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朝嘉靖年間,江南富商王守財帶著滿船的絲綢、瓷器和茶葉,從泉州港出發,前往南洋貿易。他這已是第三次出海,前兩次都獲利頗豐,這次更是傾盡家財,購得最上等的貨物,指望能大賺一筆,從此金盆洗手,回鄉做個富貴閑人。
船行至第七日,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烏云密布,狂風大作。王守財站在甲板上,眼看著海浪如小山般一波接一波打來,心中暗叫不好。他雖不是第一次遇到風暴,卻從未見過如此駭人的景象。
"收帆!快收帆!"船長嘶啞的吼聲被狂風撕得粉碎。
王守財緊緊抓住船舷,感覺整艘船像片樹葉般被拋上拋下。一個巨浪打來,他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當王守財再次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躺在一片陌生的沙灘上。陽光刺得他眼睛生疼,渾身骨頭像是散了架。他掙扎著坐起來,環顧四周,只見碧海藍天,沙灘上散落著一些船板碎片,卻不見其他船員的身影。
"有人嗎?"王守財嘶啞地喊道,回答他的只有海浪拍岸的聲音。
他踉蹌著站起來,決定往內陸走走,尋找人煙。穿過一片椰林后,眼前豁然開朗——一條石板路蜿蜒通向遠處炊煙裊裊的村落。
王守財心中一喜,加快腳步向前走去。走近村落時,他注意到這里的建筑風格頗為奇特,房屋都是圓形的,屋頂上雕刻著各種人臉圖案。更奇怪的是,村里的人走路時總是側著身子,仿佛在刻意展示自己的側面。
"這位客官,從何處來?"
一個溫和的聲音從背后傳來,王守財轉身一看,是個穿著青色長袍的中年男子。男子面容和善,正微笑地看著他。但當王守財剛要回答時,那人突然轉動頭部,露出一張憤怒的面孔。
"外鄉人!你為何擅闖我三面國?"那張臉橫眉怒目,聲音也變得嚴厲起來。
王守財嚇得后退兩步,差點跌坐在地。他揉了揉眼睛,確信自己沒有看錯——那人的頭轉動了約莫一百二十度,原本和善的面孔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怒容。
"我...我是遭遇海難的商人,無意冒犯..."王守財結結巴巴地回答。
那人又轉動頭部,第三張面孔出現了——一張悲傷的臉,眼中含淚。"可憐的人啊,你一定受了不少苦。來吧,我帶你去見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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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守財目瞪口呆地看著那人自如地切換著三張面孔,一時說不出話來。他這才注意到,村里其他人也是如此,每人都有三張面孔,可以隨意轉換。有的正在用一張笑臉與鄰居寒暄,轉眼又用嚴肅的面孔訓斥孩子;有的用悲傷的面孔傾聽故事,隨即又用歡喜的面孔大笑起來。
"這...這是什么地方?"王守財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
"此地乃三面國,國人皆有三面,可隨心意轉換。"那人用和善的面孔解釋道,"我名叫阿和,是村里的長老。請隨我來吧。"
王守財跟著阿和穿過村莊,發現這里的居民生活井然有序,但處處透著詭異。集市上,商販用笑臉招攬顧客,一旦談價就用嚴肅的面孔討價還價,成交后又換上歡喜的面孔;學堂里,老師用嚴厲的面孔訓斥學生,轉頭又用和藹的面孔講解課文;甚至連玩耍的孩童也能熟練地切換三張面孔,嬉笑怒罵,變化自如。
