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3年7月,偵查員宗繼先的公開身份是勤雜工,在山東省兗州安多醫院執行秘密任務。一天,宗繼先接到的一個緊急任務,調查醫院內是否藏有英國間諜。
魯爾德是英國情報機關的資深間諜。他1945年來到中國,以傳教為名,大肆收集解放區戰爭及社會經濟情報。近日,我安全部門準備收網時,被其察覺逃脫。公安部已向全國發出通緝令,事后發現魯爾德利用偽造的天津警備區特別介紹信乘火車來到兗州,據三輪車車夫反映,昨晚11時20分左右,疑似嫌疑人在南關下車,進了王家胡同。
經排查,王家胡同里沒發現嫌疑人,而王家胡同緊挨著安多醫院,間諜很可能隱藏其中。
安多醫院是所教會醫院,院長等高層都是外國人。醫院建筑結構復雜,人員往來大,封閉搜查顯然不合適。宗繼先認真思考,決定從飲食著手,魯爾德再能偽裝,總要喝水吃飯。
天一亮,宗繼先就去給廚房挑水,這也是他的工作。廚師老李已經在廚房忙活上了,宗繼先一邊幫廚、一邊與其聊天。老李抱怨:前天院長將我叫去,要我頓頓準備飯菜,給"楊貴妃"送餐。
"楊貴妃"是位楊姓女護士的綽號,因為身材豐腴、頗有姿色而得名。據說她是被一位國民黨軍師長帶來的,兗州解放,師長不見了蹤影,她也就留在了醫院,成為許多人追求的對象。
給楊貴妃的早餐做好了,宗繼先一看,托盤中是三個奶油面包、兩碟點心。"這么大飯量?"這夠兩個人吃的了,宗繼先疑惑的問道。
老李四下看了看,輕聲說道:她屋里有鬼!前天半夜,老妖婆院長叫醒我,要了四個炒菜,讓我送給楊貴妃,還不許進屋,只把菜放在窗臺上。
"后來呢?"宗繼先已經懷疑這與魯爾德有關,因而鼓勵老李說下去。
"昨早兒去收拾碗筷,聽見里面有男人嘰里咕嚕的說話,窗外飄著濃重的酒味,這真讓人奇怪,因為楊貴妃是暈酒的。院長又從屋里出來,盤問我看見、聽見了什么,還打了我兩耳光。"老李憤憤地摸了摸臉頰,"咱也不是好欺負的,老子給她飯菜里加點調料,讓她和野男人跑肚拉稀。"
"我替你送吧,"宗繼先想去探探虛實,征得老李同意后,端著托盤前往楊貴妃居住的小院。兗州醫院有著女工、女護士二三百人,大多居住在集體宿舍,楊貴妃享受特別待遇。她獨居的小院在員工宿舍對面。
走進院子,宗繼先咳嗽了一聲,沒人搭理。他抬手敲門,仍無人回應。過了好一會兒,一個女生說道:"把東西放在窗臺上,你走吧。"
宗繼先等了片刻,沒人出來,他再次叫門。"把東西放在窗臺上,你走吧。"再次傳來一模一樣的女聲,很像楊貴妃的聲音,但重復得一模一樣,連聲調都絲毫不差。宗繼先繼續敲門。
"滾開!"一個生澀的男聲憤怒的吼叫。
應該就是他了,宗繼先心里一陣狂喜,沒想到輕易地就找到了這個逃犯。最后確認還得目睹真容,但他不出房門一步,該怎么辦呢?
一個主意又出現在宗繼先的腦海里。晚飯的時候,他與老李商量著給楊貴妃的飯菜增加更多的作料,想著報仇解恨的老李果然多撒了把巴豆粉。這回宗繼先把托盤放在窗臺上,沒廢話就離開了。
還有一個問題,就是揭穿魯爾德時,宗繼先不能過于張揚,畢竟還有別的任務,不能因此而暴露身份?;貋淼穆飞?,宗繼先遇上了金醫生,他應該是去找楊貴妃的。這個金醫生是楊貴妃的狂熱追求者,與她關系密切。宗繼先靈機一動,先向金醫生打了聲招呼,悄聲道:"楊護士現在不方便,請到李廚子那里喝一杯。"
這是有什么秘密?金醫生跟著宗繼先到了老李的宿舍,在這里隔著窗子就能看見楊貴妃的小院。老李順手炒了倆菜,開了瓶酒,三人推杯換盞。兩杯下肚,金醫生開口打探,宗繼先吞吞吐吐的透露楊貴妃可能有奸情,與老李一起慫恿金醫生捉奸。在酒精的刺激下,金醫生躍躍欲試。
老李與金醫生都喝多了,趴在了桌子上。宗繼先則來到窗前,觀察著院內的動靜。
半夜,隱隱聽見小院傳來開門聲,宗繼先定睛一看,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一手端個便盆,一手捂著肚子,急匆匆地向廁所奔去。
宗繼先用力推醒老李和金醫生,三個人悄悄跟了上去,但男廁里竟然沒人,這時,隔壁女廁所傳出跑肚拉稀的聲音。
這個人正是魯爾德。他處事謹慎,自從暴露逃跑,暫時在此躲藏,他就足不出戶。但肚子不聽話,竟然腹瀉起來,吃了止瀉藥也不起作用。他也懷疑是被人做了手腳,想要盡快離開,怎奈腸胃不受控制,拉稀將其逼進了廁所。
金醫生妒火中燒,立即到宿舍區叫來幾個人,躲在假山石后準備捉奸。魯爾德從女廁所出來,剛一進小院,幾個人便一擁而上,把他死死抓住。
屋里,并沒有楊貴妃。楊貴妃已被院長秘密轉移了。魯爾德冷靜下來,不停地重復找院長。
宗繼先發現床頭有一個特殊的裝置,按動了一個開關,里面傳出楊貴妃嬌滴滴的聲音:"把東西放在窗臺上,你走吧。"
這個大家都沒見過的裝置,就是當時還非常稀罕的錄放機。大家驚異之余,更認定這個外國人有問題。"交代,楊護士哪去了?"訓斥聲此起彼伏。
楊貴妃的這段錄音是事先準備的,當然楊貴妃錄制時,自己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不過是按照要求鸚鵡學舌罷了。
這個院子里的動靜早驚了動附近的閑雜人等,看熱鬧的交頭接耳,也有人一早報了案。魯爾德再想強行離開,已是癡心妄想。
公安民警在魯爾德的住所里發現了其竊取的大量情報以及無聲手槍、匕首、密寫藥水、微型收發報機等間諜工具。
1953年秋,對魯爾德的調查結束,因其從事間諜活動,被驅逐出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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