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手難牽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青蛇小青，經典影視劇中，很難有一個配角讓人如此難忘，以至于后續的影視劇、動畫片中，青蛇搖身變為主角。他們借著青蛇之口說：人的心最復雜，復雜到它的主人也不了解。至少，演變成一種幽怨，無奈的倔強。到頭來都是空虛。

也是看過如此多、如此復雜的青蛇之后，人們才覺得92版《新白娘子傳奇》那個靈動俏皮、敢愛敢恨的小青和其扮演者陳美琪，才是真正難忘的。

《新白娘子傳奇》中的小青（陳美琪 飾）

近日，接受紅星新聞專訪的陳美琪一襲紅色旗袍，如小青般干練。來到青城山下的成都，對小青來說，算是回到娘家了，她笑著說：“很久沒有穿紅色了，這兩年籌備演唱會，為了舞臺效果（很多時候）要穿綠色的衣服。”

陳美琪接受紅星新聞專訪 攝影王紅強

陳美琪口中的演唱會，就是5月23日至24日的《新白娘子傳奇》成都演唱會，她將重新穿上當年的戲服，與“姐姐”趙雅芝再度攜手，一起喚醒一代人的青春記憶。

而對陳美琪來說，66歲的自己，沒有退意。

壹

陳美琪來成都次數很多，看熊貓，看川劇，再從這里出發去九寨溝等處旅游，她雖然不能吃辣，卻偏愛成都的氣候和人情味，她說：“這里的朋友多，每次來都像回家一樣。”

很多觀眾通過《新白娘子傳奇》中的小青認識了陳美琪，其實出生于香港的陳美琪在16歲時就考進了TVB藝員訓練班，她從跑龍套開始，出演別人家的表妹、朋友……沒過多久，她就獲得了和周潤發合作的機會，在電視劇《強人》中擔任主角。

《強人》劇照

但人的一生，哪有那么多的順遂。成名后她收獲了愛情，也遭遇了婚姻的不幸。當她修整好重回觀眾視野時，人生已過三十。她以與梁朝偉合作的電視劇《絕代雙驕》開啟了回歸，劇迷評價說：陳美琪版本移花宮宮主是所有《絕代雙驕》電視劇中最美麗最有氣質也是最符合原著的移花宮宮主。

《絕代雙驕》劇照

后來，她又在武俠片《連城訣》飾演凌霜華，拍攝時有一場戲講的是丁典從牢房出來，走到凌霜華的露臺下靜聽她的琴音，她的表演，讓現場的攝影師都被感動得掉眼淚。

陳美琪在《連城訣》中

1990年，陳美琪又在TVB劇集《奇幻人世間》中大膽突破，飾演了一個與她過往熒屏形象截然不同的角色——白素素。這個角色顛覆了傳統女性溫婉可人的設定，塑造了一個充滿占有欲、為達目的不惜一切的復雜反派形象。

陳美琪在《奇幻人世間》中

1992年，陳美琪因出演《新白娘子傳奇》迎來事業的巔峰。說起來，這部劇并非TVB的劇，她接拍這部劇，還得向TVB請假，拍完回來還要補上該拍的劇集。

拍《新白娘子傳奇》的時候，陳美琪沒有想過這個戲會這么紅。的確，陳美琪在TVB也參演了許多經典劇集，比如《鑒證實錄》系列、《刑事偵緝檔案》等，但在內地重播次數像《新白娘子傳奇》這么多的卻沒有。

30多年過去了，觀眾看到她，還記得她是小青。

《新白娘子傳奇》劇照

如今再回憶起接拍這部戲的情景，陳美琪說，感覺這個角色是上天賜予她的。當時只見過導演兩次就定妝了，她說：“那時有兩部戲要找我，其中一個就是《新白娘子傳奇》，經紀人說接《新白娘子傳奇》，我問他為什么？他說你們三個人（趙雅芝、葉童、陳美琪）配起來應該很好看，而且很耐看。”

貳

《新白娘子傳奇》開拍時，陳美琪對小青造型的理解還停留在“樸素”的層面。

她甚至不要化妝師為她畫眼線、不粘假睫毛，因為“只要姐姐（白娘子）漂亮就夠了”。直到后來導演堅持要求，她才發現“一點點妝容能讓角色更出彩”。

陳美琪在《新白娘子傳奇》中

隨著對角色的理解越來越深入，陳美琪發現自己的性格和小青很像：熱情、仗義執言。比如她小時候走在街上，看到小孩被媽媽打時，陳美琪會沖過去質問：你為什么要打人！

所以，陳美琪演繹小青時也感覺特別痛快，因為可以盡情罵人、打抱不平，做了現實中不能做的事。她說：“我覺得你不對我就批評你，我覺得你不對我就打你，沒有小青不敢打的架。