"阿和先生,你們為何會有三張面孔?"王守財忍不住問道。
阿和用悲傷的面孔嘆了口氣:"這是先祖賜予我們的天賦。人生在世,豈能只有一面?喜怒哀樂,皆應適時展現。我們三面國人,可以隨心所欲地表達真實情感,不必像你們外鄉人一樣,把情緒都壓抑在一張臉上。"
王守財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他想起自己在商場上的爾虞我詐,明明心中不悅,面上卻要強顏歡笑;明明怒火中燒,卻要裝作若無其事。若真能像三面國人這樣自由表達,倒也是一種解脫。
穿過村莊,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出現在眼前。宮殿大門兩側站著衛兵,他們用嚴肅的面孔審視著王守財。
"海外來客,求見國王。"阿和上前說道。
衛兵的頭顱轉動,露出笑臉:"原來是阿和長老帶來的客人,請進。"
宮殿內部裝飾華麗,處處可見三面人的雕像和畫像。王守財被帶到正殿,只見高高的王座上坐著一位頭戴金冠的老者。與其他三面人不同,國王的三張面孔同時顯露在外——正面是一張威嚴的面孔,左側是和善的面孔,右側則是悲傷的面孔。
"陛下,這位是從中原來的商人,遭遇海難漂流至此。"阿和恭敬地說道。
國王的三張面孔同時轉向王守財。威嚴的面孔開口道:"外鄉人,報上名來。"
"小人王守財,拜見國王陛下。"王守財連忙跪下。
和善的面孔微笑道:"遠道而來的客人,請起。在我國期間,你可安心休養。"
悲傷的面孔嘆了口氣:"可憐的人啊,你一定想念家鄉了。"
王守財被這奇特的對話方式弄得不知所措,只能連連稱是。
"阿和,你先帶客人去驛館休息。三日后是面禮大典,讓他也來參加吧。"國王的三張面孔同時說道。
離開宮殿后,王守財長舒一口氣。阿和笑道:"不必緊張,國王雖然有三張面孔,但心地善良。面禮大典是我國最重要的節日,你能趕上真是幸運。"
"什么是面禮大典?"王守財好奇地問。
"到時你就知道了。"阿和神秘地笑了笑,用悲傷的面孔補充道,"不過在此之前,你需要先學會如何做一個三面人。"
接下來的三天里,阿和教王守財如何模仿三面國人。由于王守財只有一張臉,阿和給他準備了三張精致的面具——喜、怒、哀,用細繩系在頭部兩側和后方,通過轉動頭部來切換。
"記住,在我們國家,與人交談時必須頻繁切換面孔,否則會被視為無禮。"阿和嚴肅地教導道,"笑時要轉到喜面,怒時要轉到怒面,悲傷時要轉到哀面。這是基本禮儀。"
王守財練習得頭暈目眩,但為了不冒犯當地人,還是努力適應這奇特的風俗。到了第三天,他已經能夠比較熟練地切換三張面具了。
面禮大典當日,整個三面國都沉浸在節日氣氛中。王守財戴著三張面具,跟隨阿和來到城中心的廣場。廣場上搭建了一個高臺,國王和貴族們已經就座。臺下人頭攢動,所有國民都穿著節日盛裝,三張面孔不斷轉動,場面既壯觀又詭異。
"面禮大典開始!"隨著司儀的高喊,全場肅靜。
國王的三張面孔同時顯露,威嚴的面孔宣布:"今日是我三面國一年一度的面禮大典,感謝先祖賜予我們三面之福!"
和善的面孔微笑道:"愿我國子民永享三面之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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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傷的面孔流淚道:"也讓我們不忘先祖創業之艱!"
