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0年夏,滾燙的熱浪席卷京城,清朝與列強的關系卻降到冰點。
朝中,端王載漪、體仁閣大學士徐桐、軍機大臣剛毅等“主戰派”皆認為民氣可用,主張招撫義和團,一同抗擊列強。在朝野上下的排外聲勢中,慈禧太后難得硬氣了一把,她任命端王載漪為總理衙門首席大臣,并命令董福祥的甘軍進駐京城,而洋人的使館、教堂已經陷入義和團山呼海嘯的包圍。
6月10日,英、德、日、法、俄等國在天津組織了一支2000多人的聯軍,由英國海軍中將西摩爾率領,打著營救東郊民巷使館區的旗號,強行向北京進軍。
洋人很快察覺到,清朝軍民的怒潮并非虛張聲勢。
義和團高喊“燒盡洋樓使館,滅盡洋人教民”的口號大鬧京城,多次切斷聯軍行進的道路。董福祥率領的甘軍將士本就是被收編的回民起義軍,他們同情義和團,早想跟著打洋人,6月11日,甘軍在永定門外發現了企圖出城迎接聯軍的日本外交官杉山彬,憤怒地將其肢解。
在清軍和義和團的聯合阻擊下,西摩爾聯軍歷經17天的行軍,進軍北京無果,傷亡近300人,郁悶地退回天津租界。
此時,戰爭的陰霾籠罩在京津上空。
▲洋人在北京使館區設置路障。圖源: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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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禧之所以傾向主戰派,更多是擔心自己的權力遭到損害,而非真心支持義和團運動。主戰派不忘乘機煽風點火,載漪偽造了一份列強的“歸政照會”,假稱列強要求慈禧交還權力。
當西摩爾聯軍向北京進軍時,惱怒的慈禧太后接連召開三次御前會議,討論和戰問題。
失去權力的光緒帝認為,不應該貿然開戰,他在會議上說:“戰非不可言,顧中國積衰,兵又不足恃,用亂民以求一逞,寧有幸乎?”但光緒的表態已經不管用了。
朝堂之上,主戰派皆主張利用義和團的民心開戰。但“主和派”戶部尚書立山公然指出,義和團并不像載漪等人所說的那樣身懷神力,其法術也不靈驗。
載漪被激怒后,大罵立山是漢奸,并反駁道:“用其心耳,何論術乎!立山敢廷爭,是且與夷通,試遣山退夷兵,夷必聽。”事實上,主戰派的目的也沒那么單純。己亥建儲后,后黨與列強的關系進一步惡化,載漪等支持慈禧所立的大阿哥溥儁,不過是想鞏固自己的政治利益。
因此,立山當面對載漪諷刺道:“首言戰者載漪也,漪當行。臣不習夷情,且非其職。”
慈禧見狀,拿出了主戰派準備好的殺手锏——那份偽造的照會,上書洋人照會四條:一、指明一地,令中國皇帝居住;二、代收各省錢糧;三、代掌天下兵權。慈禧不敢當眾宣布其中的第四條,“勒令慈禧太后歸政”,但念完前三條,氣氛都烘托到這兒了,不管是戰是和,都是洋人的錯。
慈禧接著說:“今日釁開自彼,國亡在目前,若竟拱手讓之,我死無面目見列圣。等亡也,一戰而亡,不猶愈乎!”慈禧接著給自己立人設,說,今日之事,諸位大臣都聽見了,我是為了江山社稷,不得已而宣戰,如果開戰之后江山不保,你們也該知道我的苦心。
慈禧太后這么一說,群臣也只能自稱“臣等愿效死力”了。
▲《走向共和》中的名場面。圖源:影視劇照
與此同時,地方督撫卻傳來了反對的聲音。兩江總督劉坤一、湖廣總督張之洞等發來電報,反對清廷對列強宣戰,并提出“速剿”義和團,在他們看來,邪術不能御敵,亂民不能保國,一旦外敵深入,各省亂起,到時大局潰爛,悔不當初。
劉、張等地方大員的觀點是,慎重行事,保全大局。
然而,最終蓋過主和派聲音的,并非主戰派各懷心思的鼓動,而是列強蠻橫的炮聲。
