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浦東東岸濱江走到楊浦大橋下，一座2000平方米的花園映入眼簾，但驚喜不止于此，池塘邊的梭魚草中，一只市區里不多見的黃翅蜻在翩翩起舞；池塘中央水杉的樹枝上，則停著一只仿佛從油畫中飛出來的普通翠鳥。

這是上海“一江一河”濱水區域首座生境花園“生境東岸”，4月26日正式建成開放。

留基底

生境花園，顧名思義，就是將“生境”與“花園”融合在一起。

這種具有生物棲息環境功能的花園，和一般花園不同，在具有觀賞、休憩和戶外休閑等功能，為人們提供活動和交流場所的同時，還有五個特點：使用本土植物，杜絕外來入侵植物，豐富植物群落，減少農藥化肥的使用，為城市野生動物提供輔助的食物、水源或庇護所。

“城市的快速發展不斷擠壓自然精靈的生息空間，是這片自然基底的頑強，喚醒了我們的責任感。”東岸集團黨委辦公室副主任鮑伶俐介紹，此前的生物多樣性調查在這里發現了14種鳥類、4種蜻蜓、5種傳粉昆蟲和20余種植物，這樣一片深受人類活動影響的“鬧市”所蘊藏的生機令人震撼，讓管理者重新審視公共空間的功能性，試圖找到一種生態保護與城市生活互為依靠的改進方案。

花園雖然要追求“生境”功能，但絕非靠大拆大建來實現，而是摒棄傳統園藝設計以景觀效果和人的舒適性為重心的思路，尊重已有的自然基底，營造更適宜已有“住戶”繁衍生息的環境。

大自然保護協會（TNC）上海保護項目總監俞霖琳告訴解放日報·上觀新聞記者，這片空間原有的水杉全部保留了下來，同樣保留的還有600多平方米的人工水體，在此基礎上，凈化水質、補種各類適應濕地環境的植物，形成了這座生境花園的雛形。

停在澤瀉上的紅蜻。圖片來源：大自然保護協會

普通翠鳥。陳璽撼攝

原先的樹木基本都保留了下來。陳璽撼攝

造“跳板”

城市令原本連通的生境被割裂得支離破碎，這種情況下，一處處獨立的生境反而成了“陷阱”。

以蛙類為例，它們進入一片看似環境不錯的濕地后，由于此處水體與外界水體不連通，無法完成整個生活史，導致不同種群缺乏基因交流，逐漸走向衰亡；一些青蛙將卵產在雨后臨時形成的小池塘內，根本不知道幾個晴天便會“大火收汁”，將一群蝌蚪扼殺在搖籃里。

“穩定的水體是每座生境花園的標配。”俞霖琳表示，水體和濕地相當于一個“跳板”，為昆蟲、鳥類提供了可以“歇口氣”的補給站，讓它們休整后有力氣“跳”到附近的“跳板”，與其他種群交流或找到心儀的地方安頓下來。

再好的生境花園都不能憑空變出野生動物。記者從長寧區生態環境局了解到，長寧區目前已建成27座生境花園，這些花園在設計時充分考慮附近有沒有深厚的生物多樣性“家底”以及兩者之間的距離是否在野生動物遷徙能力的覆蓋范圍內。

江蘇路街道的3座生境花園：西園生境花園、岐山生境花園、萬村生境花園，彼此間隔均在1公里內，這3個“跳板”串聯起來，形成了一條生態綠廊。

高架橋下寶貴的生態空間。陳璽撼攝

小微濕地就是一個“生態跳板”。陳璽撼攝

可持續

鄉土植物也是生境花園的“地基”之一。

記者注意到，“生境東岸”內種植了大量紫色的白及，這種蘭科白及屬多年生草本球根植物是上海“土著”，因耐陰性強，能夠在東方杉林、池杉林、水杉林、竹林的底層空間存活。

有研究指出，白及與杉、竹等有良好的共生關系，可以大幅提升林地的觀賞價值、生態價值。

又比如淡紫色的紫花地丁，這種上海“土著”是斐豹蛺蝶等蝴蝶的寄主植物。

城市高強度的綠化養護導致紫花地丁不斷銳減，斐豹蛺蝶隨之越來越難見到。用紫花地丁等野花替代園林花卉，并“喚回”與它們相依如命的動物，也是生境花園設計建造的應有之義。

與傳統園藝植物相比，鄉土植物更能適應本地環境，顯著降低在澆水、施肥、修剪、除蟲、除草等方面的需求，節約管養維護的成本，同時面對氣候變化的威脅更具韌性。

“一些生境花園存在重建設輕養護的問題，在設計時就要充分考慮到可持續性。”上海交通大學設計學院可持續生態設計中心項目經理康燕表示，“生境東岸”90%的植物都采用了鄉土植物。

充分發揮社會共治的力量，也是降低生境花園建設和養護成本的有效途徑。市人大代表、長寧區虹旭居民區書記吳紅萍表示，作為全市最早的生境花園，虹旭生境花園占地從400平方米擴展至2500平方米，整個過程都離不開社區共治。

與相對封閉的社區生境花園相比，設在公共空間的生境花園是開放的，人流量遠大于社區生境花園，更考驗管理方的后續運維。

鮑伶俐介紹，一個由東岸集團、周邊企事業單位、公益組織、高校、生態環境相關部門等共同參與的“生境東岸”共治機制已基本形成，一批志愿者將定期參與生境花園的管養維護工作。

另一種上海“土著”——海州常山，兼具觀賞和生態價值。陳璽撼攝

紫色的白及，顏值相當高的鄉土植物。陳璽撼攝

生境花園內的防汛墻，墻上的畫作出自學校師生之手。陳璽撼攝

上觀新聞·解放日報原創稿件，未經允許嚴禁轉載

作者：陳璽撼 王海燕

微信編輯： 佳思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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