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社會,過大的生活壓力,讓越來越多的年輕人選擇做“丁克”一族,有人不想要孩子,就有人在求子的道路上不惜破財違法。
家住南京的湯先生夫婦就是如此,年近半百的他們夢寐以求擁有自己的兒女,可惜半生不曾如愿,最終不得已鋌而走險選擇代孕。
東挪西湊將95萬的費用湊齊,一對雙胞胎也代孕成功,然而湯先生如何也想不到數(shù)不清的麻煩事還在后面。
網(wǎng)圖
中介違約,漫天要價,不受法律保護的合同何去何從?
孩子無法取得戶籍,法律的灰色面,又該如何自處?
無法上戶口的代孕龍鳳胎
2019年下旬,南京某派出所戶籍大廳走進一對夫婦,手里拿著一沓厚厚的資料,徑直走向戶口申辦窗口。
工作人員習(xí)以為常地詢問二人辦理什么,男人謹慎地拿出資料遞給工作人員,表示自己是為自己的一雙兒女注冊戶籍信息。
工作人員有些疑惑,眼前這對夫婦看起來得有五十上下,這個年紀還能生育孩子,還是一對?
熟睡中的寶寶
雖然如此,工作人員還是接過資料盡職地仔細查驗起來。結(jié)婚證、夫妻雙方的身份證、居民戶口簿夫婦倆都帶著,可惜缺了必不可少的一份。
孩子的出生證明。
工作人員將資料還給他們,提醒他們必須有出生證明才能辦理孩子的戶籍。一句話,讓夫妻倆愁壞了,坐在椅子上面面相覷。
幾經(jīng)詢問,夫妻倆才把他們面臨的困境細細道出。他們不是不想拿出生證明,而是他們拿不到出生證明。
連線負責(zé)人
男人姓湯,旁邊是他的太太洪女士。看穿著打扮,夫婦倆都是溫文爾雅的知識分子。雖然實際年齡接近五旬,看起來也不過四十出頭的模樣。
兩人結(jié)發(fā)多年,十年如一日的相敬如賓,恩愛有加。
攜手走過半生,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沒有兒女承歡膝下,家中冷冷清清。
年輕時候尚不察覺,年紀越大,越渴望一個承接血脈的孩子。
天不遂人意,湯先生與洪女士再怎么濃情蜜意,多年來卻仍然懷不上孩子。
中醫(yī)西醫(yī),科學(xué)玄學(xué)都試了個遍,依然一無所獲。
眼看到了知天命之年,兩人又是焦慮又是憂愁。
雙方交涉
世上因為沒有孩子選擇分道揚鑣的夫妻不少,湯先生與趙女士卻絲毫沒有動過分開的念頭。
既然人不可能換,或許在求子的路上該換的是思路。
這么多年的求子之路,他們陸陸續(xù)續(xù)認識了很多同病相憐的夫妻。
經(jīng)歷過心酸苦楚后,有人得償所愿,有人和他們一樣,久久不如愿,只得另辟蹊徑。
2014年,洪女士在手機上和一位病友閑聊時,對方突然神秘地問她,有沒有考慮過別的方式來擁有自己的孩子?
灰色利益鏈
洪女士不解,連聲追問。
許久,對方才發(fā)來兩個字:代孕!
洪女士一時驚愕不已,作為知法懂法的知識分子,她和湯先生怎么會不知道代孕。
但是目前國情而言,代孕可是明令禁止的。
我國《人類輔助生殖技術(shù)管理辦法》清楚地寫著,禁止以任何形式買賣配子、合子、胚胎,醫(yī)療機構(gòu)和醫(yī)務(wù)人員不得實施任何形式的代孕技術(shù)。
對方好像明白洪女士的顧慮,又發(fā)來一句:“現(xiàn)在的代孕技術(shù)很成熟了,他們敢接這個生意,就一定能成,畢竟也不是只有你我需要這個技術(shù)。”
對方突然加價
“比起抱養(yǎng)別人的孩子,自己的血脈不是更好嗎?”
一句話,讓洪女士醍醐灌頂。
眼看周圍同齡人都抱上孫子,自己夫妻倆為了孩子鋌而走險一次又如何?況且,對方說了,技術(shù)成熟,客源也豐富。
都說法不責(zé)眾,大概是可行的吧?
