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郭沫若的第三任妻子,人們慣常將目光聚焦于郭沫若的學者光環,于立群是被定義為"郭夫人"的存在。
鮮少有人知道她出身顯赫,她的楷書繼承趙孟頫衣缽,卻暗藏顏筋柳骨,她的行草融匯康南海筆意,而自成清剛之氣。
這位的北平才女,曾在風暴席卷而來的前夜,在歷史褶皺處用狼毫筆尖在宣紙上構筑起一座保護書法傳承的堡壘。
她的人生仿佛是一幅未完成的書法作品,筆意深遠。
1
于立群的父親于式枚,是清末重臣,官至郵傳部侍郎,在滿洲貴族圈中素有"鐵面冰心"之稱。
家族珍藏的宋拓《多寶塔碑》、明代董其昌手札,構成了她最早的藝術啟蒙。
顯赫門第帶來的不僅是金枝玉葉的出身,成長過程更是浸染著百年望族的家學淵源。
在北平女子文理學院求學期間,于立群展現出驚人的藝術天賦。
她臨摹的《靈飛經》被老師鄭誦先稱為"近來少見的神完氣足之作",而創作的小楷《洛神賦》則被鄭振鐸收入《北平箋譜》。
這種藝術造詣在民國女性中實屬鳳毛麟角。
家族命運的急轉直下成為她人生的重要轉折點。
辛亥革命后家道中落,于立群不得不中斷學業,在天津鹽商巨賈家做家庭教師。
這段經歷令她親歷市井百態,她意想不到的將民間書法的率真之氣融入家學淵源,形成獨具辨識度的"于體"楷書。
2
1938年武漢會戰期間,于立群在珞珈山下的珞珈書屋初識郭沫若。
她以《石門頌》風格的隸書題寫抗戰標語,讓郭沫若豪驚覺"紙上煙云竟有金戈之氣"。
這種將傳統書法注入時代精神的創作,成為兩人精神共鳴的起點。
在重慶紅巖村的日子里,于立群創造出獨特的"戰時楷書"。
她用禿筆在土紙上書寫《屈原賦》,字跡蒼勁如刀刻,既保持傳統法度又暗含金石韻味。
周總理曾評價其作品"字里行間可見風骨,細品方覺柔情"。
這種剛柔并濟的美學特質,恰似亂世文人的精神寫照。
郭沫若主持文化工作期間,于立群實際上承擔著"文化秘書"的角色。
她為《甲申三百年祭》手書全部注釋,用不同字體區分正文與考據;在《女神》再版時,以朱砂批注校勘出27處訛誤。
這些低調的工作,在郭沫若盛名之下往往被大眾所忽略。
3
五十年代風暴初起時,于立群在榮寶齋庫房發現了被查抄的明清法帖。
她冒著被連累的風險將《快雪時晴帖》、《中秋帖》殘片藏入棉衣夾層。
這些孤本后來成為故宮書畫修復的重要參照。
這種對文化遺產的守護,讓她成為了暴雪前夜堅忍的“守夜人”。
在湖北咸寧五七干校期間,于立群發明了"草稿體"書法。
她在勞作間隙用樹枝在沙地上書寫《石門銘》,將摩崖石刻的雄渾氣魄融入日常書寫。
這種即興創作既是對現實的隱喻,也開創了新型的"大地書法"體式。
1974年那個陰雨綿綿的清晨,于立群在故宮角樓完成最后一件作品——臨米芾《蜀素帖》。
"風檣陣馬"的米氏刷字與工整嚴謹的"于體"楷書奇妙交融,恰似她矛盾一生的寫照。
這份絕筆手卷二十年后現身拍場,落槌價達860萬元。
她用個人的書法實踐在傳承與創新之間,找到專屬于自己獨特的文化標記:
趙孟頫的典雅是文化基因,顏真卿的剛烈是時代烙印,董其昌的禪意是生命頓悟。
那些被歷史忽略的落筆之處,是才女于立群的墨魂雋永所在。
其墨香至今仍在故宮倦勤齋的舊箋上幽幽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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