上，警察接下來的話語如同一道閃電，劈在我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