接著,一隊身著彩衣的舞者登上高臺,開始表演"三面舞"。他們的頭部靈活轉動,三張面孔隨著音樂節奏不斷變換,時而歡笑,時而憤怒,時而哭泣,看得王守財眼花繚亂。
舞蹈結束后,司儀宣布進入大典最重要的環節——"面禮"。只見國民們排成長隊,依次走上高臺。第一個上臺的是個年輕女子,她向國王行禮后,突然伸手摘下了自己的"喜"面,遞給國王。
國王也摘下自己的"哀"面,交給女子。兩人互相鞠躬,女子將國王的"哀"面戴在自己臉上,國王則將女子的"喜"面戴上。神奇的是,這些面孔一戴上去,就仿佛長在了臉上,與真人面孔無異。
"這是在交換面孔?"王守財震驚地問阿和。
阿和笑著解釋:"面禮是我國最神圣的儀式。通過交換面孔,我們能夠體驗他人的情感,增進理解與包容。今天過后,國王將帶著那女子的喜面生活一年,而女子則會體驗國王的哀面。"
王守財看著臺上不斷進行的換面儀式,心中既驚奇又困惑。他注意到,每當有人摘下自己的面孔時,露出的并非血肉,而是另一張完整的臉。也就是說,三面國人并非真的有三張臉,而是有兩張可以摘下的"面具"和一張真實的臉。
"阿和先生,你們...其實只有一張真臉對嗎?"王守財小心翼翼地問道。
阿和的三張面孔突然同時轉向他,表情變得異常嚴肅:"王先生,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對你沒有好處。"
王守財感到一陣寒意,連忙道歉:"對不起,是我多嘴了。"
大典結束后,王守財回到驛館,輾轉難眠。他總覺得三面國隱藏著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第二天一早,他決定在城中四處走走,了解更多關于這個奇異國度的真相。
城西有座古老的廟宇,門楣上寫著"千面堂"三個大字。王守財好奇地走近,卻被守衛攔住了。
"外人不得入內!"守衛用怒面呵斥道。
王守財連忙轉動頭部,露出哀面:"我只是想瞻仰一下貴國的圣跡。"
守衛的喜面轉過來:"除非你有國王的手諭,否則不能進去。"
王守財失望地離開,卻在墻角發現了一條隱蔽的小路,似乎可以繞到廟宇后方。他猶豫片刻,好奇心最終戰勝了理智,悄悄沿著小路走去。
千面堂后方有個不起眼的小窗,王守財踮起腳尖往里窺視。昏暗的殿堂內,無數面孔被供奉在架子上,有木雕的,有泥塑的,甚至還有看起來像真人皮膚的。殿堂中央是一尊巨大的三面神像,神像腳下堆滿了各種面具。
"這些都是...歷代三面國人留下的面孔?"王守財自言自語道。
突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王守財嚇得差點叫出聲,轉頭一看,是個從未見過的老者,只有一張面孔,而且布滿皺紋,看起來蒼老不堪。
"外鄉人,你不該來這里。"老者沙啞地說。
"您...您為什么只有一張臉?"王守財驚訝地問。
老者嘆了口氣:"跟我來,但別出聲。"
王守財跟隨老者來到一間隱蔽的小屋。屋內簡樸但整潔,墻上掛著一張已經泛黃的地圖。
"坐吧。"老者給王守財倒了杯茶,"我叫阿真,是最后的一個單面人。"
"單面人?"
"是的。很久以前,三面國所有人都像我一樣,只有一張真實的面孔。"阿真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哀傷,"直到有一天,國王得到了一種秘術,能夠制作活面具。戴上這種面具,就能擁有第二張、第三張臉。"
王守財聽得入神:"這不是很好嗎?可以自由表達情感。"
阿真苦笑:"起初確實如此。但后來人們發現,戴面具時間久了,會忘記自己原本的樣子。面具上的表情會逐漸侵蝕真實的面孔,最終讓人徹底迷失自我。"
"那為什么不摘下面具?"
"摘不下來了。"阿真的聲音顫抖,"面具與血肉長在了一起。只有每年面禮大典時,通過特殊儀式才能暫時交換。但即使如此,面具終究會回到主人臉上。"
王守財倒吸一口涼氣:"所以三面國人其實都只有一張真臉,其他兩張是面具?"
阿真點點頭:"而且最可怕的是,面具會慢慢吞噬真實的情感。你看他們頻繁變換面孔,其實已經分不清什么是真實感受,什么只是面具帶來的假象。歡笑未必開心,憤怒未必生氣,悲傷未必難過..."
王守財想起阿和教導他切換面具時的情景,突然明白了那種不自然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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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為什么..."
"我拒絕戴上面具,被國人視為異類,只能躲在這里。"阿真撫摸著墻上的地圖,"這是我年輕時繪制的出海路線。如果你能找到船,或許能逃離這里。"
王守財心中一動:"您是說..."