洪女士越想越覺得可行,等到湯先生回來,兩人便連夜湊在一起商量。
說著說著忍不住熱淚盈眶,好像多年的夙愿終于能看到曙光一般。
夫妻倆一拍即合,立即通過這個病友進入了一個人數(shù)頗多的代孕群。
王某變卦
接下來的日子,他們整日泡在群里咨詢各類事項,后來更是通過群里代孕成功的病友,接觸到了一個據(jù)說“十分可靠”的代孕中介,并與其負責(zé)人王某進行了線下會面。
破釜沉舟,代孕求子
與王某一會面,湯先生和洪女士才從激動亢奮的情緒中冷靜不少。
與病友們情緒濃重的描述不同,王某與他們的會談,更為直接地告訴了他們關(guān)于代孕的種種具體事宜。
比如,首當其沖的便是經(jīng)濟。王某說的很直白,代孕這個行業(yè),在國內(nèi)是灰色行業(yè)。
一旦被發(fā)現(xiàn),客戶頂多是中止交易,他們要承擔(dān)的責(zé)任則更為嚴重。
所以,基于風(fēng)險,價格只高不低,除去成本,代孕一次需要85萬。
因為是人工授精,雙胞胎的幾率也很大。如果后期是雙胞胎,則需要多加十萬。
其次,就是客戶和代孕媽媽之間的規(guī)矩。兩邊是絕對不能見面的,所有信息交換,都得通過中介。
當然,在達成合約的情況下,中介會竭盡所能做好合約里每一項,不讓客戶有后顧之憂。
王某說得很專業(yè),并且給他們看了一部分代孕成功的證明。
見夫妻倆還在考慮,她也不急,輕松地說:“你們慢慢考慮,排隊的人很多,早決定早抱孩子。”
王先生講述
與王某分別后,夫妻倆眼前不停地閃現(xiàn)王某手里代孕成功的寶寶照片,越發(fā)渴望一個自己的孩子。
兩人一合計,當即決定要做。關(guān)于費用,他們雖然多年來有自己的積蓄,但將近一百萬的現(xiàn)款,是怎么也不夠的。
于是火急火燎地向周邊親朋好友借錢,好不容易湊夠85萬,湯先生還多借了十萬。
“萬一真是雙胞胎呢,有備無患。”
萬事俱備,湯先生夫婦聯(lián)系王某簽下合同。合同內(nèi)容事無巨細,遵守的條件,享受的權(quán)利,各種注意事項,面面俱到。
王先生講述
合同一生效,王某便著手安排湯先生進醫(yī)院提供精子,同時也安排好了捐獻的卵子和代孕媽媽。
自然,兩人是絕對不會見面的。一切都是王某在其中周旋。
與此同時,2015年11月到2017年11月期間,湯先生分批次將70萬元人民幣轉(zhuǎn)給了王某。只等最后的結(jié)果出來后再結(jié)算余款。
時間一晃而過,簽下合同繳納費用后一直忐忑不安的湯先生終于從王某口中得到好消息。
胚胎培育成功后,2018年9月24日移植入代孕媽媽體內(nèi)。過了一個多月,王某告訴他們,胚胎著床成功,并且是雙胞胎。
王先生講述
湯先生和洪女士聽到這個消息不禁喜極而泣,多年夙愿一朝得償,等待的每一天都像是有了希望。
尤其是看過寶寶的B超單后,湯先生興奮不已,激動地向王某打聽關(guān)于孩子的一切。
然而作為中間人的王某,回答起來滴水不漏。除了告訴湯先生代孕媽媽在宿遷市泗陽縣養(yǎng)胎之外,別的絕口不提。
此時的湯先生不免有些擔(dān)心,然而王某告訴他,代孕媽媽是以洪女士的身份在建卡孕檢,醫(yī)院和后續(xù)各方面都不會有問題。
中介信誓旦旦的話,湯先生深信不疑。
王先生講述
在漫長的等待中,代孕寶寶終于瓜熟蒂落。
2019年6月,王某告知夫妻倆,孩子已經(jīng)出生,是一對健康的龍鳳胎,中介請了保姆一手照顧。
夫妻倆開心不已,在家中準備好了孩子需要的一切物品,就等王某按照約定在一周后將孩子交予他們。
可就在這時,情況朝著他們意想不到的地方偏去。
作為中介方的王某,竟然不顧合同,提出要多給40萬的辛苦費,否則就不給孩子,這是什么道理?
協(xié)議
孩子出生,中介違約
王某提出的要求,讓夫妻倆云里霧里。合同寫的明明白白,先付70萬,孩子出生后再結(jié)余款。
因為是雙胞胎,湯先生甚至多備了10萬,共計25萬的余款,準備接到孩子就打給對方。
怎么孩子一出生,突然又要加這么多?
