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我家店里來了一個奇葩。她拿著一個月前從我店里買的手鐲，要高價回收給我。
按照流程檢測過后，我告訴她這是金包銀，拒絕了她的要求。
她當即翻臉叫罵道：「你少放屁！我才買了半個月！買回去我就沒帶過，家里除了我就是我老公，他能騙我嗎？肯定是你賣給我的時候就是假貨！是不是你們打包的時候給我動的手腳？」
「我想起來了，當時你賣給我的時候，沒給我介紹，也沒給我測量，擺明了就是你們蓄謀已久的，只不過現在被我發現了而已！」
「我敢發誓，我或者我老公要是換了你的鐲子，天打五雷轟，你敢發誓嗎？」
看到她癲狂的樣子，我有些無語。
這人，莫不是個傻子吧？

1

我家在當地開了幾十年的金店。

因為爸媽上了年紀，我畢業后就接手了金店的生意。

我家店選址不錯，來來往往的生意一直不絕，算不上特別掙錢吧，但也足夠過活。

這天下午，店里突然來了個目測年紀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女人。

她進來溜達了好大一圈，從手鐲看到戒指，從項鏈看到玉髓，足足折騰了店員小玉兩個小時。

但我們是服務行業，不能對人家說三道四，只能默默接受。

我頂下了疲憊的小玉，帶著她繼續溜達。

沒走兩圈，大概她看出來我跟其他員工穿的不一樣，率先開口：

「美女，你家店里的金子可不便宜啊，大盤都沒你們貴?！?/p>

我掛著禮貌的笑：

「我們都是按照國際金價來的，加上品牌費和人工費，自然是要比大盤價高的?！?/p>

「況且現在金價一直持續上漲，我們一直勸大家都是早買早享受的?！?/p>

女人滿臉不屑：

「說得好聽，就是為了自己沖業績賣金子而已，要是真替我們考慮，就應該把金價降一降！」

我坦然道：

「現在大家都不容易，我們也想讓金價降降，大家都來買，不過我們這么個小店鋪說了可不算?！?/p>

女人又轉了好幾圈，回頭看我：

「懶得跟你說這么多?！?/p>

「你們店里的款式太普通了，沒一個我能看上的，我今天來就是想問問你們，你們這兒回收金子嗎？」

我點了點頭：

「自然收的，要是在店里買的可以拿著票據證明過來，要是在別的地方買的就得經過我們的檢測了，畢竟金子這東西，缺一克可就得讓出去不少錢呢?！?/p>

女人臉色一變：

「那要是沒有收據，你們就不收了？」

這人怎么跟聽不懂普通話似的。

我暗戳戳翻了個白眼：

「收是收的，只是得經過我們這里的檢測，但凡是假的，我們肯定不能收?！?/p>

女人聽懂了，摸了摸下巴：

「真搞笑，只要是金貨，肯定是在金店買的，那能有假嗎？倒是你，我還怕你檢測的時候給我剪了融了，偷扣我的金粉呢！」

我干笑了兩聲。

女人一直磨了好長時間，幾乎快把我們店的所有角落都用腳丈量遍了。

她最終什么也沒買，平白損了小玉和我一通以后就走了。

女人走后，小玉趕緊給我搬了凳子讓我坐下，一邊氣鼓鼓的跟我數落起了她。

我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時不時附和兩句。

其實背地里也只當個那女人是個樂子，沒太放在心上。

2

其實說白了，這種事兒不過是我們開金店以來最常見的日常。

畢竟買金貨又不像買蘿卜白菜，少說也是幾千幾萬的往出掏，謹慎點也是應該的。

沒過兩天，這個要回收金貨的女人再度找上了我們店。

見我在店里，她直接朝我走過來，扒下手腕上的鐲子就放到了柜臺上。

「美女，你記得我嗎？上次來過的那個！你那天不是跟我說能回收金子嗎？你看看這個多錢？」

我拿起來一掂，憑我的直覺來說，重量明顯不對勁。

但還是按流程詢問：

「您是在哪兒買的？發票和收據之類的有留存嗎？電子版也可以?！?/p>

女人擰眉沉聲道：