西摩爾聯軍向北京進軍,已然是將刀子架到脖子上,形勢如箭在弦上。1900年6月,西摩爾聯軍進軍北京失利,列強決定強占天津東南的大沽口,切斷京津的海上通道。
大沽口守軍約有3000人,由天津鎮總兵羅榮光駐守,還有北洋海軍統帥葉祖珪率領的“海容”號巡洋艦等多艘軍艦停泊于大沽港口。但盤踞在大沽口周圍的,還有列強的海軍。
進攻大沽口的計劃由俄國太平洋艦隊司令基利杰勃蘭特制定,他在駐大沽口的各國海軍將領資歷最老,得到了英、法、德、日、意、奧六國的支持,七國海軍在給清軍的“最后通牒”上簽字,聯合攻打大沽口。美國海軍留了一手,沒在“最后通牒”上簽字,但七國海軍和大沽口清軍開戰后,大沽炮臺的清軍竟首先擊中了收容大沽、塘沽外僑的美國軍艦“莫諾卡西”號,美國于是宣布參戰,“七國聯軍”變成了“八國聯軍”。
湘軍出身的羅榮光當時已經68歲了,他拒絕接收列強所謂的“最后通牒”,堅決不讓出炮臺,之后率領大沽守軍英勇迎戰八國海軍。羅榮光一邊向直隸總督裕祿請求援助,一邊請北洋海軍統帥葉祖珪率軍艦從海上夾擊敵軍。但裕祿以“力顧津郡”為由,無暇援救大沽,另一方面,葉祖珪也不敢輕舉妄動,選擇停戰保船,大沽口的北洋海軍一炮未開,戰后,巡洋艦“海容”號和3艘魚雷艇被聯軍俘獲。
羅榮光只能在聯軍艦艇的猛烈炮火下孤軍奮戰,經此一戰,大沽口守軍傷亡千余人,據目擊者稱,炮臺上到處都是中國士兵的斷手、斷腳。6月17日晨,大沽炮臺失守,天津岌岌可危,亦于次月失陷。羅榮光率殘部在天津與聯軍繼續鏖戰二十余晝夜,死于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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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0年6月19日,直隸總督裕祿將列強索要大沽炮臺的“最后通牒”傳到宮中,甚至沒說大沽炮臺已失守兩日。那時,慈禧太后和光緒帝還在召開御前會議,商議對列強是戰是和、對義和團是剿是撫,這下子不用談了。
宮里立刻命總理衙門向北京的十一國駐華公使館和關稅處送去12份同文照會,大意是列強欲占大沽炮臺的行為令人感到震驚,既然你們有意失和、首先開釁,那就請你們24小時之內離開北京,前往天津。
這個外交照會即清政府對列強宣戰的預告,它還引出了次日的另一個沖突事件。
6月20日上午,十一國公使聚集在一起開會,商議如何應對清廷的照會,最后由德國公使克林德作為代表,去和總理衙門會晤。
是日,京城大亂。克林德乘坐轎子出使館,剛到東單路口,就被一名清軍槍手打死。
關于克林德之死,中外史料眾說紛紜,迄今沒有定論。
有的說,是克林德在轎子里率先開槍,引起了清軍的懷疑,被誤殺。有的說,槍手是端王載漪為了挑撥中外矛盾,專門派人“伺于路”,埋伏外國公使的。
克林德被殺的同一天,慈禧太后下定決心掀桌子,她召集了一次樞臣會議,并且不讓光緒帝參加。次日,清廷正式發布對列強宣戰和招撫義和團的上諭,其中寫道:“與其茍且圖存,貽羞萬古,孰若大張撻伐,一決雌雄。”在上諭中,清廷極力稱贊義和團是“義民”,不用國家一兵,不糜國家一餉,卻執干戈以衛社稷,抗擊洋人有功,命令各省督撫盡快將原先松散的義和團組織起來。
剛毅、英年和載瀾等得到詔令,負責統領京津一帶的團民,并要求當地官員將庫存的兵器清理出來,以便武裝義和團。義和團民也被招撫上諭所打動,華北、東北各地的義和團成為抗擊洋人的合法組織,團民紛紛打出“奉旨義和團練”“助清滅洋,替天行道”的旗幟。
