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 韻 春 秋
劉雙菡
波渺渺,柳依依,臺城霧霏霏,江南春遲遲。我時常徜徉于西湖水中,在浩浩間一覽大宋詩詞之美。這是亙古不變的風雅之頌,是永耀千年的文學之歌。我愿意在才子佳人,書香墨客肆意暢游的大宋,去尋找那片至美之地。
無限江山,無限哀思,無限惆悵。“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他本于雕欄玉砌的一隅聽點點滴滴的雨聲,卻不知哪滴無情之水化作了纏綿的淚,不知哪滴淚流向了滾滾春江,從此再無歸期,滿懷的哀怨最終只能以生命的終結收場。“離恨恰如春草,更行更遠還生”,家園故國,滿目山河,離別的恨宛如春草,春來時便肆意再生。“鳳閣龍樓連霄漢,玉樹瓊枝作煙蘿,幾曾識干戈?”夢中的繁華之日,舊殿的美宮娥,那短暫的貪歡之后,終只余下滿地的蒼涼。他不是一位勵精圖治的君王,卻憑借詩詞,慰藉了這一生被高堂廟宇所困的殘破身軀。“夢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人生的悲與苦,且將它作南柯一夢吧。他是李煜,也是大美宋詞長空中永懸不墜的璀璨明星。
插圖:何嘉悅(圖源:新華每日電訊)
翻過詩書的一頁,我依稀聽見少女嬌俏的笑聲。她果然如我想象中的模樣,明眸皓齒,身著碧水般的衣裳,冰雪可愛。“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在那藕花深處,少女紗衣半敞,手持一壺清酒,背倚溪亭。多么美的一位女子,多么鮮活的靈魂!回首處,“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一詞之間,昔日的那位少女一紙詞畢,便名滿汴梁。她叫清照,清白長照人間。我愛她,亦如愛一塊無瑕的碧玉,清照是纖塵不染,是清麗脫俗。可惜可嘆,青春流逝,幸福伴隨那顆羞嗅著的青梅一并初開,但國勢如泡影,伉儷之情也如同那岌岌可危的北宋江山一般,從此陰陽兩隔。
我最愛南渡時期的清照。不是憐惜她悲慘的命運,是我從《漱玉詞》中,讀出了堅毅的生命力,格外偏愛她愁情滿懷的才思。“只恐雙溪舴艋舟,載不動許多愁”,《武陵春》至,她望著斑斑的寶奩,對鏡梳妝,又回到了丈夫為她描眉的那些年。些許年來的苦痛如同洪水一般,將清照的心堤決口,簌簌流下“物是人非事事休”的淚。抑或是江南寂冬,“看取晚來風勢,故應難看梅花”,也許是清照將枝頭的香梅簪入發中,卻不小心瞥見鏡里容顏老矣,故國往事,不堪回首,于是閉了門窗,斷了這余生的念想。
看過了清照孤鴻倩影的一生,我突然想去黃金榜下,見一見那位“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的少年柳永。本是渴望為官為仕的柳永,因“偶失龍頭望”,笑斥大宋。這般傲氣,這般孤高,使得那九五之尊勃然大怒:“且去填詞。”或許應該感謝宋仁宗的成全,成全這位才子——“奉旨填詞柳三變”。凡有井水飲處,皆歌柳永詞。他是一位才子,愛清酒,愛美人,愛生活,愛大宋山水。他沉寂于風塵之中,卻又纖塵不染。“楊柳岸,曉風殘月”,他執著于寫出這樣哀婉至深的佳句,“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他總是這般愁思。不知這樣的句子,又牽動了多少離愁暗恨。
宋詞,是長懸浩瀚的嬋娟,千古不變,千古長清。我心不塵,與爾等同明。春色盎然,“綠楊煙外曉寒輕,紅杏枝頭春意鬧”,我流連于滿樹杏花下,舉起酒杯,勸著斜陽讓余暉長耀;盛夏,水碧云清,荷盛驕陽,我乘一葉扁舟,“小楫輕舟,夢入芙蓉浦”,一夢大宋,一夢江南;一度春來,一番花褪,怎生上我眉痕?我注視著那位綰著發髻的少女緩緩低吟,“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可嘆相思苦,可嘆離人散;冬雪漫漫,元夕佳節,西湖水中紅蓮燈盞盞盛放,闔家團圓的日子,不知何人苦唱“誰教歲歲紅蓮夜,兩處沉吟各自知”。無盡的相思,恰如肥水東流,滾滾而去。四季更迭,詩篇長駐。這些無瑕的珠玉,泛著最純潔的光,亦如素娥廣寒,圣潔又清愁,歌者可脫俗塵。
插圖:何嘉悅(圖源:新華每日電訊)
合上此書,這穿越千年的風雅,脫離了時間的桎梏,它是永恒與宿命的替身,早已化作中華民族最深沉的文化烙印。人間至美,人世至理,不都藏在那長長短短的詞句之中嗎?待可堪回首時,也應迎著初雪,杯煮香茗,垂下簾櫳,細細品著這風雅千年,美韻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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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辦公室
作者:劉雙菡(南充高中臨江校區高2022級學生)
指導教師:王 勝
供稿:南充市地方志辦公室
配圖:方志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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