「誰留這東西?。∥揖褪窃谀慵屹I的，還需要騙你嗎？我來你家買過好幾次了，這鐲子就是我一個月之前買的，你忘了嗎？……算了，那你查銷售記錄，記錄總有吧？」

我點了點頭：

「不好意思啊，這不是我經手的，我幫您查查?！?/p>

說著，我去一旁電腦上看了看銷售記錄和監控。

比對了一下，還真是她。

我戴上了手套，拿起了桌面上的鐲子：

「請問您是霍小姐吧？」

對方點頭，陰陽怪氣道：

「喲，這不是能查出來嗎？」

「你看看值多少錢，要是多的話我就賣給你，否則我就找別人去了?！?/p>

我垂下了頭，眼睛微動。

要是放在以前，我可以直接回收融了給她算克重和價錢。

可現在擺明了手上的重量不對勁，跟真正的金鐲子分量相差甚遠。

連我這種不怎么經?；氐昀锏亩训抖寄懿煊X出來不對勁。

我隨手從柜臺里抽出來個金鐲子，在燈光下細細比對。

正常的金鐲子顏色純正、呈黃色，可她這個顏色有些發暗。

正常的金鐲子頗有分量，可這個明顯偏輕。

趁她不注意的時候我微微用力捏了一下，要是按黃金的軟度，早就該有個坑了，可這鐲子不僅沒事兒，反作用力還差點傷到我的指甲。

等我準備在最后一步用鑒別工具敲擊聽聲時，霍小姐攔住了我。

她語氣不太好：

「這么長時間了，你沒完了是吧？要是不收早說，不要在這兒假模假樣的，一個破金子而已，我老公月入十萬，還需要在這兒動手機騙你們嗎？」

「退一萬步講，你要是覺得哪兒不合適，那我也是從你店里買的，只能說你們當時賣給我的就不合適！我還沒追究你的責任呢，你倒在這兒看上了！」

她驀然拔高了聲音，吸引了不少顧客的注意。

因為這句話的緣故，甚至有幾個客人猶猶豫豫的離開了店內。

3

這么下去可不是回事兒。

我呼了口氣，耐心道：

「霍小姐，是這樣，按照我們的流程，您得先進行一個免費的純度檢測，看看是否999足金，我們才能進行后續的回收和結賬，您要是不放心的話，也可以拿走進行第三方檢測?！?/p>

她掃了我一眼：

「真不要錢？」

得到我的應允后，她也松了口：

「那就在你這兒做吧，今天能鑒定出來嗎？」

測重量好說。

可是我要測的是這個手鐲的純度，要是在我這兒測的話，就得剪開直接測了。

想做無損檢測的話必須得送到第三方機構，一來一回怎么著也得三五天。

霍小姐想了想：

「這樣吧，你現在就剪開測吧，反正我也是要回收的，直接給我折現就好了?！?/p>

我點了點頭，將光譜測金儀器搬出來放在柜臺上，調試了一下后，就在監控范圍內準備開始檢測。

剪開鐲子后，單從那個橫截面我就看出來了不對勁。

內行人知道，可外行人不知道，最后還是得用結果說話。

慶幸的是，只往儀器上一放，沒一會結果就出來了。

看了眼結果，我差點沒樂出聲來。

共重30克的鐲子，29克的銀，僅僅1克的金含量。

說是金包銀都是看得起它，最多算金鍍銀。

我惋惜的搖了搖頭，將鐲子原封不動的推了回去：

「不好意思霍小姐，從我們這里的數據看，您手里這個跟我們賣出去的不是同一個，您拿過來的這是個金包銀，要是不相信的話，我可以帶您再去第三方檢測?！?/p>

霍小姐的臉刷的一下掉了下來，指著桌上兩截的鐲子對我破口大罵：

「我去你媽的！你給老娘鐲子弄爛了，現在跟我說著是金包銀，你哄傻子呢？」

「今天不給我個說法，我能就這么走嗎？老娘是這么容易就被你們請走的嗎？就你們這樣欺詐消費者還開店啊！開雞毛店！老娘要報警！」

這邊動靜瞬間大了起來，眼看其他顧客走得也差不多了。

小玉她們不明所以，往我們這邊聚了過來。

我皺起了眉，也提高了聲音：

「霍小姐，你這么說可就不講理了。剪開鐲子檢測是你親口同意的，我說可以無損第三方檢測你嫌慢，我們這里的檢測方式就是這樣，我已經跟你說清楚了?！?/p>

「再說，這分明是你的材質有問題，跟我破不破壞鐲子沒有任何關系，要是它完好無損，但依舊是個金包銀，我們也是不收的。我好好跟您說，您還是拿好您的東西回去吧?！?/p>