"三面國不歡迎知道真相的外人。"阿真嚴肅地看著他,"特別是今年的面禮大典后,國王決定要給你也戴上永久的面具,讓你成為真正的三面人。"
王守財如墜冰窟。他終于明白為什么阿和對他詢問真臉一事反應如此激烈。
"我必須離開這里。"王守財站起身,"阿真先生,請您幫幫我。"
阿真從床下拿出一個小包袱:"這里有干糧和水,還有那張地圖。今晚子時,海邊會有漁船出海捕魚,你可以趁機逃走。但記住,千萬別讓任何人發現你知道真相,否則..."
話未說完,外面突然傳來嘈雜聲。阿真臉色大變:"快躲起來!"
但為時已晚,門被猛地踢開,幾個衛兵沖了進來,為首的正是阿和。此刻他的三張面孔都帶著猙獰的表情。
"果然在這里!"阿和的怒面吼道,"單面人和外鄉人勾結,企圖破壞我國傳統!"
王守財連忙轉動頭部,露出喜面:"阿和先生,您誤會了,我只是..."
"不必裝了!"阿和的哀面流淚道,"我們早就懷疑你在探查我國的秘密。現在證據確鑿,按律當處以'面刑'!"
"面刑?"王守財驚恐地問。
阿和的喜面詭異地笑道:"就是把你的真臉也變成面具,永遠成為三面人!"
衛兵一擁而上,將王守財和阿真捆綁起來。在被押往大牢的路上,王守財看到街上的三面國人都用冷漠的表情看著他們。那些不斷變換的面孔背后,似乎已經沒有了真實的靈魂。
王守財想起阿真的話,突然明白了三面國最大的秘密——這個看似神奇的國度,實際上是一個失去真實自我的囚籠。人們以為擁有三張面孔是自由,實則是永遠的束縛。
"我必須逃出去。"王守財在心中暗暗發誓,"哪怕只剩一張臉,也要做真實的自己。"
陰暗潮濕的地牢中,王守財與阿真被鐵鏈鎖在石壁上。透過高處的小窗,一縷月光斜斜地照進來,在地面投下慘白的光斑。
"阿真先生,我們真的會被施以'面刑'嗎?"王守財低聲問道,聲音在寂靜的地牢中顯得格外清晰。
阿真那張布滿皺紋的獨臉上浮現出苦笑:"年輕人,你知道'面刑'是什么嗎?"
王守財搖搖頭,鐵鏈發出輕微的碰撞聲。
"他們會用一種特殊的藥水浸泡你的臉,讓它變成活面具,然后從你的頭骨上剝離下來。"阿真的聲音平靜得可怕,"之后,他們會給你戴上兩張別人的面具,從此你就成了真正的三面人,永遠忘記自己曾經是誰。"
王守財感到一陣惡寒從脊背竄上來,胃部痙攣起來。他想起集市上那些自如切換面孔的三面國人,想起他們空洞的眼神——原來那些都不是真實的人,只是一具具被面具操控的軀殼。
"我們必須逃出去。"王守財咬著牙說,"就在今晚。"
阿真嘆了口氣:"地牢守衛森嚴,鑰匙由衛隊長隨身攜帶,我們..."
話未說完,地牢外突然傳來打斗聲和幾聲悶響,接著是重物倒地的聲音。王守財和阿真警覺地望向鐵門。門鎖轉動,一個瘦小的身影溜了進來——是個只有十來歲的男孩,臉上戴著一張過于寬大的怒面,顯得極不協調。
"阿木!"阿真驚呼,"你怎么來了?"
