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刀刃懸在心臟半寸時,唐青衣第一次看清了莊紫杰的睡顏——這位她追殺八年的「仇人」,呼吸竟與當年橋下放河燈的少年莊紫杰如出一轍。
桃花影里劍光寒,十五次刺殺未果的執念,原是局中局的血色讖言:她恨的從來不是弒夫兇手,而是那個在喜宴琴聲中藏起半生深情的影子。
當嶺南東方家的青衣針再度劃破夜色,八年未落下的刀刃終于震顫——究竟是手刃仇敵的快意,還是親手扼殺真相的惶惑?
這場以愛為名的江湖圍獵,早在她接過那盞河燈時便寫盡了答案。她屏住呼吸,慢慢拔出刀,一點一點移動過去,把刀尖抵在他的心口上。
她只是一個女人,她只要報仇。只要這一刀深深捅進去,莊紫杰就可以安息了。
莊紫杰的心跳隨著刀身傳來,沉穩平靜,他的睡容安詳酣暢,這不是一個兇手應該有的。
1
月夜下的河畔,緩歌曼唱,無骨的蛇舞艷姬。那漣漣水花,每一響,每一閃,都是曖昧纏綿、風情萬種。
少年莊紫杰立在船頭,覺得自己有如御風行在天上。
「沒想到堂兄每個月都跑出來一次,竟然是來這種地方。」那坐在船尾的少年嘿嘿笑道,剛才風中飄來濃烈的脂粉氣熏得他打了一個噴嚏。
莊紫杰回過頭來,狡黠地一笑:「家杰,那你說這是什么地方?」
莊紫杰聳聳肩,探手在河水中一撈:「連河水都這么滑膩,還能是什么地方?」
莊紫杰笑了笑:「可就是這樣的地方,才會有與眾不同的人,我每個月出來一次,就是來聽那樣一個人唱歌。」
「唱歌?堂兄什么時候說話這么一本正經了。」
莊紫杰「是啊,那樣的歌聲。在這里聽見,就像是看到了市井中的隱士,我一直在想,那樣的歌聲后面,會是怎樣一個女子?」
「原來堂兄你還沒見過她?」莊家杰差點跌到河里去了。
他們泊好了船,在燈光昏黃的巷子里拐了幾拐,莊家杰忍不住抱怨起來:「藏得這么深?」
莊紫杰笑道:「藏得這么深,若是還能夠聽見,便是緣分了。就像空谷自開自放的蘭花本來不期待人去欣賞,看得見看不見都是注定的。」
莊紫杰拉起莊家杰,越過幾層泥墻,院中小樓前布了一張素淡的仕女屏風。
莊家杰四下望了望,只覺得屏風前不過稀稀疏疏幾人,當是來聽那女子唱歌的,弦聲幽幽地響起來。
「憶當時,初相見,欲見不見總為難。
思愈切,人愈遠,相望世情隔云煙。」
清清冷冷,竟有了風霜之音,琴聲不斷,由緩而急,高昂處作錚錚激越之音。
「鬢色霜,嘶聲弦,雨打心頭紫青夢。
別經年,恨經年,執手凝望終無緣。」
曲終,琴上的弦音漫了開去,四下寂靜,那琴聲穿過煙靄,落入深潭。撫掌的聲音響在幽靜小院里,如同一位不速之客。在幾位老者投來略有些譴責意味的眼神中,莊家杰只是吐了一下舌頭。他飛揚跳脫的個性其實并不適合靜立傾聽,于是他便說:「剛才聽姑娘唱歌,倒有些不明白的地方。」
那琴聲依舊不緊不緩:「來的都是朋友,只管問便是。」
莊家杰:「我聽姑娘唱得可真好,卻不明白這曲詞的意思。」
「這幾句話說的是兩個一生一世相愛相知的人,彼此愛慕欽佩,但卻都矜持猶豫,不肯開口言明自己的心意。不斷地相遇而又不斷地錯過。多年過去,哪怕情深意重經得起考驗,世情卻讓他們如重山相隔。執手凝望,也只能夠是有情而無緣,有緣而無分罷了。」
