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1
1999年的夏天注定被寫進歷史。
長江上游連續暴雨,洪峰一浪高過一浪。
方鐵軍所在的武警水電部隊奉命駐扎在江漢大學附近,連續作戰七天七夜。
他們的任務是確保大壩安全,轉移被困群眾。
這天凌晨,雨勢稍緩,但江水依然洶涌。
值班的方鐵軍接到緊急通知:C區有一棟教職工宿舍進水嚴重,一名學生被困。
當時他正在扛沙袋,聽到消息立刻丟下手中活計,拿起救生衣就沖了出去。
“鐵軍,等增援!”班長在身后喊道。
但方鐵軍知道等不了。
再過十分鐘,那片區域的水位會漲到二樓。
他跳上沖鋒舟,拉了三下發動機,破開黑沉沉的江水朝目標駛去。
遠遠看去,C區幾乎全被淹沒。
一棟五層樓的居民樓在水中搖搖欲墜,三樓陽臺上一個黑影正在揮舞手電筒。
方鐵軍咬了咬牙,加大馬力。
風雨中,沖鋒舟被幾塊漂浮物撞得東倒西歪。
終于靠近樓體時,他發現情況比想象的還要糟。
樓體一側已經開始傾斜,隨時可能坍塌。
陽臺上站著一個女孩,全身濕透,懷里緊抱著什么東西。
“快跳!”方鐵軍大喊,將船盡可能靠近。
女孩卻搖搖頭,指了指屋內:“還有人!”
方鐵軍二話不說,綁好安全繩就跳上了陽臺。
屋內水已經漫到膝蓋,一位老人躺在臨時搭建的木板上,臉色慘白。
“她是我們系的老師,心臟病發作了。”女孩焦急地說。
方鐵軍迅速檢查了老人的情況,脈搏微弱。
“你先抱著你的東西下去,我背她。”方鐵軍說。
“不,我不能丟下她。”女孩固執地搖頭。
就在僵持之際,樓體發出一聲不祥的巨響。
方鐵軍來不及多說,一把抓住女孩的手腕,另一只手架起老人,沖向陽臺。
“跳!”他喊道。
三人幾乎同時落入沖鋒舟,方鐵軍迅速發動馬達。
身后,整個陽臺轟然倒塌,激起的浪花幾乎將小船掀翻。
女孩緊緊護著懷中的物品,臉上卻是決然的神情。
安全轉移到臨時避難所后,方鐵軍才看清她護著的是什么——一摞用防水袋包裹著的筆記本。
“這是我的考研資料,準備了兩年。”她擦著臉上的水珠,勉強笑了笑,“謝謝你救了我和馮老師。”
“職責所在。”方鐵軍遞給她一條毛巾。
“我叫沈書瑤,江漢大學中文系大四。”女孩認真地說,“請問你叫什么名字?”
“方鐵軍,武警水電二中隊列兵。”
簡短的交談后,方鐵軍被叫去執行下一個任務。
臨別時,沈書瑤塞給他一張紙條:“這是我的聯系方式,等風平浪靜了,我想好好感謝你。”
方鐵軍匆忙將紙條塞進口袋,跳上另一艘前來接應的沖鋒舟。
他不知道的是,在回程途中,那張紙條會被浸濕,字跡會模糊,最終在連續的救援任務中丟失。
而這一別,就是三年。
2
2002年的冬天格外寒冷。
北風刮得人睜不開眼,方鐵軍卻站在明輝集團大樓前,一動不動。
三年前的那場洪災給了他一枚三等功勛章,除此之外,什么都沒留下。
退伍后,他帶著這枚勛章走遍了家鄉的大小企業。
人事經理們或客氣或敷衍地表示:“我們需要的是專業技能,不是榮譽證書。”
而家里,母親的尿毒癥越來越嚴重。
最新的檢查結果顯示:如果不盡快換腎,可能撐不過這個冬天。
就在山窮水盡之際,老班長聯系了他。
“明輝集團需要幾名經驗豐富的安保人員,我給你爭取了一個名額。”
方鐵軍沒有選擇的余地。
安保公司的制服有點小,襯得他肩膀更加寬闊。
口袋里的功勛章被擦得锃亮,像是要用這微弱的光芒照亮前路。
他被分配到總裁辦公室,負責22樓的安保工作。
電梯門開的一刻,方鐵軍聽到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這份報告需要重寫,數據分析太粗糙,邏輯不清晰。”
聲音的主人站在落地窗前,背對著電梯。
陽光勾勒出她的輪廓,像是鍍了一層金邊。
西裝裙,高跟鞋,盤起的發髻一絲不茍。
當她轉身時,方鐵軍心里一震。
那是沈書瑤,不是記憶中濕漉漉的大學生,而是光鮮亮麗的職場精英。
她的目光從方鐵軍身上掃過,沒有一絲波瀾。
“新來的安保?站在那里干什么?”她的聲音冷淡而專業。
方鐵軍想說些什么,卻發現自己的嗓子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
他只能點點頭,規矩地站到了辦公室門口的位置。
一整天,沈書瑤都在忙碌地處理文件,接打電話,會見客戶。
方鐵軍則盡職地站在一旁,像一尊雕塑。
只有他自己知道,內心深處有個聲音一直在喊:是她,就是她。
那個在洪水中緊抓著他手腕的女孩,那個寧愿冒險也要救老師的倔強學生,那個護著濕漉漉考研資料的固執姑娘。
下班時,沈書瑤頭也不抬地說:“從明天開始,你負責接送我上下班。七點準時到我家樓下。”
她將一張寫有地址的便條遞給他,簽名處龍飛鳳舞的“沈書瑤”三個字,和三年前那張被沖走的紙條一模一樣。
方鐵軍沒有說自己就是當年救她的軍人,他不確定她是否記得那次救援,更不確定,即使她記得,這份記憶對現在的她而言,是否還有意義。
3
接送沈書瑤上下班成了方鐵軍的日常。
每天早上七點,他準時出現在她家樓下,每天晚上十點,他再將她送回家。
有時甚至更晚,公司有加班的夜晚,凌晨一兩點也是常事。
沈書瑤很少和他說話,更多時間是在后座處理文件或打電話,但方鐵軍不在意。
觀察是軍人的本能,而他看到了許多常人忽略的細節。
比如,她的辦公桌上有一張照片,模糊地印著1999年洪災救援的場景;比如,她每晚加班后都會吃一片胃藥;比如,副總裁趙總經常出現在她的辦公室,帶著各種奢侈品和曖昧的微笑。
而她總是禮貌地接受禮物,卻從不流露出任何特殊情感。
方鐵軍還發現,沈書瑤比表面看起來要孤獨得多。她沒有朋友聚會,沒有家庭聚餐,甚至連個正常的休息日都沒有。
偶爾,他會在后視鏡里瞥見她疲憊地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的樣子。那一刻,她不再是雷厲風行的總裁助理,而是那個在洪水中被救起的女孩。
一天深夜,沈書瑤突然在回家路上開口:“你是退伍軍人吧?”
