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蘭躺在醫院病床上,看著窗外飄著的小雨,心里堵得慌。她五十六歲,膝下無子,靠著女兒和女婿這幾年勉強過了點安生日子??蛇@一場病,讓她明白了一個理——非親生的,終究靠不住。
三年前,李玉蘭退休,那時候身體還算硬朗,一個人住在老家縣城的老房子里。女兒曉梅早就嫁去了市里,跟女婿馬濤一起做點小生意,日子過得緊緊巴巴但還算穩定。曉梅打電話說:“媽,別自己在家呆著了,來市里住吧,我們那房子還有間客房,你住著也方便,我和濤濤上班有事兒還能照應你?!?/p>
李玉蘭一聽女兒這話,心里一熱,眼淚差點沒掉下來。她本就是為了女兒操碎了心,從小就沒讓曉梅受過什么苦,丈夫走得早,她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媽,好容易把孩子拉扯大,如今能享享清福了,也挺好。
她收拾了幾件衣服,坐上了去市里的車。一到新家,女婿馬濤倒也客氣,給她拎包、泡茶,還嘴甜地叫“媽”。李玉蘭心里說不出的高興,想著這女婿雖然嘴皮子滑了點,但對女兒不錯,對她也不差。
最開始的日子還算順利,她每天買菜、做飯、接送外孫放學,像個保姆一樣忙得團團轉。馬濤嘴上總說“媽辛苦了”,但從沒真說過給點家用補貼。李玉蘭想想,算了,自己是來幫襯女兒的,不圖這個。
可時間一長,李玉蘭就覺出點不對勁了。家里吃的用的,全靠她一個人買菜、做飯,馬濤從不沾鍋,也從不主動管她的生活。晚上她一個人睡在客房,屋里陰冷又潮濕,冬天尤其難熬。她偶爾說想裝個空調,馬濤就笑笑:“媽,裝空調費電呀,現在又不是夏天,您多穿點?!?/p>
曉梅勸她:“媽,濤濤現在壓力大,店里生意也不好,你就將就一下?!崩钣裉m聽了,只好咽下那口氣,心里卻酸得難受。
日子一天天過去,李玉蘭逐漸覺得身體不如從前了。她經常頭暈、乏力、飯量也小了。她跟曉梅提了一嘴:“我可能得去醫院看看?!迸畠郝犃诉B連點頭:“媽,那我改天陪你去。”
可這個“改天”,一拖就是半個月。終于有一天,李玉蘭在廚房里做飯時突然暈倒了,鍋里的湯全撒了,幸好外孫放學回來發現得早,喊來了鄰居。
送到醫院一檢查,李玉蘭被診斷為輕度腦梗,醫生說幸虧送得及時,不然后果不堪設想。
她在病房里躺著,掛著點滴,曉梅守了一夜,眼睛紅紅的。可馬濤只來了十分鐘,放下了一個水果籃,說:“媽,您安心養病啊,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住院第四天,醫院讓交住院費,曉梅低聲說:“媽,我手頭緊,要不你先拿點退休金墊一下?等濤濤那邊資金周轉開了,我們給你補上。”
李玉蘭聽了,只是點頭,默默把存在銀行卡里的兩萬塊交了出去。她想,這都是自己的閨女,等病好了再說。
可真正讓她心寒的,是出院那天。醫生說需要一個人陪著定期復查,還建議請個護工照顧。馬濤一聽,臉色都變了,說:“護工太貴了,現在生意難做,我們真出不起這錢?!?/strong>
李玉蘭看著女婿那張避之不及的臉,心像被冷水潑了似的。她不傻,只是一直裝傻。三年來,她洗衣做飯、接送孩子、打掃衛生,做得比傭人還賣力,可一場病就把她推得干干凈凈。
出院回家后,李玉蘭變得沉默了。她不再主動做飯,也不再接送外孫。每天就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像個外人。
一天晚上,她聽見女兒和女婿在房間里吵架。馬濤的聲音很大:“你媽要是真住下來不走了,你讓我怎么活?咱們家本來就擠,她天天唉聲嘆氣的,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那一晚,李玉蘭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徹底明白了。女兒雖然心軟,但已經被生活磨得沒了主見;女婿嘴甜心冷,根本就沒打算真拿她當家人。
第二天一早,她沒吭聲地收拾了東西。曉梅醒來時,看見客房空了,慌忙給她打電話。李玉蘭說:“我回老家了,你別送。我一個人還能照顧自己,住在你們這兒,我不自在?!?/p>
電話那頭沉默了半晌,才傳來女兒帶哭腔的聲音:“媽,對不起……”
李玉蘭眼眶也紅了,但她只是輕聲說:“梅兒,媽沒怪你。你已經很不容易了。只是媽這輩子看明白了,親生的再苦再累也心疼你,非親生的,給你端碗水都怕燙了他手?!?/p>
她回到縣城的老屋,院子里荒草長了一地。她慢慢收拾屋子,買了點菜,自己做了頓飯,雖然簡單,但她吃得心安。村里的鄰居知道她回來了,熱情地來串門,說她臉色比在城里時好多了。
李玉蘭笑著點頭,心里卻酸酸的。
她沒有恨女婿,也不怨女兒,她只是終于看清了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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