「這我可就更不明白了,若是相知相愛,怎可能不開口表明自己的心意?若是都知道對方的心思,既不言明,又怎會有情而無緣?」
屏風后良久沒有一點聲音,只是琴聲漸漸緩了下去,似有所思一般。
莊家杰等了一等,上前一步道:「敢問姑娘可有過心愛的人?」
錚錚弦響霎時亂了幾聲,又復平靜:「你這個人可真有意思。」
莊家杰嘿嘿一笑,只道:「若是姑娘都沒有過心愛的人,如何唱得出有情無緣的凄涼滋味?那咱們在這里空談風月情愛,豈不是很好笑?」
琴聲越來越緩,越來越沉,最后一響之后女子輕輕嘆了一口氣,側頭仿佛吩咐了幾句什么,一旁的侍童便上前輕輕將屏風移去了。
她嫣然一笑抬起頭來。那少女清亮的眸光凝望著莊家杰坦誠的笑容,讓人不知不覺間想起每一個少年英雄和絕代紅顏的相遇,那些傳奇故事的開頭。
莊家杰苦笑了一下,轉過身去,他拍了拍身旁一青年人的肩頭,在那人轉頭詫異的眼光中,有些自嘲地問道:「附近有沒有哪兒可以喝酒?」
2
蘇州城外的白石橋下。
唐青衣輕輕探了竹竿出去,挑著蓮花河燈放在了河心,微微一笑,閉上眼睛,合了雙手,朱唇輕啟,默念了幾句。那是一個很美很美的愿望吧。若是有人看見,都會這樣想的。
莊紫杰站在橋頭,默默看著她許完了心愿,方才走下來,溫雅一笑道:「不知道姑娘許了什么愿望?」
唐青衣回頭見到了眼前這個陌生的少年,一襲青衫筆直地垂著,襯著背后霜紅的楓葉。她今夜的心情格外的好,所以任何一個人在她看來都是親切而和藹的。
何況莊紫杰本來就是這樣一個親切而和藹的人。
她嫣然一笑道:「說出來了,就不靈了。」
莊紫杰也笑道:「也是啊,說出來了,就不靈了。」
這個陌生而英俊的少年身上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很能討人歡喜,少女唐青衣掩口一笑:「我這里還有一個河燈,你要不要也許一個愿望?」
莊紫杰笑著點點頭。
他點好了蓮花河燈,唐青衣便挑了起來,竹竿輕輕探出,放到河心,她看著莊紫杰,一笑之間眉眼波光盈盈,道:「許個愿吧。」
莊紫杰看著她盈盈的笑意,默默許了一個愿望。
唐青衣看他睜開眼來,臉上虔誠的神情,不禁好奇道:「你許了什么愿望啊?」
莊紫杰笑道:「姑娘說過的——說出來了,就不靈了。」他望著一前一后兩盞河燈慢慢漂走,卻是兩個方向,越離越遠,眉頭微蹙了一下。
他望著遠處,問道:「姑娘可認識一位叫做莊家杰的少年?」
唐青衣的眼神微微一閃,她警惕地琢磨眼前這個陌生人的身份。「我們認識么?」她冷冷問道。
莊紫杰轉過身笑道:「算認識吧……我是家杰的堂兄。」
他看著唐青衣的臉色猛然沉了下去,便道:「不用擔心,我是來帶你們回去的。」
唐青衣冷冷笑道:「回哪里去?你們莊家的人都這么驕傲,夢幻山莊如何容得下一個卑賤的歌女?」
莊紫杰看著唐青衣,只是不作聲地微笑,他嘆氣道:「其實夢幻山莊里面有很多事,唐姑娘并不知道。家杰的父親是前代莊主長房長子,只是他死得很早,所以這一代的莊主才是我父親。不過很早之前,家杰就是指定的下一代夢幻山莊繼承人。他為了他最心愛的女子返出莊家,也就是放棄了莊主的地位。唐姑娘現在可知道家杰做出了多么大的犧牲了么?」