霍小姐掃了其他人一眼：

「材質有問題？我就是一個月前從你家買的，帶著回去了以后就摘掉放柜子里了，能有什么問題？我明白了，要出問題的話只能證明一件事，你們賣給我的東西就是假貨！現在反過來倒打一耙是吧？行，你們這是黑店啊！」

「誒，你們這么多人圍過來干嘛？想跟我動手??？我還就告訴你們了，什么金包銀不金包銀的我聽不懂，你既然給我弄壞了，就趕緊給我收了！否則我就報警了！」

此刻，我也多了幾分不耐煩：

「我再說一次，你鐲子是假的，不是我們店里出售的，你說我們賣給你就是假的，你有證據嗎？我們每一步銷售流程都是合法合規的，介紹款式和克重的時候也都給你說的很清楚，還給你看了鋼印，這不是你在我們這兒撒野鬧事的借口！」

「你要是再不走的話，別怪我叫保安報警了！」

4

氣氛僵持中。

見我態度強硬，她眼皮子一翻，擠開圍在周圍的柜員沖了出去。

一把拉開了我們店的大門，順勢坐在門口，張嘴就開嚎：

「來人啊！大家給我評評理，這還有沒有天理，有沒有王法了！這么大的金店公然賣假售假，賣貨的時候跟我說是999金，回收的時候就成金包銀了！我就納悶了，兩萬四的鐲子怎么買的時候是金的，賣的時候就成銀的了？」

「哪怕不是她們店的問題，這事跟她們也脫不了關系，我就不信了，難道經我手一倒金子就能變成銀子嗎？」

「無良商家，早該倒閉！」

她在門口一陣嗷嗚亂嚎，不明真相的人很快就圍成了一圈。

大家議論紛紛。

【不能吧？這么大個金店能做出來這種事兒嗎？】

【也不好說，現在各行各業都不容易，能騙一個是一個?！?/p>

【姐妹，你趕緊報警啊，在這兒哭有什么用！】

【太不講道理了吧！難道在家放著就能變成銀的了嗎？我打賭，肯定是結賬以后金店的給你掉包了！】

霍小姐眼前一亮：

「對，那位帥哥說的對，肯定是你們結賬打包的時候給我調換了！」

「不行，我要投訴你們，我要去工商局，去警察局！」

「你們給我等著！」

幾個售貨員準備過去扶她，讓她有話好好說，沒想到卻被力氣爆棚的她一推一個踉蹌。

我忍無可忍。

幾步走過去道：

「好，既然你想讓大家給你評理，那大家聽事兒也得聽全了，不能只聽你的一面之詞吧？我們店開了幾十年，還從來沒有出過這種事兒！」

「你一個月之前是在我們店里買了個金鐲子，但剛才測出來的結果卻變成了金包銀。比起冤枉我們掉包鐲子，這一個月里鐲子可是在你家，難道你就沒有調換鐲子故意訛我們的動機和時間嗎？試問哪個售貨員會愚蠢到打包的時候給你順勢調換鐲子，又怎么能準確的知道你要買什么款式、要買多重的克數呢？」

「霍小姐，我跟你說的很清楚，有異議可以，報警也好投訴也好，你隨便去。但我能給你保證的是，從我們店里出去的金貨，無論是賣貨還是打包，全程都有監控，你可以報警讓警察來查，有栽贓陷害我們的功夫，不如回家問問身邊親近的人，看看他們的嫌疑大不大吧！」

我坦坦蕩蕩、對答如流，也讓先前那些在外圍說我們是黑心商家的人犯了難。

是啊，比起懷疑在這兒屹立了幾十年的老店，人性才是最可怕的。

霍小姐當下搖頭否定：

「搞笑，你們可是開金店的，多進幾個金包銀的不同款式不同克重的也很正常吧？只不過我運氣差，剛好就被你們動了手腳。說起來，你之前那些客戶們萬一跟我有相同情況，現在還被蒙在鼓里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你喪良心嘛！」

