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聞記者 | 戴晶晶

當地時間4月28日午間，歐洲南部突發大規模不明原因停電，西班牙、葡萄牙多個地區電力中斷，公共交通和通信服務陷入癱瘓，馬德里網球公開賽也因記分牌和攝像機無法工作而被迫叫停。

這場停電事故迅速在伊比利亞半島蔓延，一度波及安道爾及法國與西班牙接壤的地區。

“先是燈和wifi斷掉，然后流量停了信號沒了，所有遠程通信的渠道全部失靈。直到晚上十點多才恢復供電。”4月29日，一位在西班牙巴塞羅那市中心生活的網友對界面新聞表示，絕大多數店鋪因此歇業，旅客滯留在火車站。

巴塞羅那自治大學的碩士生小朱告訴界面新聞，她的宿舍樓在中午12:30遭遇停電，下午3點多斷網，等到晚上11點多來電后手機才有網絡，斷聯時間有8個小時。

根據葡萄牙電網運營商Redes Energéticas Nacionais(REN)的公告，葡萄牙從當地時間4月28日上午11點33分開始受到影響。截至晚上10點，已向89座變電站和開關站中的85座恢復供電。

西班牙國家電網Red Eléctrica(REE)在社交媒體上通報電力搶修的進展，截至4月29日凌晨5點，已恢復92.09%的伊比利亞半島電力需求，輸電網的所有變電站已恢復供電。

停電一小時后擁擠的巴塞羅那Sants火車站，圖片來自小紅書網友@啪咚！（授權使用）

這是一場毫無預兆的斷電。

“今天早上12點33分，15吉瓦(GW)的發電量突然從系統中消失，僅在5秒鐘內就消失了。這是以前從未發生過的事情……“當地時間4月28日晚， 西班牙首相桑切斯發表講話時指出，15吉瓦相當于當時西班牙全國電力需求的60%。

桑切斯明確，專家們尚未查明60%電力供應消失的原因，但所有可能的原因都在被分析，不會排除任何假設或可能性。

REE系統運營主管愛德華多·普列托(Eduardo Prieto)在新聞發布會上表示，這次電力供應中斷的規模超出了歐洲電力系統設計所能承受的范圍，導致西班牙和法國電網斷開連接，進而引發了西班牙電力系統的崩潰。

“由于這種斷連以及我們電力系統中嚴重的發電失衡，導致整個電力系統崩潰。”愛德華多·普列托說。

REE數據顯示，4月28日停電后，西班牙電網負荷突然呈自由落體式下降，驟降超過1000萬千瓦。

葡萄牙方面認為問題來自西班牙。“由于西班牙內陸的極端溫度變化，線路(400千伏)出現了異常振蕩，這種現象被稱為‘誘發大氣振動’。”據BBC報道，葡萄牙電網運營商REN稱。

歐盟網絡安全局(ENISA)表示，正在“密切監控事態發展”，并且“與國家及歐盟層面的相關機構保持聯系”。據《每日電訊報》報道，ENISA在郵件聲明中指出，目前調查似乎指向技術或電纜問題。

發達國家電網基礎設施普遍老化。

歐盟委員會曾表示，歐洲約40%的配電網使用年限超過40年，需要現代化改造，估計到2030年需要投資3750億-4250億歐元(約合2.85萬億-3.23萬億元人民幣)。

歐洲理事會(European Council)主席、原葡萄牙總理安東尼奧·科斯塔(António Costa)說，目前沒有跡象表明這是一次網絡攻擊。

西班牙用電負荷驟降，圖片來源：red eléctrica

西班牙和葡萄牙的電網高度一體化，通過少數跨境互聯線路與法國相連，進而與其他歐洲國家相連。

據《金融時報》報道，能源數據專家Montel的主管菲爾·休伊特(Phil Hewitt)認為，西班牙對風能和太陽能的高度使用，加上與鄰國的連接有限，可能很難應對西班牙當局在28日停電時提到的電力波動。

葡萄牙電網運營商REN的董事會成員若昂·孔塞西考(Joao Conceicao)告訴媒體，該公司不排除“電壓出現非常大的振蕩，首先出現在西班牙電網，然后擴散到葡萄牙電網”的可能性。

“可能有一千零一個原因，現在評估原因還為時過早。”他說。

西班牙電網的可再生能源滲透率已過半。據西班牙電網公司REE統計，截至2024年11月22日，西班牙可再生能源發電量約達13.5萬吉瓦時，占該國總發電比重超56%。

REE不久前宣布，當地時間4月16日首次在工作日實現完全依靠可再生能源運行，風能、太陽能和水力發電滿足了伊比利亞半島全部電力需求，其中風電發電量256吉瓦時，占總產出的45.8%；太陽能發電量為151吉瓦時，占27%。

4月21日，西班牙光伏發電還創造了瞬時發電量的新紀錄，達到20.12吉瓦，滿足了78.6%的電力需求，占當時全國能源結構的61.5%。

相比較于以煤電等為主的傳統能源，可再生能源占比高的電網抗干擾性較差。

“在一個由大型旋轉機械(燃煤電廠、燃氣輪機、核反應堆)主導的傳統電網中，即使是來自惡劣天氣的小干擾，也會被系統的純粹物理慣性所吸收和消除。發電機沉重的旋轉質量就像一個減震器，抵抗頻率的快速變化，穩定電網。”

美國加州的資深能源記者謝倫伯格(Michael Shellenberger)4月28日在社交平臺撰文指出，但在一個由太陽能電池板、風力渦輪機和逆變器主導的電力系統中，幾乎不存在物理慣性。以逆變器為基礎的系統在現代可再生能源電網中占主導地位，雖然精確但也很脆弱。它們遵循電網的頻率，而不是抵制突然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