唐青衣淡淡一笑道:「這些話,家杰倒是從沒對我說過。但他既然能為了一個女子做這些,有這份相知相愛,這個女子,難道不夠幸運么?若是那女子也能同樣的去犧牲,又何必在乎區區一個莊主的地位?」
莊紫杰默然,世上最相愛的兩個人本來就是如此,他們只活在對方誠摯熱切的目光中,他們的眼中也只有彼此。
莊紫杰又道:「不僅如此,家杰還告訴我,這個女子是他一生一世最愛的人,他不僅愿意放棄莊家繼承人的地位,為了徹底避開莊家的勢力,他還要同這個女子私奔。他們定下日子,就在七夕之后離開蘇州,從此天涯海角,相知相伴。」
唐青衣笑了,任何一個女子聽到別人轉述心上人對自己的愛意之時,都會這樣溫柔一笑。她笑道:「你這個堂兄知道的事情還不少。」
莊紫杰也微笑,他笑得很和藹,也很清苦:「家杰是我最好的兄弟,最好的朋友,他什么都對我說。」他若有所思地頓了一下,又說,「其實不用這樣,今天我來就是要告訴你們,一切我都已經安排好了,唐姑娘可以留在莊家,家杰也可以繼承夢幻山莊。」
唐青衣奇道:「這話是什么意思?」
莊紫杰點頭道:「唐姑娘忘了我父親就是莊主吧,沒有什么我說不通的。」唐青衣又笑道:「其實浪跡天涯也沒什么不好,為何一定要回莊家?」
莊紫杰看著她那樣絕美無瑕的笑容,笑道:「就算家杰真的向往無拘無束的生活,可任何一個女孩,都渴望有一天穿著鳳冠霞帔,被心上人熱熱鬧鬧娶回家,唐姑娘難道不覺得嗎?」
莊紫杰說中了她的心事,唐青衣的臉便微微一紅。她側了身去向水上張望著,那蓮花河燈現在漂到哪里了呢?
唐青衣領著莊紫杰到了他們在蘇州城外暫住的小院中,那一盞燈火下,練劍方畢、正對著滿院火燒般的秋石榴花發呆的少年,赫然是莊家杰。
他驀然轉過身來,只看到堂兄熟悉而親切的微笑,莊紫杰還是像平時那樣打趣道「玩夠了,還不跟我回去?要說服你伯父,可還真不容易。」
莊紫杰這樣淡淡笑著,淡淡說著,就像是每次堂弟闖了禍跑出家去,自己把他溫言勸回來一般。
莊家杰還來不及回味過來,唐青衣微笑著走了上去,替他整了整領口和衣角,又替他擦了擦額頭的汗。
動作溫柔體貼,對望的眼神柔和,并不害羞掩飾。這是相愛到了深處的人,才會有那樣自然的默契。
3
夢幻山莊,高朋滿座,好一場熱熱鬧鬧的喜宴。
鳳冠霞帔的唐青衣一人靜靜站在莊后小院中,她的臉上蕩漾著喜悅,流水般的琴聲自她身后傳來,她回過身來,看見莊紫杰坐在院中的石臺前,按弦微笑。
唐青衣含笑道:「弦清而韻長,這是一具好琴。」
莊紫杰點頭道:「唐姑娘是知音之人,好像很久不唱歌了,是么?」
唐青衣想著莊家杰那夜的訕笑,不禁莞爾:「唱了他又聽不懂。」
莊紫杰眼中笑意驀地一顫:「可惜了。」
唐青衣忽然想起來什么一般,她笑道:「這幾天,怎么我好像走到哪里,都能看到你。」
莊紫杰也笑了笑:「現在見得多的,以后就見得少了。我明日就要離開夢幻山莊,回來的日子只怕就少了。對唐姑娘和家杰,我無以相送,就送一支曲子吧。」
唐青衣好奇道:「你要走?」
莊紫杰:「男兒志在四方。」
唐青衣:「你為我和家杰做了這么多,我還從未謝過你。」
莊紫杰微微一笑:「這是我應該做的。」
