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婚姻我一貫保持的“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的理念。
盡管我和李根二十年夫妻,兒子都十多歲了。但是我依舊沒有對他徹底放下心來。尤其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我能夠清楚的感覺到我們之間的感情正在慢慢變淡。
再好的愛情也經(jīng)不起時間的考驗,當(dāng)我試圖挽著李根的手去逛街時,他不耐煩地一把甩開。
我收回手掏出紙巾仔細(xì)地擦拭,我的手很白但不纖細(xì)。雖然時常涂護手霜保養(yǎng),但還是抵不過歲月的痕跡。
“你這是什么意思?”李根掏香煙時看見了我的舉動生氣地質(zhì)問。
“沒什么,我怕沾上什么細(xì)菌。”我將手翻轉(zhuǎn)認(rèn)真地打量。
“那你還是離我遠(yuǎn)點吧。我全身上下都是細(xì)菌。”李根氣得手抖,打火機響了幾次沒打著火。
“好。”我才不慣著他,施施然走在了他的前頭。
李根出軌了。
當(dāng)我在手機里看到了他和對方曖昧的對話時,我的心還是幾不可查地傳來了一聲異響。
我明明已經(jīng)不愛他了呀?為什么還是會覺得難過呢?我這樣問自己,閉上眼睛眼前出現(xiàn)了一幕幕與李根相關(guān)的畫面。從相識到結(jié)婚,從懷孕到分娩,點點滴滴都和他有關(guān)。我這才意識到,原來他已經(jīng)深深的鐫刻進了我的骨頭里,融進了我的血液。
“你打算怎么辦?”我問自己。
“去找他。針戳進眼睛也好過胡思亂想自我折磨一輩子。用最血淋淋的現(xiàn)實讓自己與過去決裂。”
我順著聊天記錄里的地址去了那家賓館。門被敲響后不久,我聽見了一聲撕心裂肺地尖叫。
樓下有人喊:“有人跳樓了,有人跳樓了!”我慌了,直覺告訴我,這個跳樓的人是李根。
電梯已經(jīng)來不及等了。我三步并作兩步往樓下跑,昏暗的樓梯間讓我頭昏目眩。最后一層的樓梯我?guī)缀跏腔氯サ摹?/p>
撥開人群,路過躺著一個奄奄一息的男人。熟悉的米色的風(fēng)衣罩在他赤裸的上身。多諷刺,這衣服還是我給他買的。淺藍(lán)色的牛仔褲還沒來得及穿上,露出了里面黑色的平角褲。
“我以為什么東西呢,“咚”一聲,突然就從樓上跳下來了。”
“看他的這個姿勢應(yīng)該是面朝里踩空摔下來的。不然怎么會面朝上呢?”
“看這樣子應(yīng)該是偷情被發(fā)現(xiàn)了吧……”
看得人很多,議論的聲音也不少。沒有一個人幫忙叫救護車。如果是往常,我一定咒上一句:“渣男,該死。”
但是眼前的是我的丈夫,一個同床共枕二十年的男人。我像是失憶了一般忘記了所有不愉快,摟著他的頭哭喊:“老公,老公醒醒啊!”
