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以河北省廊坊市廣陽區太極拳為背景虛構創作。
初春清晨的廊坊,太極拳研究會的老人們在城墻根練功。
七十八歲的馬永順老掌門正沉浸在渾圓樁的“云手吞吐”中,忽然聽得身后傳來窸窣碎響。
他緩緩收氣收勢,轉身時看見道旁槐樹下立著個穿月白布衫的少年,腰間別把褪色油紙傘,腳邊竹簍里壓著半截枯荷。
“這位小兄弟莫要誤了練拳時辰。”馬掌門拱手示意,少年卻像未聞一般。
他瞳仁泛著琉璃光澤,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傘骨上的斑駁朱漆。馬永順暗覺異樣,忽見少年踩著云手的方位移動,起勢竟是失傳的“順水推舟轉乾坤”步法,最后一式竟帶出道道殘影,驚起古槐深處結巢的玄鴉。
當夜暴雨傾盆,馬掌門在燈下鋪開五十年前的拳譜殘卷。
宣紙上的“陰陽魚”圖騰突然浸出水跡,暈染成少年腰間油紙傘紋樣的鬼面圖騰。他猛然記起三十年前在天津衛看過的一場雨中打斗:黑衣人用折扇格擋八卦掌時,折扇收起的弧度與少年方才轉身時傘尖的挑角完全一致。
書案上茶湯漸涼,他忽然聽見天井里傳來熟悉的哼哈聲,出門卻只撿到半片被踩碎的楓葉,葉緣焦痕勾勒出北斗七星的位置。
雨歇霧起,公園練武場空無一人。
馬掌門分明看見少年倚靠在東墻角打拳,拳風卻如游龍戲水,全然沒有形意拳剛猛的沉悶。
待靠近時,少年已收拳背身,傘沿垂落的銀線竟凝結成串露珠,每顆露珠里都映著個模糊的人影,有的扎高馬步,有的舞劍式,竟全是他師父輩的故人。
他將手搭在少年肩頭探查,指尖只觸到一縷穿透晨霧的涼風,宛若十二年前去世的幺徒弟林霄當年傳授的“九宮步”。
端午前夜,廣陽道觀舉行祈福法會。
馬掌門在焚香處瞥見少年混在客居的江湖散人中間。此人以茶代酒向眾人奉茶,舉杯姿勢卻是“斜身探海”中的接化勁。
馬掌門正欲上前相認,忽聞大殿銅鐘發出異響,原本敲十七下的沉悶鐘聲竟多出半響。
道士們都說古鐘年久失修,他卻分明看見少年衣角翻飛處,與古鐘內側新添的梅花烙印完美重合,正是當年林霄失蹤前雕刻在師父劍柄上的梅花印記。
夏至清晨,馬掌門在東湖邊撞見少年對柳樹打拳。這一式“白鶴亮翅”竟將二十八宿星象融入拳勢,當手臂舒展至極致,柳枝斷裂的聲音與三十年前林霄突破武關時折斷的練武樁聲分毫不差。
馬掌門故意踩斷片落葉發出脆響,少年陡然轉身,油紙傘無風自動展開,傘面隱約浮現幅水墨畫:青山隱霧處,三位武者正在演練太極拳,為首的老者后背的痣,竟與馬掌門自己一模一樣。
七月初七星河璀璨,馬掌門獨坐拳房用意不用力。忽然看見屋外梧桐樹影投射的太極八卦圖,不斷旋轉重組后顯出八卦掌宗師程廷華的"游身八卦連環掌"。
他猛然轉身,看見少年立于窗前,油紙傘收起的剎那,雨痕在窗紙上繪出八卦與太極陰陽魚相互嵌套的圖形。少年轉身欲走,腰間油紙傘上的暗紋悄然幻化成北斗勺柄,正指向他師父林霄墓穴所在的東北向。
殘月西沉時,馬掌門輕撫腰間紫砂壺,想起林霄當年教拳時的口頭禪:“練武莫求形,求形必陷迷局”。
窗臺上那半片帶焦痕的楓葉,在月光下竟漸漸舒展成完整的赤龍鱗片形狀,鱗片間的白玉髓紋路,赫然勾勒出整個京東武林一百零八派的方位圖。最后一筆停在他指尖時,遠處傳來青磚地下的悶響,仿佛深埋地底的太極圖在緩緩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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