「不可能！我老公怎么可能會掉包呢？」

「你怎么能往一個無辜的人身上推卸責任呢？賤不賤?。市牟】?，祝你這輩子發不了財！」

我揉了揉眉心：

「我數三下，你要是再不起來我就報警了?！?/p>

霍小姐冷笑一聲：

「不用你說！我現在就能報警！有本事都別動，讓警察來評評理，我今天就要看看你們的店能不能開下去！」

中國人最愛看的就是熱鬧，聽她這么氣粗，圍觀群眾的熱情也被煽動了起來。

【對，報警！讓我們看看到底是誰的問題！】

【妹子不怕！要是真的是黑心商家，開了幾十年又能怎么樣？照他們這么做，遲早得黃！】

【這可是兩萬多塊錢?。∮羞@錢干什么不好！】

霍小姐氣得臉紅脖子粗，情緒上頭，當即打電話報了警。

5

我們店面幾條街外的地方就是個派出所。

報警后，警察迅速出警，不到十分鐘就過來了。

一來打眼看到擁擠的人群，第一反應就是庫庫一頓疏散。

等讓出個通道，人也往外散了散后，他們才走近開始盤問。

警察剛往這邊一走，霍小姐就從地上狼狽的爬了起來，手舞足蹈的跟他們講起了事情的原委。

她轉變了說辭，一口咬死是我們店員在給她打包手鐲的時候給她掉了包，害得她兩萬四買的金鐲子到手成了一堆破銅爛鐵。

我欲哭無淚：

「警察同志，你大概不了解我們這行，我們是開店的，自然不會蠢到這個地步，現在全國各地同行這么多，但凡這么做就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退一萬步講，就算我要作假，誰會用金包銀這么低級的手段？」

「再說，我們店里都是有監控的，無論是銷售還是打包都有證據，我們開的可是金店，誰會看得上她這仨瓜倆棗的？」

霍小姐翻了個白眼：

「說的比唱的都好聽，誰會嫌錢多啊？動動手腳對你這種金店老板來說，還不是分分鐘的事兒？」

我順勢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一切配合，甚至可以調出當天的監控給她們比對，要是但凡有掉包的動作，該賠罪賠罪，該處罰處罰。

霍小姐臉色好看了點：

「行吧，那就這么做。」

我們一行人洋洋灑灑的走進了里屋。

幾次操作下，一個月前的監控成功調了出來。

我特意調到了她進門的畫面。

從進門到銷售、買賣、付賬總共花了兩個小時。

盡管我一直都是二倍速看的。

但這么多雙眼睛，都沒看出來有什么問題。

可壞菜就壞菜在打包的時候，攝像頭不知道被誰動了一下，360度自動旋轉繞著店里看了一遍，正好挪走了視線。

看到這一幕，霍小姐樂得牙花子都露出來了：

「看看看！警察同志！她們就是有鬼！」

這一刻，連我都覺得有些尷尬。

不過好在當時負責接待霍小姐的員工李姐也在現場。

她從人堆里擠到前面，抖著聲音道：

「霍小姐，當時是我賣給您鐲子的，您還記得嗎？從您進來到您出門，我跟您連軸轉了一上午，算不上多敬業但也算盡心盡力，就連打包的時候都是當著你的面放進去的，我敢保證跟您介紹的和出售的是同一個鐲子，我們店也絕對不存在那些違法行為！您今天來這么鬧，可就是在打我的臉啊！」

霍小姐定定地看了看她：

「所以呢？」

「我認識你嗎？」

「說起這個，我還懷疑是你掉包了我的鐲子呢！怎么買的是金鐲子到我手轉了一圈就成金包銀了？我沒找你，你還敢跳出來質問我，你年紀也不小了，怎么這么不要臉??！」

李姐聞言滿臉震驚。

她女兒比眼前這個霍小姐還要大幾歲。

現在被個小女孩這么指著鼻子罵，一時難以接受。

我給小玉使了個眼色，讓她把李姐拉走。

既然監控不能證明，那就只有最后一個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