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屯，一個村莊的古今交響（組詩）

綠 野

馬牧河波濤的銀篦，呼應著小石河風的梳齒

原野牧歌的悠揚，留在歲月的最后一次

看那些莖管，都亮起祖母綠的燈色

點亮軍屯村，每簇花的明媚每棵樹的挺直

泥土深處，源源不斷輸送大地母親新的乳汁

鼓角爭鳴的光影，已在河水的夾角里消逝

原野，旋轉起咿咿呀呀唱片里黑紋隱藏的旋律

只用一塊塊鍋盔排列的密碼，破譯出烈馬的怒嘶

那些穿透黃沙金甲，飄著紅纓瘦穗的頭盔

留下鍋盔的傳說，一波波綠浪外溢出麥香的旗幟

頭盔與鍋盔，在馬牧河濯纓在小石河催熟

總有暗含的指紋，在綠風蕩漾的平野巨掌上交織

蜷縮在史書的蟲洞，琴弦轉動角度重新調試

塵封的旋律，滴淌不盡那些悲壯而凄婉的往事

新的根系，萌發著啪啪分蘗又一輪原野的向往

盛滿豐收，鏈接水靈靈莊稼的版圖綻放新一代雄姿

守護這一片寧靜的土地，看那些錚錚鐵骨的柔情

奉獻給長路，長路就連接起東升的朝日

奉獻給綠野，綠野就捧出初夏繁花似錦的盛宴

奉獻給歲月，遙遠的過往就把新的壯歌深深厚植

(四川省彭州市隆豐街道軍屯村，青山遙望，兩河環繞。這里不僅是川西名食“軍屯鍋盔”的原產地，積淀著深厚的軍事屯兵文化以及隨之帶來的美食文化，而且是川西壩子農耕文化的范本之一。近年，在鄉村振興的大道上，取得亮眼的成績。歷史和現實，以詩意的存在，交織古今的綠野故事)

澀香艾草

葉面的青色，演繹通暢的經絡

四月陽光，跳耀在葉脈光斑的閃爍

葉背的灰色，蘊含出曖昧中的溫存

植物的染色體，搖曳著它雙重骨骼

匍匐的身姿，丈量黃土與青霄的距離

沒有污染的向往，卻有透明般的沉默

鋸齒狀的枝葉在風中沉思。我撫摸

世俗手指，染上清香在虛空間的沉著

你的能量，在土壤吞吐的根系里積蓄

總會炸一聲，把植物界的新邊疆開拓

潮濕的腐殖質，編織它幽暗的預謀

有種希冀，萌生出濃得發亮的皺褶

散亂的殘星，在昨夜的星空滾落

有個夢，在艾草的葳蕤深處悄悄收獲

露水的叮囑，灑下清廉的天際線

朝陽托起彩云，就是新天地的振作

候鳥遷徙，修飾著南來北往的軌跡

青鳥回歸，揮筆把家鄉的河灘地涂抹

逼退瘴氣的刀鋒，初生時總是柔弱

鑄劍的過程，修煉意志中的三分苦澀

葉脈的迷宮，流淌清氣的陣陣起伏

苦味的清香，化作艾絨一團團的花朵

木紋的年輪，有了追風驅寒的效力

輕盈的月光，開始把暗夜蟲鳴聲收割

噴著藥香，讓每一貼的溫馨輕聲述說

燃燒自己，讓皮膚穴位不再焦灼

拓印。健康漂移出一道子午流注

心情也在熨帖，都在這一刻得到按摩

任督二脈的游動，化成透明的手語

祛污驅邪，舔舐后的灰燼仍是火舌

(項目招引，鄉愁留人。軍屯村把外出創業成功、研習古法艾灸的非遺傳承人迎回家鄉，又引進艾草廣為種植。艾草飄香，驅污祛邪，朗朗天地，清風回環)

