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何己派

編輯｜鄢子為

創業10年，黃河仍是那個“純粹”的CEO。

每天9點準時出門，經常擠北京地鐵10號線上班，來得早、走得晚。面對員工，他不愛講情懷、故事，聊起產品滔滔不絕，講究高效務實。

“有事說事，喊一嗓子能溝通到位的，絕不開大會扯皮。”一位資深員工如是形容公司做事風格。

黃河做產品出身，多年前，跟字節跳動張一鳴一起創業，打造今日頭條后，轉身走進一片紅海——少兒英語賽道。

“雙減”政策實施已有4年，黃河創辦的伴魚，挺過沖擊，活了下來。十幾人的核心管理團隊，一個也沒走，埋頭搗鼓的新產品，快速冒頭。

4月初，“伴魚閱讀營”產品升級直播首發，單場GMV破3000萬元；AI私教1V1產品“伴魚智學”，也在醞釀上線。

一家頭部教育機構，不搞大規模投放，不追硬件風口，怎樣活得好？

穿過逆風

“雙減”前，伴魚已跑入少兒英語第一梯隊，賬上有上億美元的融資款，擴學科、壯大團隊，預備大干一場。

政策靴子落定，風向轉變，黃河團隊調整腳步。

那時，許多同行深陷“爆雷”風波，家長恐慌情緒蔓延。頂著壓力，管理層做好履約交付工作，同時收斂人員規模、精簡項目。伴魚高峰期有三千多人，一度縮減至不足千人。

“好在，我們不是一家營銷驅動的公司，業務模型健康。”黃河向《21CBR》表示，公司長期現金流為正，現階段不需要外部融資。

黃河

這是一家擅長精打細算的公司。在線教育賽道“燒錢大戰”開打時，行業平均獲客成本高達上千元，伴魚的獲客成本卻能維持在數十元左右。

后雙減時代，如何尋找新出路，黃河團隊掂量，手里“彈藥”畢竟有限，得往能發揮自身優勢、又有用戶需求的方向走。

2024年4月，伴魚閱讀營發布。

其采用分級閱讀理念，囊括原版紙質書+聽雙語音頻+專家講解內容，目標是提高英語素養，幫孩子從零基礎到能流利閱讀《哈利波特》。

這之前，做了多年的“伴魚繪本”，是其基石產品，以動畫與分級閱讀形式，吸納7000萬注冊用戶，幾乎覆蓋一二線城市，滲透率高。

伴魚閱讀營，既有繪本的老用戶轉化基礎，同時，落腳素質教育領域，屬于政策鼓勵方向。

多線并進，黃河同期啟動伴魚智學項目，主打AI私教1對1。

“用大模型的能力替代真人老師，做到1V1的體驗，能實時互動、提供個性化的講解和輔導。”黃河表示。

他提到，這兩個新項目，都采用小團隊作戰的靈活打法，同時中臺系統提供研發、運營等資源支持。

黃河說，伴魚想做中長期教育。政策在變，做產品的核心邏輯沒變，即打造極致的陪伴式個性化教育。“我們相信，圍繞因材施教、AI一對一，還有很多可做的事情。”

新路新招

閱讀營和智學，兩款產品的打磨時間，都長達2年。

“做教育產品，比做純互聯網產品復雜得多。”以閱讀為例，黃河提到，家長給孩子買很多繪本，孩子往往讀了十幾本，就念不下去了，但閱讀營的學員，一年能讀幾百本。

“這背后有非常多的產品交互，太多要打磨的地方。單是上千本繪本的專家講解，就需要長時間的積累。”黃河說。

更難的是，兩款產品幾乎找不到對標物，一切都得靠自行探索。

伴魚閱讀營業務負責人陳陽告訴《21CBR》，閱讀營的學員分布，以5-9歲居多，在產品設計時，關注兩點，一是學得是否有效，二是孩子是否感到有趣，有持續學習的動力。

有趣，很重要。

陳陽認為，寧愿簡單點、通俗點，也要讓孩子好理解，也不必追求時間效率。“像‘今天30分鐘必須完成多少難度’這種思路，我們是拒絕的，一上難度就會有挑戰，孩子容易失去興趣。”

