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任嘉倫、宋祖兒主演的《無憂渡》超點收官,回想這部因故被積壓了兩年的劇開播時,還是頂著“《唐朝詭事錄》平替”的名頭營銷。盡管兩者同屬古裝懸疑賽道,在故事已然結局分明的當下,不難發現,這兩部劇無論是世界觀構建、歷史底色、敘事邏輯等維度上存在顯著差異。
《無憂渡》的野心在于打造一個人妖共存的東方志怪宇宙,劇中通過人面鸮、音鰻、鏡妖、白烏鴉等源自《山海經》《聊齋》的妖物,將唐代背景虛化為架空舞臺。。劇中廣平城內,妖物隱匿形跡、寄生人間,捉妖師宣夜與陰陽眼少女半夏的冒險,本質上是對這一架空世界的全景式探索。
例如“傀儡生心”單元中,戍邊老兵鳳天開的客棧里,木偶妖通過翻花繩殺人,房梁掛滿木質眼珠營造出詭異監控感,這種設定顯然脫胎于《山海經》的異獸圖譜與《聊齋志異》的志怪敘事。劇中六個單元案件(如《碧玉梨》《團圓客棧》)均圍繞妖怪特性展開,如九命貓妖以換命續存、鏡妖制造幻境吞噬靈魂等,奇幻元素遠超現實邏輯。
反觀《唐詭》,其世界觀深扎于真實歷史土壤。劇中明確標注“延和年間”(712年)的時間坐標,讓太平公主與李隆基的權斗成為貫穿兩季的暗線。劇中雖涉及神鬼元素(如《長安紅茶》中的幻術),但案件核心始終圍繞權力斗爭、民生疾苦等現實議題展開。例如“甘棠驛”單元中,驛站慘案背后是底層官吏的生存困境;“黃梅殺”則影射科舉制度對讀書人的精神摧殘。即便虛構人物如蘇無名、盧凌風,也被巧妙嵌入真實歷史框架——蘇無名原型源自唐代筆記《紀聞》中破獲太平公主珠寶案的官員,確為狄仁杰門生,盧凌風則參考太平公主之子薛崇簡,這種虛實交織的手法讓觀眾在懸疑中觸摸到歷史質感。
雖同為單元劇結構,但兩部劇串聯方式截然不同。《無憂渡》采用“找爹主線+單元案件”雙線并行:女主半夏為尋父踏入妖界,每個案件(如鏡妖、白烏鴉)均與父親失蹤之謎環環相扣。例如“碧玉回春”單元中,白烏鴉初現時觀眾不明所以,直到“傀儡生心”篇才揭示其預示死亡的符號功能,這種草蛇灰線的伏筆設計強化了主線黏性。
《唐詭》則更接近“公路片”模式。主角團西行途中偶遇案件,每個單元(如《石橋圖》《眾生堂》)自成閉環,案件之間僅靠角色成長與團隊羈絆勾連。例如盧凌風從孤傲武將蛻變為沉穩領袖,裴喜君從閨秀成長為側寫高手,人物弧光在獨立案件中逐漸豐滿。這種設計雖削弱了主線懸念,卻賦予單元更大的創作自由度,例如“鼉神”單元借民間邪教批判官僚不作為,敘事完整度堪比獨立電影。
《無憂渡》的情感濃度則是遠超《唐詭》。宣夜與半夏的CP線貫穿始終:螢火蟲送歸、陰陽眼初吻等場景極致浪漫,甚至被觀眾稱為“古偶式懸疑”。《唐詭》的群像刻畫堪稱教科書級。蘇無名的文人風骨、盧凌風的武將血性、費雞師的市井智慧、裴喜君的細膩洞察,四人組分工明確且化學反應強烈。例如“甘棠驛”中,蘇無名以《論語》智破密室,盧凌風以武力鎮壓暴徒,費雞師以醫術拯救傷者,團隊協作的爽感直擊觀眾。即便是單元配角(如《石橋圖》中的歐陽泉),也通過“偽善畫家”的身份反轉,揭示名利對人性的異化,角色立體度遠超普通NPC。
《無憂渡》的視覺表達充滿浪漫主義想象。林玉芬導演延續《三生三世》的唯美基因:螢火蟲飛舞、五女弒情人、鏡妖幻境等場景兼具奇幻與詩意,甚至被觀眾調侃“每一幀都能當壁紙”。宋祖兒的素紗披發造型、哈妮克孜的花魁華服,均以現代審美重構古典意象。這種“去實存虛”的美學策略,與《妖貓傳》一脈相承。
《唐詭》則致力于復原盛唐氣象。從官員服色規制到平民叉手禮,從坊市布局到兵器紋飾,細節考據近乎苛刻。盧凌風的明光鎧到蘇無名的圓領襕衫,服飾嚴格參照唐代出土文物。劇中市井場景更考究細節:長安西市胡商云集、驛站建筑形制,甚至“傅飪”“櫻桃鏎鑼”等唐代食物,都在營造沉浸式歷史氛圍。打戲設計也摒棄玄幻招式,如盧凌風的槍法融合唐代陌刀技法,讓武打場面成為歷史考據的延伸。這種歷史沉浸感讓觀眾仿佛穿越至真實唐朝,而非懸浮的異世界。
《無憂渡》與《唐詭》的差異,本質是奇幻架空與歷史寫實兩種創作理念的分野。前者以瑰麗想象解構人性寓言,后者借歷史棱鏡折射社會真相。對于觀眾而言,無需爭論孰優孰劣——正如《聊齋志異》與《唐傳奇》共同豐盈了古典文學,這兩部劇的并存恰恰證明了古裝懸疑賽道的多元可能。畢竟,能同時滿足“視覺控”與“考據黨”、“CP粉”與“歷史迷”的市場,才是真正健康的生態。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