我的手冷得發(fā)木,更讓我覺得恐懼的是手接觸到的李根皮膚溫度也一點點流失。
“救護車,救命,救命啊!”冰涼的觸感讓我頓時驚覺,掏出手機語無倫次地沖著電話那頭大喊。
李根死了。
我用了三天才接受了這個現(xiàn)實,但是這三天并不好過。
“是你,是你殺了我的兒子。你這個殺人兇手!”婆婆哭嚎著撲上來就要打我。走路都已經(jīng)有些顫顫巍巍的老太太,在那一刻爆發(fā)出來的力量驚人的大。
如果不是一眾幫忙的人拉著她,她恐怕能把我吃了。盡管如此,忙亂中還是有一根拐杖砸在了我的身上。我一個沒站穩(wěn),“噗通”跪在了地上。
看著我筆直地跪著,婆婆才稍稍消了點氣,坐在塑料凳上喘著粗氣將我從頭到尾罵了個遍。
“大嫂,你說你也真是的。大哥出軌是不對,你也不能打上門去啊。這下好了,人沒了,孩子沒了爹,婆婆沒了兒子。對你又有什么好處呢?”一向與我不對付的妯娌在這時還不忘火上澆油。
一番話,聽得婆婆又是一陣捶胸頓足。我冷冷地反擊:“弟妹真是大度,怪不得李生的女秘書在公司都被人叫二太太呢。”
看著眾人紛紛向她投去或好奇,或同情或探究的目光。我感覺身心都舒暢了不少。在李根還活著的時候,這個弟妹就時不時出言挑釁,我考慮到家和萬事興不想讓李根難做,才一直隱忍不發(fā)。
“你不要轉(zhuǎn)移注意力,如果不是你。我兒子也不會死,我要對根兒的靈牌發(fā)誓,終身不得改嫁,好好養(yǎng)育孩子,侍奉我終老。”婆婆顫巍巍伸出如枯樹根一般的手指著李根靈牌,眼睛直勾勾看著我好似眼里有一團火在燃燒。
“憑什么?是我推他下樓的?如果是,那你報警把我抓進去吧?如果捉奸的是對方的老公,你難道還要對方賠你一個兒子不成?”我擦干了眼角的淚水,站起身反問道。
在李根出事的時候,我的確很是自責(zé),甚至想過替他贍養(yǎng)父母。但是當(dāng)拐杖落到身上的那一刻,真真切切的痛讓我醒悟——李根的死只是意外。
“我不需要為李根的死負(fù)責(zé)。”我的目光對上李根母親的。
“你……”老太太的身子晃了晃,李生媳婦趕緊扶住了她,朝我喊了一句:“大嫂……”
我站得筆直,繼續(xù)說:“接下來我們談?wù)劺罡倪z產(chǎn)。他是意外過世,沒有遺囑。我們又是夫妻,那么就要先對半分一半給我,然后再是按配偶,子女,父母的順序分配。”
“你這個毒婦,我兒子都死了。你還要惦記他的錢……”
“你兒子是死了,我兒子還活著。我還得花錢養(yǎng)兒子呢。”我冷冷打斷了她的話,繼續(xù)道:“現(xiàn)在,我是孩子的唯一監(jiān)護人。我準(zhǔn)備把房子賣了,帶他去另一座城市生活。”
“不行!我不同意!”一直沒吭聲的公公終于說話了,聲音雖然顫抖但卻鏗鏘有力,“鈺兒是我老李家唯一的根苗,我不許你帶走他!”
“不許?且不說法律支不支持。就問你,是不是想唯一的孫子讓別人恥笑。李根當(dāng)時的那副樣子可是盡人皆知的。”我將所有的情緒都化作了聲聲質(zhì)問。
死一般的寂靜過后,我知道自己勝利了。不僅是戰(zhàn)勝了壓我一頭的婆家人,也徹底地將造成李根之死的這座道德的大山從我的心上移走。
抵達(dá)新的城市時正值破曉時分,正處于變聲期的鈺兒松開了我緊握的手甕聲甕氣問道:“媽,如果當(dāng)初你沒去賓館找我爸,我爸是不是就不會死?”
我握著行李箱的手一緊幽幽地嘆了一口氣,“現(xiàn)在說這些還有什么意義呢?是因為追溯過往能讓你的心里更好過嗎?那么如果你爸不出軌后面的事情還會發(fā)生嗎?你們之所以一遍又一遍地質(zhì)問我,是不是因為過錯方已死,他的錯也隨著他的死亡一筆勾銷了呢?但是我告訴你,你爸對我造成的傷害一直都在,至死也不會消失。”
鈺兒沉默了一會兒,從兜里掏出一張紙巾,遞到了我面前淡淡的茶花香縈繞鼻尖。
望著天邊火紅的朝霞,我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再黑暗的夜終究會過去,待到破曉時分我們又將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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