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漢城遺址的斷壁殘垣間散落著兩千年前的瓦當(dāng)碎片,其中松柏紋和梧桐紋的雕刻清晰可見。
實際上,植物在漢代文學(xué)中占據(jù)極其重要的地位,漢代人對植物的崇拜早已超越了現(xiàn)代人的想象,甚至在某種程度上代表著一種政治理想。
漢代長安城的長樂宮曾遍植松柏,這是因為松柏與長壽、祥瑞綁定。
而漢代讖緯思想盛行,漢武帝封禪泰山時還曾經(jīng)在泰山種了一棵五大夫松,以松柏象征王朝永固,松柏成為王權(quán)的象征。
皇家苑囿中也有長松巨柏、雜以木蘭,表面鋪陳苑囿壯麗,實則暗含松柏挺立于天地,如帝王統(tǒng)御萬方的隱喻。
這種象征在東漢達到頂峰,劉秀定都洛陽后在南宮前種植雙柏,將松柏的形態(tài)與君臣關(guān)系直接關(guān)聯(lián)。
而梧桐在漢代被稱為靈樹,在漢代演變?yōu)橥鯔?quán)神授的符號,劉邦建立漢朝后,民間流傳“梧桐生而鳳凰至,高祖起而天下歸”的童謠。
從此梧桐就象征著帝王誕生,更值得注意的是,梧桐落葉的特點也被賦予天命循環(huán)的含義,梧桐落而天下知秋。
漢代帝王常以梧桐落葉作為調(diào)整政策的祥瑞信號,漢元帝時期就因長安梧桐提前落葉,下詔減宮人、省苑囿。
不過對于民間來說,芙蓉是永恒的主角。
漢代人在詩詞中也常以芙蓉的清雅對比現(xiàn)實的渾濁,暗合漢代文人在亂世中的精神堅守。
芙蓉也時常出現(xiàn)在銅鏡紋飾中,與仙鶴、瑞云組合形成清蓮瑞鶴紋,反映民間對高潔生活的向往。
更值得注意的是,芙蓉的性別化象征在漢代出現(xiàn),以芙蓉的纖柔比喻女性之美,李白也曾寫成“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名句。
除了芙蓉,洛陽牡丹在漢代開始嶄露頭角。
漢武帝時期,皇家園林開始引種牡丹,這種富麗堂皇的花卉很快成為盛世氣象的體現(xiàn),牡丹的價格象征財富,更隱喻王朝的繁榮。
董仲舒提出天人感應(yīng)學(xué)說,這種理念也使?jié)h代文學(xué)中的植物象征具有了形而上的意義,成為文人托物言志最重要的選擇對象。
東漢末年,社會處于動蕩不安的狀態(tài),在此背景下《古詩十九首》應(yīng)運而生。
在這部作品中,文人以百草的飄搖不定與松柏的剛健堅韌作對比,含蓄地譏諷世態(tài)炎涼,植物被文人當(dāng)作批判現(xiàn)實的一種隱喻手段。
民間對于植物的象征解讀更具生活氣息。
在湖北出土的漢代帛畫里,芙蓉常與西王母一同出現(xiàn),此象征著長生不老,河南漢墓的畫像石上牡丹與辟邪相聯(lián)系,這體現(xiàn)出百姓對平安富貴的質(zhì)樸愿望。
漢代也因此形成多種多樣的植物紋飾,而唐代長安的牡丹紋錦、宋代定窯的蓮花紋瓷,直至明清的松竹梅歲寒三友圖,都能追溯到漢代植物象征的源頭。
在漢代人眼中,每一株植物都是天地精神的具象。
例如松柏是王權(quán)與氣節(jié)的化身,梧桐是天命與孤獨的隱喻,芙蓉是高潔與柔美的象征,牡丹是富貴與繁榮的符號,這些都是中國人“天人合一”哲學(xué)的早期體現(xiàn)。
我們至今還在用松柏之志、出水芙蓉、國色天香這些詞語,這些穿越兩千年的草木早已超越了時代局限,成為中華民族理解世界、表達自我的獨特語言。
或許,這就是漢代,不僅留下了草木的榮枯,更是一個時代對理想政治、富足生活的追尋。
參考文獻:
《三輔黃圖》
《漢樂府民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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