重溫《新白娘子傳奇》拍攝時的情景，陳美琪提及在昆山拍攝期間曾遭遇車禍，當時第一反應不是看自己有沒有受傷，而是看自己懷里抱著的寶貝有沒有事，而陳美琪口中的寶貝，其實只是劇中使用的道具而已。

《新白娘子傳奇》劇照

戲拍了，也播了，有一次陳美琪走在街上，突然有人叫她“小青”，她才意識到這部劇火了。觀眾喜歡這部電視劇，也喜歡劇中的小青，有位觀眾曾對陳美琪說：“對你來說我們是陌生人，但對我們來說，你是家人。”這句話讓她當場落淚。

但小青曾讓陳美琪陷入“角色固化”的困擾。她說：“通過小青讓這么多觀眾知道我，我很感恩。演完小青之后，我斷斷續續地演了其他的戲，有一些人說怎么不像小青，可如果我演每一部戲都用小青的方法來演，那不是很怪嗎？”

這或許就是陳美琪的“甜蜜的煩惱”，她說：“觀眾真的非常愛小青，非小青不可，不像小青就意難平。”

叁

一直生活在角色中是很難的，后來，陳美琪又逐漸淡出娛樂圈。

90后胥渡是一位資深《新白娘子傳奇》劇迷，也是《新白娘子傳奇》演唱會發起人。2018年，劇中法海扮演者乾德門去世的新聞觸動了胥渡。

胥渡 王紅強攝影

在胥渡及遙望科技（本次演唱會主辦方）的努力下，2024年的夏天，《新白娘子傳奇》播出32年后，“白娘子”和“小青”“許仙”都回來了。

在去年的《新白娘子傳奇》杭州演唱會上，陳美琪在室外頂著三十多度的高溫，換上了“小青”當年的古裝戲服，重現劇中經典場景。她說：“衣服是從當年的劇組借來的，面料還是當年的觸感。”陳美琪輕輕撫摸衣袖，聽著臺下觀眾的歡呼聲，“那一刻，時光好像倒流了，觀眾沒變，我們也沒變。”

《新白娘子傳奇》杭州演唱會上，陳美琪換上了當年的戲服

采訪中，陳美琪提到了自己淡出娛樂圈后的生活。她說：“人生不同的階段有不同的事情要做，我覺得我應該在適當的時候做適當的事情。比如我會出書，我出了三本書了，還出了一個專輯。我在上海的時候當義工，去幫一些患白血病的小朋友。

聊來聊去，話題又回到了《新白娘子傳奇》的小青。

陳美琪提到了劇中令她難忘的“哭塔”戲份，她說：“我在雷峰塔面前哭，因為姐姐被關在里面。當時拍的時候姐姐不在里面，就我一個人在演。拍完之后我跟導演說，等一等，我還要哭，我感覺好像與姐姐仿佛真的天人永隔了。”

《新白娘子傳奇》劇照

聊著聊著，陳美琪突然反問我們：“你有沒有覺得小青對姐姐比許仙對姐姐更好？”

她進一步解釋，劇中，小青對姐姐的感情真的非常深。她是幫親不幫理，認定了姐姐，無論對錯都站在她這邊——哪怕生氣、哪怕明知是錯的，最后還是會去幫她。這份忠誠，從她當初由男裝變女裝、承諾守護姐姐那一刻就注定了。

目前，陳美琪已經簽約了新公司，每天和年輕的團隊共事，她開設了短視頻號，微博也更新得很勤快，與粉絲的距離更近了。有時候，團隊成員的古靈精怪的想法讓陳美琪耳目一新，她說：“和年輕人合作，我吸收得多，賺了。

生活中，陳美琪是一個富有好奇心的人，在她看來，有好奇心的人不會衰老。

陳美琪在成都人民公園 王紅強攝影

采訪結束后，陳美琪換上了大家熟悉的綠色禮服，她專程趕到人民公園的鶴鳴茶社體驗成都的休閑生活，不少人一眼就認出了陳美琪，有人大聲喊著：小青、小青；現場還有粉絲用笛子吹響伴奏《千年等一回》……

陳美琪揮著手，眼波流轉間依稀可見當年那個古靈精怪的小青。

紅星新聞記者 張世豪 編輯 蘇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