「這具琴很好,我以后漂泊江湖,反正也用不上,不如留給唐姑娘好了。日后唐姑娘和家杰相守一生,定要教他曲中三昧,這樣唐姑娘也多一個知音。」
唐青衣嘆道:「我承你如此恩德,又怎能再收下這樣貴重的禮物?」
莊紫杰笑道:「不算送,算個彩頭吧。」
唐青衣奇道:「這是什么意思?」
莊紫杰笑了笑:「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莊紫杰跨出院門時忽然看見了從嶺南前來觀禮的東方柔。
他看見了莊紫杰,便溫和一笑,又似意味深長:「莊兄好。」
莊紫杰微笑點頭:「東方兄弟好。」
莊紫杰把莊紫杰從酒宴上拉起來:「咱們兄弟有多久沒打過架了?」
莊紫杰醉眼朦朧:「有好多年了吧,上次咱們動手,好像還是為了搶著當廟會上的觀音童子?」
席上眾人哄笑起來,這兩兄弟原本就是從小玩到大的交情,果然說話毫無遮攔。
莊紫杰又道:「不知道為什么,今天晚上,我特別想找你狠狠打一架。你來不來?」
莊紫杰看見唐青衣含笑倚在門口,低聲哼道:「堂兄又戲耍我了,今天晚上我要是太放肆了,只怕待會兒沒好果子吃。」
莊紫杰嘿嘿一笑,他指了指放在幾上的古琴,道:「又不是白打架,你打贏了,我便把這具琴送給你。唐姑娘喜歡撫琴,你替她贏了這么一件彩頭,怎么會沒好果子吃?」
莊紫杰聽了:「也好,堂兄你可要說話算話。」
莊紫杰青衫挺立若蒼松碧云,莊家杰吉服若艷陽晚霞。他們從小一同練劍,相互之間路子都熟得很,心思相通,身法快絕,指捏劍訣,手挽劍花,躍騰遞劍,飄然若鶴,每一招都這樣炫目這樣精彩,好像不是比劍,而是舞劍一般。
同樣英俊瀟灑的少年,不知使得人群中多少年輕女子低眉垂目,而又忍不住暗中一瞥的嬌羞,便有了一陣又一陣喝彩叫好。
莊紫杰劍術本比莊家杰高得多,第九十九招剛一交過,他轉眼瞥見唐青衣倚在門口,眼中那樣的自豪那樣的幸福,他坦然想到,該輸給家杰了吧。
劍過一百招,百年好合吧。
正當此時,淡淡若織網的燭影晃著掠過兩人,或許所有人眼前都一花。但莊紫杰還是看見了,兩枚鐵針,一支射向莊家杰,一支射向自己。他心里一驚,卻并不慌亂,只是側身讓過,再手腕一抖,不知不覺間便挑開了射向莊家杰的那枚鐵針。
鐵針在劍刃上輕輕一觸便四分五裂,那樣精巧的機關——竟然是青衣針。莊紫杰心中一凜,須臾間燭影掠開了又飄過來,然后又是兩枚鐵針,盡數射向莊家杰,莊紫杰神色不動挑開了,不知不覺間,莊家杰在鬼門關前來回三次。
第三根針在莊紫杰的軟劍刃上裂開,在那細如毫發的針內竟然又射出一根針,莊紫杰大驚間正欲揮劍撥開。他忽然感到腰間微微一痛,正是在那樣遲疑的剎那,針中藏針沒入了莊家杰的胸口。
青衣針上六味毒藥置人性命于無形之間,他已經救不了莊家杰了。那一瞬間,莊紫杰心中轉過無數念頭。
除了莊紫杰自己,這里最多只有兩個人能夠看清楚那一刻的情形。嶺南東方柔儒雅微笑,手攏袖中,他的青衣針剛好射完,不多不少;莊紫杰的父親、夢幻莊主莊琨冷眼負手于后,他的指尖沾著冰屑,適才他凝水為冰,擊中了莊紫杰腰間穴道,終于阻得莊紫杰一緩。
那針本來是他交給莊紫杰的。
莊紫杰的劍斜斜刺來,六種相克的毒藥毫無痛覺,他還是笑得明朗燦爛,而不知道自己馬上就會死去。唐青衣的臉上依然是那樣的愛戀和癡迷,還有那樣的幸福和甜蜜,她不知道,自己馬上就要經歷一場生離死別。