面對夫婦倆的疑惑,王某對他們解釋道,代孕媽媽懷胎十月,對孩子有了感情。
如果不給這個錢,她就準備抱走其中一個,只給湯先生一個。
保姆正在照顧
自己花大價錢代孕的血脈哪能給人帶走,況且是對方違反契約精神,沒有完善收尾,湯先生自然不同意,但目前的情況他十分被動。
說給吧,這筆錢不是小數(shù)目,單純的前款湯先生已經(jīng)背了一身債,哪里再去借40萬給代孕媽媽?
說不給吧,這是他們自己的孩子,現(xiàn)在被王某藏起來,他們能去哪里找,又能找誰說理?
湯先生很是氣憤,和王某大吵了一架。話到最后,王某依然一口咬定要40萬,只是沒有再提這是代孕媽媽要的錢。
保姆陳某
雙方你來我往,爭鋒相對,最終王某自知不占理,退了一步。
讓照顧孩子的保姆陳某發(fā)來了寶寶的視頻和照片,企圖勾起湯先生夫婦的愛子之心,利落給錢。
不得不說,半生盼望孩子的兩人看到襁褓里可愛的龍鳳胎,眼里的欣喜難以克制。
然而這40萬橫在眼前,沖淡了一半喜悅。孩子還在別人手里,湯先生有種受制于人的憋屈。
眼看時間已經(jīng)過去一周,湯先生與王某之間的拉扯還毫無進展,湯先生不禁也急了。
“你們不給我孩子,是不是不敢給?這兩個孩子是我的嗎?”
檢測報告
湯先生怒氣沖沖地提出橫在自己心中的疑問,如果真是自己的孩子,自己的付出才有價值。
否則,金錢精力都投入進去,結(jié)果一無所獲,不是很諷刺?
面對湯先生的疑惑,王某倒是很爽快。立刻通過中介公司對孩子和湯先生進行了采血,前去匹配DNA。
萬幸的是,這一對雙胞胎確實是湯先生的孩子。
事已至此,湯先生洪女士一合計,總歸是自己的孩子,總不能不管吧,還是盡可能和平解決。
于是,夫妻倆提出要和王某面談,王某同意后,雙方約好時間進行了會面。
中介王某
電話里尚且劍拔弩張,更何況面對面。這次的會談,王某一改簽訂合同前利落妥帖的模樣,儼然一副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傲慢嘴臉。
面對夫妻倆對她違法合同的斥責(zé),她大言不慚地說:“你們這單生意萬不僅沒賺還虧了,虧的部分你們補償,這沒錯。要維權(quán),你們能找誰?”
一句話,在場三人心知肚明。這場踩在法律上的合約,甲乙雙方都無法袒露在陽光下。這意味著,王某的獅子大開口,沒辦法走法律途徑維權(quán)。
見湯先生和洪女士臉色不好,王某又改變了話鋒,一改先前的咄咄逼人,對他們循循善誘。
陳某講述
她對夫妻倆表示,她只想回本,不是故意刁難,孩子不是出生就高枕無憂了。
這種代孕寶寶,后續(xù)會有許多材料,還需要他們?nèi)マk。
包括讓孩子的身份合法,親生父母欄符合規(guī)矩,還有疫苗接種資料和出生證明的辦理,都得靠他們。
這些東西對于正常出生的孩子,自然簡單,但是對于代孕兒,每一項都需要代孕機構(gòu)出錢出力找關(guān)系才能妥當。
說著,又拿出手機和照顧孩子的保姆陳某連線,讓夫妻倆直觀地看著兩個寶寶安靜可愛的模樣,企圖動搖他們的猶豫。
總而言之,話里話外都是讓夫妻倆心甘情愿支付額外的40萬,大家皆大歡喜。
兒童保健手冊
沒有過生孩子經(jīng)驗的夫妻倆,自然不知道這一連串專業(yè)名字的背后意味著什么。
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拉扯,他們理智盡失,只有滿心被愚弄、被拿捏的憤怒,和對孩子的渴望。
幾人的談話,在湯先生不甘心的質(zhì)問里不歡而散。王某見談不出結(jié)果,起身就要先行離開。不曾想剛一走出幾步,就被迎面而來的民警攔住了去路。
“我們接到報警,有人非法囚禁兒童。是你嗎?”
王某回頭看著湯先生與洪女士,滿臉的難以置信。代孕意味著什么,他們都知道,沒想到夫妻倆真的敢報警。
接回孩子后缺失的權(quán)力
因為民警的介入,王某只得自認倒霉,將民警和湯先生洪女士帶到附近一個出租房里,湯先生的一雙兒女正在里面的大床上,睡得正香。
將孩子交給夫妻倆,警方依法拘留了涉嫌非法拘禁的王某和保姆陳某。
派出所里,王某和陳某才吐露真言。這四十萬,不是代孕媽媽的要求,而是她們自己眼看生意完成,不甘心只拿公司分成,這才想鋌而走險地讓湯先生多給一筆錢。
哪知湯先生會一通電話報警,王某很是無奈,低低地說了一句:“價錢可以談嘛,怎么非要這樣。其實可以少也可以不要,這樣一來,小孩兒的后續(xù)資料我可不管......”