奇怪的是,此后兩個月,東交民巷的各國使館雖被長期圍困,但清軍始終對其圍而不攻,按照榮祿等大臣的意思,這支清軍之所以駐扎在使館外,是為了阻止義和團攻打外國使館。回過頭來看,清政府于6月21日發布的“宣戰”上諭也很詭異。這份上諭更像是對內發布的文件,沒有送達任何外國政府。
可以說,直到開戰當天,清政府內部仍未能統一意見,這似乎預示了此后發生的“東南互保”。
▲一張經典的義和團照片。圖源: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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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國公使克林德被殺后,朝廷向各省督撫發布了一道密旨:
各省督撫均受國厚恩,誼同休戚。時局至此,當無不竭力圖報者。應各就本省情形,統盤籌劃,于選將、練兵、籌餉三大端,如何保護領土,不使外人逞志;如何接濟京師,不使朝廷坐困。事事均求實際。沿江沿海各省,彼族覬覦已久,尤關緊要。若再遲疑觀望,坐誤事機,必至國勢日蹙,大局何堪設想?是在各督撫互相勸勉,聯絡一氣,共挽危局。
仔細看這道密旨,會發現清廷的語氣與其說是命令,不如說是商量,既希望各省督撫能為北京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又賦予了他們便宜行事的權力,好像在說,你們能來就來,不能來就聯合起來,好好保護自己吧。按照學者馬勇的說法,“這就像一個行將就木的政府發布的遺命”。
此時,一股自保的情緒在東南各省蔓延。
輪船招商局的會辦鄭觀應給盛宣懷寫了封信。信中說,北方戰事吃緊,勢必危及南方,恐怕列強會乘機掀起瓜分的浪潮,特別是英國人,他們在上海及長江流域占據著重要的經濟利益,見形勢危急,可能會聯合其他國家在中國南方用兵。鄭觀應建議盛宣懷,可將一些中國公司轉到外國名下,避免不必要的損失。
▲盛宣懷。圖源:網絡
盛宣懷也許從鄭觀應的信中得到了一些啟發。他致電兩廣總督李鴻章、兩江總督劉坤一、湖廣總督張之洞,提議幾位地方大佬和各國領事進行談判,將上海租界交給各國保護,內地歸各省督撫保護,兩不相擾,保持東南半壁的穩定局面。
1900年6月24日,李鴻章、劉坤一、張之洞等地方督撫聯名致電各國政府,將北方的戰事說成“亂兵團民”違旨滋事,清政府并無失和于各國之意,希望各國政府致電駐天津的領事和指揮官,勸他們“按兵停戰”。
東南各省督撫不愿參戰的表態,說服了列強。上海道臺余聯沅與各國駐上海領事舉行談判,最終達成《東南互保章程》九條。7月26日,此前進軍北京失利的西摩爾抵達上海,隨后,各國競相派軍隊在上海登陸,按照章程的規定接管租界。
東南互保,使東南各省在這場混亂的戰爭中實現了“局部和平”,但也意味著朝中“主戰派”完全失去了東南各省督撫的支持,北方戰局陷入孤立狀態,形勢急轉直下。
這場開局荒誕的戰爭,逐漸走向悲劇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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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戰之初,英國中將西摩爾曾率領一支規模不大的聯軍進軍北京,但遭到清軍和義和團的阻截。氣急敗壞的列強在天津休整,陸續對華增兵,于是年8月向北京派出了一支更龐大的軍隊,這支聯軍有8000名日本人、4800名俄國人、3000名英國人、2100名美國人、800名法國人、58名奧地利人和53名意大利人,由德國的瓦爾德澤伯爵(即瓦德西)擔任統帥。
