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勵志橋 見證最強誓言

千年以降,眾多文采絕代的人物在金牛留下了歷史的印記。如今回望,依然能感覺到擁有他們是金牛之幸、成都之福。

筆墨之下,他的名作流傳千古、經久不衰,廟堂之上,他用策略和智慧書寫自己的政治傳奇。文采飛揚,還有治世之能,這就是從蜀地走出去的全才——司馬相如。

歷史的卷軸緩緩展開,動人愛情故事千古傳頌,文采與智謀交映生輝,司馬相如與駟馬橋的故事為金牛打下了深厚的人文烙印。

圖源:紀錄片《司馬相如》

“蜀地最古老的橋梁”

駟馬橋處于成都北通陜西要道的交通線上,是成都進出北門的第一座大橋,作為交通咽喉之地,在城市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又因見證了司馬相如的豪言壯志,成為歷代文人墨客賦詩歌詠的勵志之橋,被千秋萬代銘記。

駟馬橋具體創建時間已無從考證,因古代沙河被稱為“升仙水”,橋橫跨升仙水上,故原名“升仙橋”。

宋代《蜀川勝概圖》中的“升仙橋” (圖源:成都市金牛區地方志辦)

自唐代后,升仙橋之名在志書古籍中逐漸被駟馬橋替代,并流傳至今,歷經兩千余年。因此被稱為“蜀地最古老的橋梁”。

現在的駟馬橋并不在當年的原址。1951年由于修建成渝鐵路,原有的駟馬橋被拆除,在改道的沙河上,沿河流域原址以下約200米左右的位置,重新修起了一座鋼筋混凝土結構的橋,也就是今日所見的駟馬橋。

1955年成都地圖上的駟馬橋原址(圖源:成都市金牛區地方志辦)

最古老的駟馬橋是什么樣的,或許能從這塊畫像磚上“復原”一下。

1952年成渝鐵路通車后,開始修筑寶成鐵路。西南文教部為了保護和征集在修建鐵路過程中出土的文物,特別組成了“寶成鐵路文物征集小組”。1952年8月,小組發現了東鄉青杠包漢墓,在3號墓中出土了大量的畫像磚。

其中就有一塊畫像磚上清晰地刻畫出了一座水上橋梁:橋為平板木橋,橋板橫豎交鋪,橋沿兩側有木護欄。橋身由四排結實的木柱支撐,排列整齊均勻。橋上有兩匹駿馬拉著一輛高車奔馳,車旁有一騎士縱馬相隨。

“車馬過橋”畫像磚拓片(圖源:四川博物院)

東鄉青杠包漢墓位于成都北門駟馬橋的西面,火車北站的東面,北是鳳凰山,南接成都城桓,距駟馬橋的位置非常之近。

這不禁讓人產生聯想,畫像磚上的這座橋會不會就是駟馬橋?

20世紀30年代的駟馬橋(島崎役治 攝)

司馬相如與駟馬橋

“不乘赤車駟馬,不過汝下也。”

司馬相如在駟馬橋題橋明誓的最早記錄可見于東晉常璩《華陽國志·蜀志》中,“郡城北十里有升仙橋,有送客觀,司馬相如初入長安,題市門曰:不乘赤車駟馬,不過汝下也。”

據《后漢書·輿服志》中記載:“天子駕六馬,諸侯駕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駟馬,是身份尊貴的絕對象征,在車馬資源匱乏的古代,只有達官顯貴才能乘駕四匹馬的高車。

公元前152年,意氣風發的青年才俊司馬相如,順著蜿蜒的蜀道策馬揚鞭,向北而行,前往長安,在路過升仙橋時,司馬相如許下“要是不乘坐由四匹駿馬拉著的高大馬車回來,我就不過這座橋!”的承諾,勢要干出一番大作為。

司馬相如信心滿滿,入朝為官,成為漢景帝劉啟的“武騎常侍”,因為劉啟不喜歡辭賦,司馬相如始終無法得到重用,深感懷才不遇。

兩年后,公元前150年,司馬相如辭官來到梁孝王身旁,開闊了眼界,辭賦、音樂、書法水平大大提高,人生第一篇大作《子虛賦》橫空出世。梁孝王去世后,而立之年的司馬相如回到成都,機緣巧合之下琴挑卓文君,一曲《鳳求凰》抱得美人歸,促成了千古美談,卻人生落魄,家徒四壁、一貧如洗。

面對生活的艱難,司馬相如并沒有放棄,他憑借自己的才華與謀略,在困境中找到了出路。公元前141年,漢景帝劉啟病逝,漢武帝劉徹即位。一個勵精圖治、銳意進取的時代來臨。才華橫溢的司馬相如憑借《子虛賦》得到劉徹賞識,又以《上林賦》被封為“郎”(帝王的侍從官),從此走上了一條康莊大道,仕途順遂。

