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在湖南美術館展出的“向水墨發問:行進中的創作與現場”展覽,共展出33位藝術家的53件作品,匯集中國當代水墨畫領域的中堅力量,以水墨為媒介,立足于湖南美術,向水墨發出時代之問。
冬語(國畫) 2010年 朱訓德
中國水墨這一載體,經歷千年的探索與發掘,到今天,是否還具有新的可能性?水墨的材料媒介能否再變化出新的面貌?水墨的表達邊界到底在哪里?如何用水墨材料進行更深入人心、深入生活的內容表達?在架上繪畫失去表達優勢,甚至其本身的存在意義都受到質疑時,為何還有這么多的藝術家依舊堅持著水墨的表達方式,努力發掘更契合自己的藝術語言?這一個又一個的問題在觀展過程之中不斷被拋擲出來,引發觀者對于材料與表達的思考。
本次展覽依照作品材料與藝術家的表達內容劃分了11個小型板塊,但是展陳形式上依舊選擇將各個板塊相互串聯起來,并未在板塊間用展墻做出簡單的分割來營造移步易景的差異感,努力不用多余的文字破壞畫面所帶來的直觀感受,文字上也沒有做過多的解讀,反倒是將文字放在了展墻的最高和最低處,這樣做的原因一方面是展覽作品尺幅過大所致,另一方面是展覽試圖將解讀作品的權力交還給觀眾,使藝術表達回歸于畫面本身,讓觀眾不受干擾地直接與作品溝通。
水墨這一藝術表達形式從它被提出之時就包含了材料上與觀念上的反叛精神。反叛來自繼承,“水墨”一詞,源自中國畫的傳統材料和技法,代表了它繼承的一面,但在中國社會發生翻天覆地變化時,“綿延”而來的材料與其應運而生的技術以及“規范”表達,看起來是如此的古老,很難有新的起色與流動的血液,反叛是順應時代的巨變而生的。經歷了40年的發展,水墨藝術歷經無數的自我反叛,似乎一次次地走進瓶頸,又一次次由天才型的藝術家用無比優秀的藝術作品沖出桎梏,將水墨的藝術邊界再一次拓寬。這使得水墨藝術呈現出了多元化的面貌,開拓了在中國畫這一藝術形式上更為包羅萬象的廣闊天地,所有“中堅力量”都在他們自己的表達方式上深入耕耘,形成了個體化的藝術表達。
個體化是現今水墨藝術的重要面貌。所有的藝術風格與表達形式都是藝術家自發性生長出來的,這一點在當代水墨中體現得十分強烈。綜觀“向水墨發問:行進中的創作與現場”展覽,藝術家與其作品的獨特性非常明顯,甚至沒有類型相似的藝術風格,這足以說明當代水墨的包羅萬象。33位藝術家在各自的研究方向上進行了不同程度的探索,哪怕是同年齡段的藝術家,他們的作品也看不出除了材料之外的相似性,這些作品在展現形式上或采用生宣水墨的材料,或是礦物顏色,或是緙絲綢緞,或是塑料膜與舊衣物組成的綜合材料。表現內容上或是城市大巴、野樹花果、漁網人體、餐間食物,又或是指印點染、字體拆解、落塵書本……但無一例外,他們的作品來源于所受文化與觀念的影響,來源于對所處時代和社會生活的現實觀察,來源于內心強烈的吶喊。
展覽中,來自湖南的6位藝術家作品獨占一隅,體現了獨特的地域化差異。劉云的《大暑之三》以大暑節氣命名,通篇紅色與墨色交織,將樹影化為線條,山影化為方塊,以符號為代表,借節氣之名解構中國傳統山水畫;周玲子的《一條河》以淡墨人物畫的形式展現從兒童至老人的各年齡段人物在湘水河邊的各色狀態,喚醒早年的生活回憶;石勁松的《林泉》以其獨特的作畫方法展現樹石近景,對山水畫的平遠法做出獨屬于他的探索,畫面水色淋漓仿佛未干一般;朱訓德的《冬語》選取雪間松林一角,用大面積的黑白對比體現寒冷之意,作品將松樹圖像化、平面化,打破正常的空間定式,借雪景探討畫面的空間感與意境;鄒建平的兩幅作品分別取自他不同的藝術時期,展現了他不同階段的所思所想;石綱的作品《疊嶂崢嶸》,用大面積的礦物色涂抹,配合肌理性強的紙張,達成遠看清晰、近看朦朧的粗糙肌理感,重新探討了皴法在當代山水中的意義。可以說,這6位藝術家不同程度地受到了湖南本土生活、文化乃至氣候、風物的影響,形成了不同于他者的作品面貌。
當代水墨的精神旗幟是對傳統的反叛,當代水墨的底層邏輯是面向自我。一代代文人與畫師不斷打破桎梏將中國畫延續至今,當代水墨也將通過處于時代潮流中的藝術家高舉反叛的大旗對水墨的材料與形式進行拓展變革,創造出符合時代精神又獨屬于一個個創作個體的水墨語言。
2025年4月27日《中國文化報》
第2版刊發特別報道
《向水墨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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