當時,留在京城的義和團民還有5萬人,另有大批清軍從駐防地趕來支援,但終究不敵八國聯軍的強大炮火,古都即將慘遭蹂躪。
▲八國聯軍士兵。圖源:網絡
宮中,慈禧太后驚恐萬分,66歲的她聽著城門外響徹的炮聲,腦海里也許閃過了四十年前的血淚回憶,那時,她還是咸豐帝的妃子,為了躲避英法聯軍,跟隨咸豐北逃熱河,并在之后迎來了命運的拐點。四十年間,她垂簾聽政,權傾天下,起用洋務派,與洋人時戰時和,國運卻一瀉千里。
城破之際,慈禧太后不得不向現實低頭,她命李鴻章北上為議和大臣,電商各國,請求停戰。8月15日黎明,槍炮聲逼近紫禁城,慈禧和光緒在慌亂之中更換民服,帶著“大阿哥”溥儁以及端王載漪、慶親王奕劻、剛毅等王公大臣,由數千兵弁護送,出西華門、德勝門,棄城向太原方向逃走,后前往西安,名曰“西狩”。
慈禧西逃之時,恰逢山西、陜西大旱。據當時隨同出逃的軍機大臣王文韶回憶,這一路上,“兩宮自京啟蹕情形,所謂天子蒙塵,從古稀有之慘,可痛已極。太后身穿粗藍夏布衫,亦不梳頭。皇上穿黑紗長衫,黑帶,灰色戰裙兩條,鋪蓋行李,一概未帶。出京三日,均睡火炕,無被褥,無替換衣服,亦無飯吃,吃小米粥。”
八國聯軍攻占北京后,縱兵劫掠,為所欲為。
兇殘的聯軍士兵以報復義和團的名義,將設立過拳壇的莊王府、端王府等付之一炬,同時燒毀了弘仁寺、仁壽寺、大光明殿等知名建筑。他們以逮捕義和團的名義,挨家挨戶搜刮錢財,有洋兵“帶同兩套大車數乘,在各胡同挨戶裝運,不獨細軟之物,即衣服、床帳、米面、木器,無所不擄”,甚至殘害平民,奸淫婦女。英軍中的印度兵見了婦女尤為癲狂,很多婦女一聽槍聲,不堪受辱,投井而死,有時一口井中竟能撈出五六具婦女尸體。
瓦德西起初只是空頭司令,他在聯軍攻占北京一個月后才抵達中國。此后數月,八國聯軍針對義和團的報復行動,從北京擴散到周邊的保定、張家口、易州、涿州等地,并進犯山西、威逼山東。聯軍所到之處猶如刑場,燒殺掠奪,無惡不作,一些義和團首領被捕后“懸首梟示”,很多平民被當作團民處死。
▲八國聯軍統帥瓦德西。圖源:網絡
列強之中,沙俄表現最為活躍,他們出動十余萬軍隊,在中國東北點燃戰火,還在海蘭泡、江東六十四屯、尼布楚、伯力、海參崴等地釀成多起針對中國人的屠殺慘案。
1900年7月,俄軍進犯璦琿。沙俄阿穆爾總督格羅德柯夫以“保護”鐵路為名,蠻橫地向黑龍江將軍壽山提出要求,派俄軍經璦琿、齊齊哈爾前往哈爾濱。壽山嚴詞拒絕,但俄軍我行我素,派兵南下,偷襲璦琿。
為了保衛東北邊疆,黑龍江軍民勇敢地抗擊俄軍。
當時,俄軍在黑龍江左岸精奇里江江口的博爾多屯設置了一個哨所,駐有步兵、哥薩克騎兵各一連,后備兵400名,炮2門,通過此地源源不斷地輸送援軍。7月17日夜,黑龍江副都統幫辦鎮邊軍大臣楊鳳翔率領一支軍隊前來截擊沙俄援軍,在夜色和地形的掩護下,清軍利用距哨所400多米的凹處隱蔽起來。等到次日早晨,俄軍攜帶輜重離開駐地,清軍當即發動進攻,打得俄國人倉皇逃竄,成功焚毀俄軍哨所和火藥庫。另一邊,寧古塔的義和團民也加入抗擊俄軍的戰斗,成功擊退俄軍的反撲。
但是,俄軍接連向中國東北增兵,清軍漸漸處于劣勢。到了8月4日,俄軍出動上萬名士兵,從東、北、南三面圍攻璦琿。璦琿軍民頑強抵抗,城郊的300名清軍壯烈犧牲,城內的軍民紛紛據守房屋,戰至俄軍入城的最后一刻。俄軍進城后,楊鳳翔率部退守小興安嶺的北大嶺山口,想要繼續伏擊俄軍,但他在前線指揮時左腿、右臂中彈,多次墜馬,鏖戰許久后回到營中,吐血數升而死。
璦琿保衛戰失敗后,寧古塔、齊齊哈爾等地接連失守,由于京城蒙難,黑龍江將軍壽山與朝廷失聯,感到孤立無助,被迫自殺殉國。