漢武帝的國家向東是大海,向北、向西是強大的游牧部落,而西南方向則是猶如天然屏障的山地、高原,漢武帝劉徹對西南少數民族非常重視,派遣使者出使西南夷(今云南、貴州和四川西南部)是武帝拓邊的重要舉措。

公元前130年,已經年近50歲的司馬相如,肩負圣命,踏上了出使西南夷之路。他通過一篇《諭巴蜀檄》,彰顯了政治主張。南夷道得以順利開通,并且在這里設置了“犍為郡”。回到長安后,他再次建言對西南夷地區進行新一輪的開拓,還描繪出“通西夷、置郡縣”宏偉藍圖。

公元前129年,司馬相如被任命為中郎將,率領使團,再次踏上了出使西南夷的行程。司馬相如兌現了年少的誓言,乘著四匹馬駕馭的高車回到成都,蜀郡太守及所屬官員都到郊外迎接他,家鄉百姓都以他為榮耀。而西南夷,也因他的出使,迎來新的歷史機遇。

公元前128年,針對開發西南夷有了不同聲音。蜀中長老固守己見,朝中大臣隨聲附和,覺得通西南夷得不償失。司馬相如寫下《難蜀父老》,堅定了漢武帝的信心。“蓋世必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有非常之功。非常者,固常人之所異也。”在文章中,司馬相如著眼民族融合,奉行和平之策,建言仁義之道。

司馬相如兩次出使西南,促進了南夷道、西夷道的開通,漢武帝時期在這里相繼設置了犍為、牂牁、越巂、沈犁、汶山、武都、益州等七個郡,推動了邊疆及西南地區的經濟發展和民族大融合。西南夷的開通,也打開了南方絲綢絲綢之路,進一步發展了漢王朝與東南亞及西域各國的經濟文化交流。

司馬相如像 梅凱 作(四川省方志館 藏)

“司馬題橋”美名揚

從“曾許人間第一流”的蜀地少年到一代“辭宗”“賦圣”,從琴挑文君到賦驚漢主,從開發西南絲綢之路到呼喚封禪大典,司馬相如不懈追求夢想,兌現人生誓言,成就“非常之事”的故事引發了一代代讀書人的共鳴,極大地鼓舞了后世。

圖源:紀錄片《司馬相如》

“相如題橋柱”被作為事實而載入史地書中;“題橋”“題柱”成為新的語辭,類書、辭典紛紛收錄該詞條;司馬相如遠大的理想和抱負被歌頌,歷朝歷代皆有文人借“相如題橋”的故事勉勵自己,駟馬橋也因此獲得了“成都詩歌第一橋”的美譽。

現在的駟馬橋(圖源:成都市金牛區駟馬橋街道辦)

升仙橋

唐·岑參

長橋題柱去,猶是未達時。

及乘駟馬車,卻從橋上歸。

名共東流水,滔滔無盡期。

此外還有唐代杜甫的“壯節初題柱,生涯獨轉蓬。幾年春草歇,今日暮途窮。”(《投贈哥舒開府二十韻》);唐代許渾的“應學相如志,終須駟馬回。”(《將赴京師,留題孫處士山居二首》);宋代徐鈞的“賣賦名成賣酒馀,歸來駟馬擁高車。”(《司馬相如》);明代文徵明的“公車擬奏長楊賦,祖道先題駟馬橋。”(《送錢元抑會試》);明代韓雍的“太平橋上鄉人眾,望爾高車駟馬回。”(《送南城貢士左贊再赴春闈》)等等詩詞中均有講述司馬相如與駟馬橋的故事。

《漢語大詞典》中也收錄了“題橋柱”的詞條,并釋義說:漢司馬相如初離蜀赴長安,曾于成都城北升仙橋題句于橋柱,自述致身通顯之志,曰:“不乘赤車駟馬,不過汝下也!”事見晉常璩《華陽國志·蜀志》……后以“題橋柱”比喻對功名有所抱負……亦省作“題橋”“題柱”。

駟馬橋地鐵站用“駟馬高車”主題裝飾紀念司馬相如( 圖源:成都地鐵)

千百年來,河水在橋下靜靜流淌,潺潺不息,司馬相如的身影揮之不去,蜀地文脈延綿不絕,“司馬題橋”的故事仍被傳頌。

駟馬橋,不僅僅是一座普通的橋,它是不可忘卻的文化地標,承載了司馬相如的傳奇故事;它是成都通向更廣闊世界的起點和標志,代表了以司馬相如為代表的蜀人,闖蕩天下的雄心與抱負。

參考資料:

1.司馬遷《史記·司馬相如列傳》.

2.成都市金牛區地方志編纂委員會辦公室編《道金牛》.

3.馬積高《中國古代文學史》.

4.許永強《司馬相如的成都歲月》.

5.《司馬相如》紀錄片.

來源:方志金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