骨 骼

腳手架。挺立原野的感嘆號

空中，低垂鋼鐵澆鑄的幾道睫毛

一架骨骼，猶如綻放的花朵

嶄新的關節，咬合飄著白云的青霄

父老鄉親插秧播種，不彎的脊梁

此刻，在烈日曝曬中仍不折腰

混凝土，就要吞吐天地間的乳液

一粒粒鉚釘，都是音符在樂譜上閃耀

還沒竣工，隱隱傳來的風聲

工地上，我已經聽到靜謐的呼告

鋼梁的縱橫，連著阡陌紅塵的脈絡

模仿著稻花香里說豐年的蛙聲鼓噪

四月麥浪，浮起巨輪在陽光下啟航

碧色連天的莊稼，激蕩著它的波濤

鋼筋的堅韌，扎進大地深處的厚度

幾何框架，丈量出日月星辰的斜角

未來的玻璃幕墻，泛著藍光的晶瑩

等待攜著橄欖枝的一群群候鳥

冷鏈物流的圖紙，是另種骨骼的清奇

胚胎中，開始鋪設寒氣涌動的管道

按照節氣生活千年的原野，牧歌

還在歌唱，仍然是古老的曲調

大工業的交響，拉開神秘的帷幕

藍色火焰里，孵化了一個個熱潮

模仿秸稈拔節，鋼筋與幕墻在生長

制冷機組，終究會克制自己的咆哮

二十四節氣，一一數過它的密碼

新農民的掌紋，就把第五季創造

爭先恐后，講述新的農業物語

果蔬列陣。平平仄仄有了未來的韻腳

(一座冷鏈加工的凍庫，拔地而起。農事中心，延續并高照農耕文明之光。莊稼人，在希望的田野上，錚錚鐵骨，仍然挺直著脊梁)

軍屯懷古

或許，黑土地的礫石還埋著蜀國的箭簇

西風，卷動大纛的聲音殘留著鎧甲的溫度

河流如血管彎曲，每朵浪花都釀成苦酒

原野的裂紋，隱隱傳來捶打烽燧的戰鼓

士兵的吶喊，填滿歲月滄桑的兩條河谷

厲兵秣馬的轅門，想把三塊分割的金甌縫補

諸葛丞相一生沒有走完，心事在軍屯的村頭沉淀

江山北望，何處是盡頭何處是大道通途

馬蹄濺起的火星，熄滅在青燈黃卷的去處

麥浪的綠光，在透明的春風里激蕩起伏

鴿哨掠過河面，沙漏的叮嚀說了一遍又一遍

奮發的軍陣，屯集起新時代行進的路線圖

(軍屯村，見證了身邊的刀光劍影、鼓角爭鳴的往事。秦入巴蜀，蜀國北伐，明末爨火，都隨風而逝。是非成敗，留與后人評說)

廊道

馬牧河緩緩流淌，挽起一條飄飄忽忽的臍帶

那一頭，刀光劍影的波浪在史冊的竹簡里激蕩

故事的胎兒，早就孕育新黎明的澎湃

時光隧洞的光影，沿著河道把雷電掩埋

生態廊道的濃蔭，丈量農耕文明的新刻度

當年明月，把滴著露珠的舊夢寫進新時代

星光重新排列，沒有了七星燈的企渴與悲哀

那些經緯，編織出阡陌縱橫的交錯

有一道氣口，牽引著鄉村振興的命脈

暗香浮動的水果，還有挑起夕陽余暉的蔬菜

都是一顆顆星辰，像河流的波光閃爍

流過希望的田野，追逐遠方水擊三千的大海

老人和兒童的笑聲，是另一條廊道的歡快

鄉村領頭人的堅毅，目光與暮光碰出火花

某些通感貫穿，那是一種穿透幻影的氣概

(河水清且漣猗。沿著馬牧河，構建的生態廊道，是一處鄉村環境整治的風景，也是一道時空隧道。它一頭連著歲月烽火，一頭牽出對美好生活的向往。鄉村振興的愿景，在父老鄉親的勞作中，一步步成為現實)

作者：賈璋岷

參與創建四川法制報社，擔任過報社記者、部主任、副總編輯、總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