此后,俄軍接連攻破東三省重鎮,到1900年10月,俄軍攻占盛京,東三省全部淪陷。直到1902年,沙俄受各國干涉,才與清朝簽訂《交收東三省條約》,規定東三省各地“一如俄軍未經占據以前,仍歸中國版圖及中國官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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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1年5月,八國聯軍逐步停止了他們的軍事行動。
清朝又雙叒叕要跟列強談判了,李鴻章北上,與慶親王奕劻一同作為清政府代表,參與談判的包括英、美、俄、法、德、意、日、奧、比、西、荷十一國外交代表。
列強提出的議和條件,第一條就是“懲兇”。他們所說的“罪魁禍首”,包括端王載漪、剛毅、李秉衡、毓賢、董福祥等支持義和團的“主戰派”。
此時的慈禧太后早已向列強妥協,甚至要“量中華之物力,結與國之歡心”,自然不會吝惜臣子。
于是,清政府在列強的威脅下,懲處了各地官員、士紳百余人。
其中,端王載漪被列強視為“禍首”之一,本來要被處死,但清廷考慮到他是皇室成員,為了顧及顏面,再三向列強請求寬恕,最終將他流放新疆,他兒子溥儁也被剝奪“大阿哥”名號,一同逐出北京。當初參與組織義和團的宗室載瀾先被定為斬監候,后發往新疆,永久監禁。
另一個滿清貴胄莊王載勛就沒那么幸運了,他曾在自己的王府設立拳壇,又懸賞捕殺洋人,也被當做“禍首”。洋人不肯放過他,清廷只好下詔,命載勛自盡。
此外,較早支持義和團的毓賢被處以死刑,都察院左都御史英年、刑部尚書趙舒翹定為斬監候,多次帶兵對抗洋人的甘肅提督董福祥被革職。在庚子之亂中自盡殉國的大學士徐桐、前山東巡撫李秉衡以及在西逃途中病故的剛毅,都被追加革職。
慈禧曾經倚仗的上層官僚尚且成了犧牲品,民間的義和團民更是遭到毀滅性打擊。庚子之后,義和團從“小甜甜”變成了“牛夫人”,遭到鎮壓,迅速消亡。
▲被美軍俘虜的義和團民。圖源:網絡
列強磋商的第二個內容,是賠款。
列強漫天要價,為賠款數額爭吵不休,最后將賠款總額定在4.5億兩白銀,本息合計超過9.8億兩,若再加上各地方教案賠款的2000萬兩,則總數額在10億兩以上。
當時,清朝的中央財政每年約有8000萬兩的收入,而每年的支出包括維持清政府運轉的費用、支付以往的外債等,有1億多兩,背負著沉重的財政赤字。列強提出的這筆巨額賠款無異于天文數字,但無能的清廷只能接受。
在解決懲兇和賠款兩大問題后,清政府與十一國代表就克林德被殺事件、禁止軍火入口、擴大使館區、摧毀沿海炮臺、京津榆鐵路沿線駐扎軍隊、改革總理衙門以及外國使節覲見禮節等項目進行談判。
雙方于1901年9月7日正式簽字畫押,條約由“正約”十二款和十九個“附件”組成。時為農歷辛丑年,中方稱為《辛丑條約》,洋人稱為《北京議定書》。
當歷史的車輪駛入20世紀,清朝陷入前所未有的至暗時刻,屈辱從談判桌上蔓延到了神州大地的每一角,就連老邁的李鴻章都羞憤交加,是年11月,他在與沙俄談判期間“嘔血碗許”,因胃出血去世。
庚子之后,大清何去何從?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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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建朗、黃克武主編:《兩岸新編中國近代史·晚清卷》,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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