王某陳某被拘役受到了怎樣的處罰暫且不表,夫妻倆在警方的介入下順利將孩子帶回了家。
寶寶熟睡中
年近五旬的湯先生和洪女士,雖然精力欠缺,也沒有帶孩子的經(jīng)驗,整日忙得腳不沾地。
但是看著自己的血脈一天天長大,依舊樂在其中。
眼看一雙兒女一天天長大,需要驗證身份的時候越來越多,老兩口帶上資料來到戶籍大廳給孩子上戶口。
這就遭遇了前文的為難處,資料不全,無法上戶口。
王某當時說的并不是危言聳聽,他們做這行本就見不得光,所使用的手段也想象得到背后是怎么樣的產(chǎn)業(yè)鏈。
如今王某身陷囹圄,將孩子的后續(xù)一股腦地扔下,這讓夫妻倆一時間無所適從。
產(chǎn)科醫(yī)生講述
可是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在民警的建議上,湯先生只得只身前往孩子出生的醫(yī)院辦理出生證明。
沒想到,一說明來意,湯先生就碰了一鼻子灰。
醫(yī)院方面表示,只有孩子的生母才能辦理這個證明,即便是帶上親子鑒定的湯先生也無法辦理。
湯先生很是無奈,反復(fù)說明孩子的生母是自己妻子的名字,自己又有親子鑒定,怎么就不能開證明?
醫(yī)務(wù)人員好似看明白湯先生的目的,直截了當?shù)馗嬖V他:“孩子是你的沒錯,但是生母是不是你的妻子,你清楚,不合規(guī)矩,不能辦。”
事實確實如此,根據(jù)2015年江蘇省下發(fā)的《關(guān)于進一步加強新版<出生醫(yī)學(xué)證明>管理的通知》里寫道,對于無法核定新生兒母親信息的新生兒不能出具《出生醫(yī)學(xué)證明》。
規(guī)章制度就在眼前,孩子也確實不是正常途徑出生的,再糾纏下去也無濟于事。
于是湯先生只得寄希望于孩子的代孕媽媽身上,只要找到這名女子,請求她幫忙辦理下證明,一切皆大歡喜。
可惜理想很豐滿,現(xiàn)實很骨感。這位信息被層層保護的起來的代孕媽媽,除了王某以外,誰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醫(yī)院生產(chǎn)時,使用的是洪女士的身份,合約一結(jié)束,人海茫茫,無處可尋。
苦惱的湯先生
近日一系列麻煩,將湯先生困擾得心力交瘁。留下妻子在家照看寶寶,自己又匆匆前往宿遷,開始茫茫的尋人之路。
尋找一個沒有任何線索的人,結(jié)果可想而知,湯先生歷經(jīng)波折后徒勞而返。
思來想去,湯先生再次將希望寄托在王某身上。然而拘役剛剛結(jié)束的王某冷漠至極,再不愿意接手湯先生孩子的任何手續(xù)辦理,更是決然與湯先生斷了聯(lián)系。
眼看孩子一天天長大,湯先生想盡辦法,也無法解決落戶問題,最終只得向媒體求助。
新聞一經(jīng)播出,在社會上引發(fā)軒然大波。代孕這個隱秘的話題也再度進入大眾的視野。
對湯先生的遭遇,有人理解他半生無子的心酸,也有人唾罵他,明知違法還存在僥幸心理。
無論如何,湯先生的案例將代孕這條灰色的產(chǎn)業(yè)鏈置于眼前。違反法律自然該承受應(yīng)有的罪責(zé),但是代孕這條路,是否在法律上還有商榷的余地?
湯先生
2015年,全國人大常委會上就有委員對此提出過異議,基于鼓勵生育的國情下,對于無法生育的夫妻,是不是可以將“代孕違法”的法律條例修改為滿足一定條件下的“合法代孕”?
提案只是提案,離真正落實實施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目前而言,湯先生的困境,也是他自己的選擇。選擇違法的事情滿足自身需求,必然要承受法律無法保護的風(fēng)險。
幾年過后,不知道湯先生的一雙兒女是否取得了戶籍。也不知道年過半百的夫妻倆,在接下來的日子里是否能承擔(dān)起為人父母的艱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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