男孩轉動頭部,露出哀面:"爺爺,我來救您。"他又轉向王守財,"媽媽說,不能讓外鄉人變成三面人,那樣太殘忍了。"
王守財這才明白,原來阿真還有家人,而且他們似乎都是隱藏的單面人。男孩阿木從衛隊長身上偷來了鑰匙,迅速解開了兩人的鐐銬。
"跟我來,我知道一條秘密通道。"阿木低聲說,轉動頭部露出喜面,卻掩不住眼中的緊張。
三人悄悄溜出地牢,沿著陰暗的甬道前行。王守財注意到阿木雖然戴著面具,但切換得并不熟練,常常需要用手輔助轉動。看來這孩子還沒有完全被三面國的風俗同化。
"你父母呢?"王守財小聲問道。
阿木的哀面轉過來:"父親被強制戴上了永久面具,成了真正的三面人。母親和我假裝順從,但偷偷保留了真面。"他頓了頓,"城里還有幾個像我們這樣的單面人,都藏在暗處。"
穿過曲折的地下通道,三人來到了一個隱蔽的小屋。屋內一個面容憔悴的婦女正在焦急等待,看到阿真平安歸來,眼中立刻涌出淚水。
"父親!"她撲上來抱住阿真,然后警惕地看向王守財。
"這是中原來的王先生,他也知道了三面國的秘密。"阿真解釋道,"我們必須幫他逃出去。"
婦女——阿木的母親——猶豫片刻,終于點了點頭:"天亮前有一班漁船出海,但碼頭有衛兵把守。"
"我可以偽裝成三面人。"王守財說,"阿和給我的那三張面具還在驛館,如果能取回來..."
"太危險了!"阿真搖頭,"驛館肯定有人監視。"
阿木突然說:"我可以去。小孩子不容易引起懷疑。"
在眾人的反對聲中,阿木已經溜出了小屋。等待的時間格外漫長,王守財坐立不安,腦海中不斷浮現被施以"面刑"的恐怖畫面。阿真則從墻縫中取出一卷泛黃的羊皮紙,正是那張古老的海圖。
"這是我們家族代代相傳的寶物,"阿真輕撫海圖,"上面標注了離開三面國的安全航線。百年前,三面國還不是現在這樣,那時我們與外界正常往來,直到..."
"直到什么?"王守財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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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真的獨臉上浮現出恐懼:"直到'千面巫'到來。她教會了國王制作活面具的秘術,逐漸將整個國家變成了她的傀儡。"
正當王守財想了解更多時,阿木氣喘吁吁地回來了,手里拿著王守財的三張面具。
"驛館果然有衛兵,"阿木轉動頭部露出喜面,卻掩不住眼中的驚恐,"我差點被發現。"
王守財接過面具,心中五味雜陳。這些本是為了融入三面國的偽裝,現在卻成了他逃生的唯一希望。他按照阿和教導的方法戴上三張面具,試著轉動頭部切換。
"不夠自然,"阿木的母親批評道,"真正的三面人切換面孔時像呼吸一樣自然,不會像你這樣僵硬。"
她幫王守財調整了面具的系帶,教他幾個小技巧:"談話時不要直視對方眼睛,這樣面具的不自然就不容易被發現;切換面孔時可以配合手勢轉移注意力;最重要的是,要假裝每個表情都是發自內心的。"
王守財練習了幾次,總算比之前熟練了些。天邊已現出魚肚白,他們必須抓緊時間行動。
"我和阿木送你到碼頭附近,"阿真說,"之后就看你的造化了。"
四人分頭行動,阿真和阿木帶著王守財穿過清晨薄霧籠罩的小巷,向碼頭靠近。路上偶爾遇到早起的行人,王守財就按照練習的那樣轉動頭部切換面具,居然沒引起懷疑。
碼頭就在眼前,幾艘漁船停泊在岸邊,漁民們正在做出海前的準備。王守財心中一喜,正要上前,突然被一隊巡邏的衛兵攔住了去路。
"這么早要去哪兒?"為首的衛兵用怒面質問道。
王守財連忙轉動頭部,露出喜面:"出海捕魚,為國王的壽宴準備新鮮海產。"
衛兵狐疑地打量著他:"你是哪個漁隊的?怎么沒見過你?"
王守財心中一緊,暗叫不好。就在他不知所措時,阿木突然從巷子里沖出來,用哀面哭喊道:"衛兵大人!不好了!千面堂著火了!"