但他不能讓莊紫杰這樣死去,這樣會讓唐青衣的仇恨演變成瘋狂,她是這樣一個堅韌而執著的女子,她一定會復仇的,這是一條不歸之路。
他救不了莊紫杰,但他必須救唐青衣。
莊紫杰明白過來,這原來是一個局,他以為自己已經替莊紫杰和唐青衣安排好了一切,但是被算計的恰好是他自己。莊琨絕對不會容忍侄子莊紫杰按照先祖遺訓,來奪取本來可以屬于他兒子的莊主地位,他假意聽從了莊紫杰的懇求,便是要除掉莊紫杰,但是又需要一個局和一個陷阱。
一個局,神秘意外的死亡只能夠加深對自己的懷疑。他要讓莊紫杰在大庭廣眾下死去,而且還要死在莊紫杰的手中。沒有人會懷疑莊紫杰——他的淡泊和對莊紫杰的友情人皆見之,人們最多把這場意外的死亡理解為失手誤殺。
一個陷阱,莊紫杰一定會下手的,他是一個聰明而果敢的人,也是一個癡情的人,而且他會在以后的歲月中沉默緘口,為了一份曾經無望的愛情,為了一個他不忍看見被傷害的女子。
莊紫杰神色不變,心中慘笑:父親啊父親,你真的太了解我。
第一百招,本來是百年好合。莊紫杰似乎腳下趔趄了一下,軟劍一抖之間若矯龍游動——那天晚上在所有人的眼中,莊紫杰是自己撲到了劍刃上。心口刺入,背后穿出。但只有莊紫杰知道,那一刻刺入血肉的感覺從劍上傳來,無比的真實,無比的疼痛,仿佛刺入自己的心口。
莊紫杰倒下去之前,他臉上的神情極度的痛苦,極度的迷茫,他用力揪著他最敬愛堂兄的衣襟,似在喃喃自語,只有莊紫杰聽清了他在說什么。
「為……為什么……」
為什么?但是莊紫杰說不出話來。他的腦海中同樣一片茫然,他記不得驚呼是怎樣此起彼伏響起來的,而家杰又是怎樣攀著自己,緩緩沉墜下去的。他已經失去了最愛的女子,現在又失去了最好的兄弟和朋友。
他記不得唐青衣是怎樣抱起莊紫杰,但他看清楚了他們那一刻相視的神情,那不是驚恐,不是痛苦,也不是哀傷,而是——不舍。
莊家杰和唐青衣,愛得那樣深切,透入骨髓。他們自始至終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那樣默默無言地凝視著,依依不舍——直到莊紫杰在唐青衣懷中咽氣。
莊紫杰茫然無措地站著,甚至忘了去恨自己的父親。他只感到胸口刺痛了一下,然后看見唐青衣手中的劍被莊琨擲杯擊飛。
莊琨冷冷道:「你害死了我侄子還不夠,還想殺我兒子嗎?」
唐青衣冷冷地看著莊紫杰,她知道了,這個人把自己和莊家杰騙回來,原來如此。他神色中恰到好處的茫然無措更證實了自己的猜測——一場有預謀的誤殺。但現在她什么都做不了,這是夢幻山莊,她曾經可笑地以為這里是她的家,其實她只是一個可憐而無助的歌女,現在更是一個卑賤可鄙的女人,她就是克夫的災星,讓莊家杰在新婚之夜死于非命。
她是可憐無助的,嘶聲立誓:「莊紫杰,你記著!我唐青衣今夜對天發誓,今生今世若不讓你死在我手中,我必遭五雷轟頂,不得善終!」
莊紫杰默默地看著她立下這個不祥的誓言,他只能夠喃喃道:「我記著,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