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曼黎把薛曉舟的行李箱扔出門時，手抖得差點扯斷拉鏈。這個陪她熬過失業、破產、丈夫背叛的男人站在樓道里，襯衫口袋里還插著她送的金筆那是他簽下人生第一張百萬保單時，她咬牙刷爆信用卡買的禮物。

法院傳票在茶幾上反著光，藍洋公司起訴索賠的400萬像把刀懸在頭頂。中介剛打過電話，買家只肯出市場價七成收她的學區房，胡曼黎盯著手機銀行里16.65萬的余額，把指甲掐進掌心。

“唐總這招夠毒啊。”汽車修理廠里，陳放彈了彈煙灰。監控視頻里，胡曼黎正蹲在客戶車底檢查劃痕，職業套裙沾滿機油。唐玲冷笑：“當年她能搶我晉升名額，就該想到有今天。”三天后，這張照片就會出現在藍洋總部，配上“金牌銷售淪落汽修工”的標題。

醫院消毒水味道刺得人頭疼。胡曼黎攥著父親的胃癌診斷書，突然想起上個月薛曉舟熬夜做的方案那家母嬰公司明明已經點頭簽約，卻在最后時刻換了供應商。現在她知道了，唐玲的老公是那家公司采購總監。

菜市場的魚腥味里藏著轉機。胡曼黎套著雨靴幫蝦攤老板娘剝蝦，三小時談下六份養老險訂單。老板娘抹著護手霜嘀咕：“穿香奈兒的跑來賣保險，這世道真是...”話沒說完就被胡曼黎塞了顆薄荷糖：“姐，明天我再來幫您捆螃蟹。”

丁致遠找上門要兒子保險金那天，暴雨把天空撕開道口子。胡曼黎握著50萬保單復印件，突然笑出聲。兩年前她偷偷把這筆錢轉成教育信托基金，條款里白紙黑字寫著“投保人無權撤回”。“要不要我教你怎么寫舉報信？”她把前夫推進小區景觀湖時，保安亭監控恰好斷電。

薛曉舟在對面樓租了房子。每天清晨6點，他都能看見胡曼黎在陽臺練普拉提，發帶還是他們逛夜市時買的十元三條款。有次醉酒他踹開她家門，發現書房墻上釘著36張A4紙，每張都列著唐玲派系客戶的詳細資料，最新那張貼著陳放和女業務員的停車場合影那是胡曼黎連續蹲守十七天的成果。

洗衣店老板最近很困惑。胡曼黎每周都送來沾著酒氣的西裝，不同男款卻同一個尺寸。她不知道，這些衣服的主人是唐玲的五個大客戶，不知道胡曼黎在酒局上裝醉七次，才套出他們和陳放的利益輸送鏈。

保險協會的除名公告貼在官網那天，胡曼黎正在老年大學教廣場舞。七十個阿姨舉著智能手機圍著她轉，三天后她們集體出現在藍洋客服部，要求必須由“小胡老師”講解保單。唐玲摔了茶杯：“她連從業資格都沒有！”阿姨們拍桌子：“那我們退保！”

薛曉舟發現車后備箱塞滿嬰兒紙尿褲時，胡曼黎已經拿下全市月子會所的獨家保險代理。產科護士長偷偷告訴他：“胡姐陪產了23個通宵，有個產婦大出血時她直接跪地上當人肉輸液架。”這筆生意的推薦人，是李青青剛離婚的富豪前夫。

催債公司的恐嚇信第三次被塞進門縫時，胡曼黎正在直播賣車險。鏡頭突然晃動，幾十萬人看見她抹掉口紅，抄起棒球棍沖向防盜門。那聲“滾”震得聲卡爆麥，卻意外帶火#保險西施怒懟老賴#的熱搜。第二天，十六個客戶主動聯系續約。

海鮮酒樓保潔員總在凌晨四點看見胡曼黎。她踩著高跟鞋在包廂地毯上找頭發，說這是“勘察客戶酒后真言的重要物證”。有次真讓她撿到唐玲掉的U盤，里面存著藍洋陰陽合同的掃描件。當唐玲收到監管局約談通知時，胡曼黎正在二手網站出售這個銀色U盤，標價400塊。

薛曉舟最后一次見到那支金筆，是在胡曼黎新辦公室的魚缸里。筆尖插著棵水草，底下壓著張泛黃的紙：“200萬定金已到賬，剩下的用唐玲海外賬戶抵。”窗外，搬家工人正把“曼黎保險咨詢”的招牌掛上大樓，而三個街區外的藍洋總部，董事會剛通過罷免唐玲的決議。

二手家具市場里，胡曼黎摸著起皮的沙發扶手出神。這是她賣掉的第七套房子，也是當年和丁致遠蝸居的婚房。買家壓價時說“這房子風水不好”，她突然笑出聲：“知道嗎？這屋里走出過三個百萬圓桌會員。”中介后來在朋友圈吐槽：“碰到個瘋子，非說霉味是成功人士的味道。”

深夜的急診室永遠嘈雜。胡曼黎邊輸液邊改合同，護士瞪著她手背鼓起的針包：“不要命了？”她咬著吸管喝葡萄糖：“我客戶明天手術，這份抗癌險今晚必須過審。”監控顯示，這個月她來了七次急診，每次見的最后一個人都穿著某保險公司制服。

薛曉舟搬走時留下的綠蘿開始抽新芽。胡曼黎把它擺在400萬法院傳票旁邊，澆水時總哼著他們KTV必點的《海闊天空》。有次打掃衛生發現花盆底下壓著張銀行卡，背面寫著“密碼是你被開除那天”。ATM機顯示余額正好400萬，存款人簽名欄里薛曉舟的字跡力透紙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