“我們講究的，是有效學習量。讓孩子在課程里獲得的，遠不只一本書的內容。”他表示。

定價方面，閱讀營8個級別、選取共計1000多本讀物，一次性買齊的總價，約1.6萬元。

陳陽說，這款產品一上線就隱約有爆款的樣子。

課程剛開始錄制一小部分，預售第三個月，月營收破100萬元，那時，團隊只有三四個人。

之后，借助教育達人、育兒博主等合作，閱讀營傳播更廣，2024年4月在抖音的首發GMV達到1000多萬元，一下破了英語學習類產品在抖音售賣的記錄。

經過兩年的市場打磨，伴魚稱，閱讀營項目目前穩居英文閱讀賽道“頭把交椅”。

閱讀營背靠伴魚在大閱讀賽道的積累，智學產品則長在1V1課程的基礎上。同樣地，向前探索沒有參照物。

這塊產品以AI私教為核心，采用錄播的視頻動畫課+AI老師實時輔導的產品形態，聽上去簡單，實際上，把體驗做絲滑、技術做扎實，有太多難關要過。

智學業務負責人陳現麟提到，起步時，底層模型用的是ChatGPT-3.5，在怎么解決模型幻覺問題、讓AI老師的回答保持高準確度上，團隊花了不少功夫。

為此，在內容方面，智學團隊將知識點拆分得更細，旨在精準定位學生薄弱環節，讓AI教學的誤差率低于3%。

如此費時費力，為何沒有采用AI直接生成視頻的做法？

陳現麟解釋，AI模型可以根據提示詞，生成知識點，但不了解本階段學習的認知層級、以及前后課程間的銜接關系。

再加上，模型生成的情境，多數難讓孩子在真實場景中復現，“以灌輸知識為主，缺少探究體驗的學習過程”。

變與不變

在線教育賽道，人聲鼎沸不再，外部融資渠道變窄，伴魚曾經的對手，還活躍的，寥寥無幾。

燒錢驅動增長的，走了大半，“對踏實做教育的來說，不是壞事。”黃河持有“謹慎樂觀”態度。

留得青山在，伴魚有“柴”燒，新機會也來了。

在黃河看來，DeepSeek的出現，標志著大模型已能理解問題、推理并正確解答。換句話說，“AI私教，可以像一個人了”，這意味著，智學產品的構想，“讓每個孩子擁有24小時在線的專屬名師”，真正具備前提條件。

“在新一輪AI教育的競爭中，拿出效率高、成本低的產品，是有挑戰的，沒有標準答案。大家回到同一起跑線。”他表示。

陳現麟告訴《21CBR》，智學的目標是“一對一的體驗、大班課的價格”，單課時價格約為十幾、二十元左右。

中國超2億學生群體，優質的個性化輔導類產品稀缺。傳統模式下，請一個1v1私教，一小時300元，多數家庭負擔不起，同時，合格的私教，供給嚴重不足。

需求存在，技術條件成熟，剩下的，就是產品力比拼。

陳現麟坦言，競爭激烈。伴魚的優勢在于，布局早，已埋頭苦干2年，對用戶洞察深；產品打磨快，至少一星期迭代一版。

更重要的是，伴魚本就做1V1起家，“我們理解學生，有大量數據積累。題庫誰家都有，但1V1是怎么上課的、老師要怎么輔導、孩子會有哪些反應，這些伴魚獨有。”他表示。

伴魚智學朝著宏大愿景邁進的同時，閱讀營產品也在穩步推進。

4月初，閱讀營完成一輪升級，聚焦“中國文化”“自然拼讀”兩大模塊。

陳陽表示，現階段，閱讀營會關注市占率的持續提升，“今年的業務發展目標，定在翻3-5倍的水平，這也是我們過去兩年的增速。”

在黃河看來，做教育產品，沒有捷徑，就是腳踏實地，做好功能，滿足用戶需求。

從字節跳出來創業，他從來沒有后悔過，因為“教育是個有價值、有社會意義的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