衛兵們大驚失色,顧不得盤問王守財,連忙朝千面堂方向奔去。阿木朝王守財使了個眼色,迅速消失在巷子中。
王守財抓住機會,快步走向一艘即將出海的漁船。船老大是個滿臉滄桑的中年人,正在檢查漁網。
"能帶我出海嗎?"王守財低聲問,同時展示出阿真給他的幾枚銀幣——那是他全身上下唯一值錢的東西了。
船老大用哀面看了看銀幣,又用怒面掃視四周,最后用喜面對王守財點點頭:"快上船,藏在魚艙里。"
王守財剛鉆進腥臭的魚艙,就聽到碼頭上一陣騷動。透過木板縫隙,他看到大批衛兵涌向碼頭,阿和站在最前面,三張面孔都帶著猙獰的表情。
"封鎖所有船只!一個外鄉人逃跑了!"阿和的怒面咆哮道。
船老大鎮定地用哀面回應:"大人,我這就要出海了,再耽擱魚群就散了。"
阿和跳上船,三張面孔不斷轉動,仔細檢查每個角落。王守財屏住呼吸,感到冷汗順著背脊流下。就在阿和即將檢查魚艙時,碼頭另一端突然傳來喊聲:"找到單面人了!"
阿和立刻跳下船,帶人朝喊聲方向奔去。船老大趁機解開纜繩,漁船緩緩駛離碼頭。
王守財從魚艙中探出頭,看著三面國在晨霧中漸漸遠去,心中百感交集。他想起了阿真一家,想起了那些被面具控制的三面國人,想起了那個隱藏在幕后的"千面巫"。
"你要去哪里?"船老大問道,此時他已經摘下了兩張面具,只保留一張真實的面孔——一張飽經風霜但溫和的臉。
王守財驚訝地看著他:"你也是..."
"單面人。"船老大笑了笑,"這船上的人都是。我們假裝順從,實際上保持著與外界的聯系。"他遞給王守財阿真那張海圖,"按照這個航線,三天后你能到達一個友善的港口。"
王守財緊緊握住海圖,突然想起一事:"船老大,你知道'千面巫'是誰嗎?"
船老大的表情立刻變得凝重:"沒人見過她的真面目,據說她住在王宮最深處的地下密室,通過面具控制著國王和整個三面國。"他壓低聲音,"傳說她收集人臉已經有幾百年了..."
漁船在蔚藍的海面上平穩航行,三面國漸漸變成地平線上的一個小點。王守財站在船尾,望著那個奇異的國度消失在海天交界處。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那張真實、唯一的臉,心中涌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慶幸。
三個月后,王守財輾轉回到了泉州港。當腳踏上故土的那一刻,他跪下來親吻土地,淚流滿面。他的商船早已沉沒,貨物盡失,但他帶回了一個價值連城的秘密——關于那個擁有三張面孔的奇異國度,以及面具背后隱藏的恐怖真相。
此后數年,王守財嘗試過幾次組織船隊返回三面國,想解救阿真一家和其他單面人,但每次都因風暴或迷航而失敗。仿佛有一種神秘力量在保護著那個詭異的國度,不讓外人再次發現它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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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年的王守財將這段經歷記錄成冊,取名《三面國奇談》。書中最后寫道:
"人之為人,貴在真實。面具戴久了,便成了臉;謊言說多了,便成了真。三面國之可怕,不在于民有三面,而在于民忘其本面。愿世人皆能以真面示人,以真心待人,方不負此生。"
據說,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有漁民看到一艘掛著三面旗幟的詭異船只出現在泉州外海,但天亮后便消失無蹤。而王守財也在那晚離奇失蹤,只留下一本手稿和桌上三張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奇異面具。
從此,關于三面國的傳說在沿海一帶流傳開來,成為大人們嚇唬孩子的故事:"不聽話,就把你送到三面國去!"而每當有人問起三面國是否真實存在,老人們就會神秘地說:"信則有,不信則無。但記住,無論何時何地,都要守住自己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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