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零七分的月光斜切過防盜門貓眼時，我正在給三文魚改刀。

冰碴順著銀色刀面滑落，在案板上洇出一片細密的霜花。

妻子留下的便簽紙被冷氣掀起一角，"媽說腰疼得睡不著，來住兩天"的字跡在臺燈光暈里像條扭動的蚯蚓。

玄關處的腳步聲讓冰箱驟然噤聲。

黑色真絲睡裙裹著的高跟鞋先跨過門檻，珍珠耳墜在鎖骨下方晃出細碎的光斑。

丈母娘倚著門框調整呼吸的模樣，像極了去年圣誕在酒店大堂撞見的油畫模特——只是此刻她鎖骨上洇開的薄汗，讓那件剪裁精妙的V領真絲睡裙多了幾分危險的褶皺。

"小陳啊，你張姨非說吃魚膠能緩解腰椎間盤突出。

"她將手提包擱在玄關柜上，金屬鏈條與玻璃碰撞的脆響讓空氣陡然繃緊。

我注意到她右手無名指上的婚戒在燈光下折射出奇異的光暈，那是種只有在珠寶店櫥窗里才會出現的切割角度。

廚房頂燈突然閃爍兩下，她下意識抓住料理臺邊緣。

我聞到她袖口沾染的佛手柑香調，混著妻子新買的洗衣凝珠味道，在二十六度的空氣里釀成粘稠的霧氣。

當她的指尖擦過我挽起的袖管，冰涼的鉑金鐲子撞在石英石臺面上，發出類似教堂鐘聲的余韻。

"要放姜片還是當歸？"我握緊刺身刀，刀刃折射出她此刻的模樣：松垮的睡裙肩帶滑落到手肘，后頸碎發間若隱若現的玫瑰金吊墜項鏈，隨著呼吸起伏的腰線在真絲布料下劃出曖昧的波浪線。

冰箱壓縮機突然啟動的轟鳴，驚飛了窗外棲息的夜鷺。

她突然向前半步，我后退時撞翻了盛著山葵的玻璃罐。

乳白色膏體在白色大理石上漫開，像極了上周同學會上老王講的某個葷段子里的場景。

她伸手扶住料理臺時，真絲睡裙后腰的蕾絲邊掃過我手背，某種溫熱的觸感順著脊椎竄上后腦。

"小心點啊。"她低笑時喉間的顫音，讓我想起大學時在圖書館撞見的場景——陽光穿過彩色玻璃窗，落在前排女生微微顫動的睫毛上。

此刻她垂首整理被我碰歪的圍裙系帶，垂落的發絲在頸側投下蛛網般的陰影，領口隨著動作裂開更大的縫隙，露出鎖骨下方淡粉色的月牙形胎記。

料理臺上的三文魚突然開始滲出血水，在白色瓷盤上暈染出詭異的圖騰。

我握刀的手開始不受控地顫抖，刀尖在魚腹劃出歪斜的切口，暗紅的血絲在燈光下扭曲成奇異的形狀。

她突然握住我握刀的手，指甲隔著橡膠手套陷入我的虎口，"要這樣下刀才不會破壞魚肉的纖維呢。"

她的呼吸噴在我耳后，帶著紅酒般醇厚的暗香。

我看見料理臺邊緣的手機屏幕亮起，鎖屏照片是去年全家在巴厘島的合影，她穿著高開衩的沙灘裙倚在丈夫肩頭。此刻她貼在我后背的腰肢微微發力，真絲睡裙的料子摩擦著我的襯衫，某種細密的刺痛感順著神經末梢爬上太陽穴。

"你手在抖。"她突然貼近，玫瑰金吊墜項鏈擦過我的鎖骨，冰涼的金屬貼著我跳動的脈搏。

我聞到她發間香水的余韻里混著陌生的氣息，像是暴雨后潮濕的木樨花香。

她的膝蓋悄然抵住我腿間的布料，真絲睡裙的蕾絲邊在膝蓋處綻開細小的花，"上次給你太太買的按摩儀，好像就放在這個柜子里。"

頂燈突然熄滅的瞬間，我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黑暗中她的手指劃過我襯衫口袋，摸到妻子塞給我的降壓藥瓶。

應急燈亮起時，她正用那雙涂著酒紅色甲油的手擰開瓶蓋，藥片撒落的聲響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她彎腰撿拾藥片的姿勢，讓真絲睡裙的后擺掀起危險的弧度，腰窩處滲出的細汗在燈光下泛著珍珠母貝的光澤。

"降壓藥要配溫水送服。"她將藥片放進我掌心時，指尖擦過我的虎口，"就像某些事情，總要找到合適的溫度才能進行。

"冰箱突然發出急促的警報聲，她后退時踢翻了料理臺上的檸檬，酸澀的汁液濺在白色圍裙上，像極了某種欲蓋彌彰的暗語。

凌晨三點零九分的路燈透過窗簾縫隙，在地板上投出鋸齒狀的光柵。

我站在24小時藥房的熒光燈下，收銀臺后的女孩戴著兔耳發箍，胸牌上寫著"實習生小雨"。

當她轉身取藥時，馬尾辮掃過我的手背，洗發水的茉莉香讓我想起妻子新換的沐浴露味道。

玻璃柜臺倒映出她制服裙下纖細的腳踝，系著嫩黃色的蝴蝶結，隨著轉身動作在冷白燈光下搖晃。

回家時玄關亮著暖黃的壁燈，丈母娘蜷縮在沙發上看《甄嬛傳》，珊瑚絨睡袍的領口翻折處露出半截鎖骨。

她抬手關電視時，袖口滑落露出腕間嶄新的浪琴表，表盤上的鉆石在黑暗中閃著冷冽的光。

"睡不著就喝杯熱牛奶。"她將遙控器塞進我手心時，指甲在皮質表面劃出細小的月牙痕。

凌晨四點零一分，我站在廚房煮第二壺水。蒸汽在玻璃壺嘴凝成水珠，順著壺身蜿蜒而下。

冰箱門突然自動彈開，冷藏室的燈光照亮角落里的按摩儀包裝盒，妻子留下的便簽條不知何時被撕成碎片，雪白的紙屑在穿堂風中跳著詭異的華爾茲。

當第一縷晨光刺破云層時，我站在洗衣機前。

滾筒轉動的轟鳴聲中，真絲睡裙的纖維在高溫里蜷縮成詭異的形狀，領口的蕾絲邊勾住一顆褪色的紐扣——那是我去年生日妻子送的禮物，此刻卻死死咬住不屬于它的織物，在泡沫的汪洋里沉沉浮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