方鐵軍通過后視鏡看了她一眼:“是的。”
“哪個部隊的?”
“武警水電部隊。”
沈書瑤的眼睛亮了一下,隨即又恢復平靜:“參加過抗洪救災?”
方鐵軍握緊方向盤:“參加過。1999年長江流域那次。”
車內一陣沉默。
方鐵軍以為她會繼續問下去,會問他是否記得一個叫沈書瑤的女孩。
但她沒有。
只是淡淡地說:“那你一定救過很多人。”
“也沒有很多。”方鐵軍回答,“但我記得每一個。”
他沒有說出口的是:尤其是你。
沈書瑤沒有再說話,只是望向窗外飛速后退的燈光。
方鐵軍也沒有再開口。
他們之間隔著的,不只是前后座的距離,還有三年的時光,和看似無法跨越的階層鴻溝。
老班長曾警告過他:“別犯傻,那姑娘現在是什么身份?總裁助理,前途無量。你呢?一個保安,連媽媽的醫藥費都湊不齊。”
方鐵軍知道老班長說得對。
但每當看到沈書瑤桌上那張洪災照片,他就忍不住想:也許,她還記得,也許,她還在尋找那個在洪水中拉住她的士兵。
只是他不知道,該如何,也是否應該告訴她:那個人,就是我。
4
公司里的暗流涌動越來越明顯。
趙總對沈書瑤的追求愈發熱烈,辦公室幾乎每周都會收到一束鮮花或一個精致的禮盒。
同時,方鐵軍注意到沈書瑤最近格外忙碌,經常深夜獨自在辦公室查閱文件。
有一天晚上,他去送文件時,無意中看到她正在研究公司的財務報表,眉頭緊鎖。
“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嗎?”方鐵軍忍不住問。
沈書瑤抬頭,似乎有點驚訝他會主動說話:“你懂財務?”
方鐵軍搖搖頭:“不懂,但我知道這表情意味著麻煩。”
沈書瑤猶豫了一下,低聲道:“海外項目的資金流向有問題,我懷疑有人在挪用公款。”
“趙總?”方鐵軍問。
沈書瑤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觀察。”方鐵軍簡短地回答,“需要幫忙嗎?”
沈書瑤搖搖頭:“這事很復雜,也很危險。你只要做好你的本職工作就行。”
方鐵軍沒有堅持,但從那天起,他更加留心公司的一舉一動。他注意到趙總經常帶人出入地下檔案室,神色鬼祟。
而沈書瑤則開始整理一份秘密報告,準備呈交給董事長。
期間,方母的病情急轉直下。
醫院下了最后通牒:再不手術,就沒有機會了。
方鐵軍四處借錢,卻只湊了一半的費用。
絕望之際,他想到了老班長曾暗示過的路子:公司高管們經常出入的一家賭場,需要可靠的安保人員,報酬豐厚。
但那意味著要兼職,甚至可能違法。
方鐵軍在掙扎中度過了幾個不眠之夜。
一個暴雨如注的夜晚,加班到深夜的沈書瑤終于完成了報告。
“送我回家吧。”她疲憊地說。
方鐵軍點點頭,拿起大衣為她擋雨。
就在他們即將離開大樓時,保安室的對講機突然響起:“地下檔案室著火了!”
方鐵軍臉色一變:“你先回車上等我。”
沈書瑤卻抓住他的手臂:“不行,我的報告原始證據都在檔案室!”
沒等方鐵軍阻攔,她已經沖向了樓梯間。
方鐵軍緊隨其后,心中警鈴大作。
這場火災,太過蹊蹺。
5
方鐵軍沖入火場時發現沈書瑤已經被濃煙熏倒,而更可怕的是,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從后門逃離——那是趙總!
這場火災顯然是蓄意縱火,目標直指沈書瑤和她的調查證據。
就在他背起沈書瑤準備撤離時,頭頂的橫梁發出不祥的斷裂聲,大火已經封鎖了來時的路。
三年前,他在洪水中救了她一次,今天,他能在火海中再救她一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