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吸,閉好你的眼睛,全世界有最清新氧氣?!闭绺柙~所寫。呼吸是人類生存的基礎與健康的守護神。作為關乎國家安全和民族前途的呼吸學科,在我國呼吸醫學研究的萌芽到超越歷程中隱藏著一段鮮為人知的傳奇故事。從赤手空拳的碩士生到呼吸醫學的全球領軍者,他用40多年光陰詮釋了何謂“把論文寫在患者身上”。他的故事,不僅是一段科學傳奇,更是一曲以生命為火種、照亮人類健康之路的壯歌。他就是廣州醫科大學教授羅遠明。
長期以來,羅遠明始終致力于呼吸疾病發病機理及治療的研究。他以醫者的仁心、科學家的執著與發明家的膽識,在呼吸中樞驅動領域開辟了一條從基礎研究到臨床轉化、再到醫療器械創新的獨特道路。而他最為人津津樂道的,不僅是那些改寫國際指南的成果,更是那段以己為“小白鼠”、在簡陋實驗室中孤身探索的崢嶸歲月。
破繭:從無到有的科研孤勇者
1980年代的中國,呼吸醫學研究尚處萌芽。彼時,年輕的羅遠明在鐘南山院士門下攻讀碩士,選擇了一個近乎“無人區”的課題——膈肌功能研究。作為人體最核心的呼吸肌,膈肌的精準評估需依賴食道電極記錄肌電信號,但這一技術在國際上仍屬空白。面對無設備、無經驗、無經費的“三無”困境,羅遠明選擇了一條常人難以想象的路:自己動手,以血肉之軀試險。
他將自己關在實驗室,用最原始的土法攻關:0.2毫米的銅質漆包線、醫用塑料輸液管、8號注射針頭,電烙鐵,手指套成了他的全部“武器”。用打火機灼燒剝離漆包線的絕緣層,在纖細導管內打孔穿引導線繞制電極,焊接電極導線,在導管上粘接橡膠手指套剪切的食道囊和胃囊,每一步都必須小心謹慎。最驚心動魄的,是每一次將自制電極插入食道的實驗——表面粗糙的導管可能劃傷組織,電極銅線可能松動脫落,導管也可能嵌頓于體內。他坦言:“每次實驗前,我都祈禱不要被推進急診室?!?/p>
羅遠明通過不斷摸索實踐,同時與中山大學電子系主任蘇浩松合作,最終制作出了國際上第一條可同時記錄膈肌肌電,食道壓和胃壓的一體化膈肌功能檢查導管。這根粗糙的手工導管,不僅能同步記錄膈肌肌電、食道壓與胃壓,更成為呼吸功能檢測領域的里程碑。導師鐘南山院士親自試用后感嘆:“這是中國科研人的硬骨頭精神,敢闖敢領先!”
攀登:從實驗室到國際舞臺的革新者
“呼吸中樞驅動是調節人體呼吸、吸入空氣、呼出二氧化碳并維持體內恒定二氧化碳水平,以保證氧氣被組織細胞充分利用。呼吸中樞驅動由腦干發出,通過神經電活動支配呼吸肌,使其收縮,產生胸腔負壓,引起吸氣。正常的呼氣則主要靠胸廓和肺泡的彈性回縮。氣體進出肺的呼吸過程涉及神經電生理、臨床醫學以及機械與流體力學,是理工科與醫學交叉融合的學科。所以呼吸醫療器械的創新發明極具挑戰性?!睂I范兒十足的羅遠明,言語中透露出了強烈的科研責任感。此時,由于我國的臨床醫學本科教育與理工科分開,影響了呼吸醫療器械的原創發明?!耙欢ㄒ邢驴蒲杏补穷^”帶著這份不服輸的韌勁,羅遠明遠赴倫敦大學攻讀博士,繼續深耕呼吸中樞驅動機制,繼續拿其自己,拿其妻子進行插管實驗。他發明了多導食道電極與呼吸中樞驅動檢測管,建立了被國際同行奉為“金標準”的檢測方法。2004年,他響應鐘南山院士號召回國,幫助組建呼吸疾病國家重點實驗室并以產學研模式推動成果轉化,研發出具有全球專利的呼吸中樞驅動檢測系統 (圖一)。這一系統迅速成為破解慢阻肺、睡眠呼吸暫停等疾病奧秘的鑰匙。哈佛大學、帝國理工學院等頂尖機構爭相引進,美國呼吸學會更邀請他在國際會議上做長達60分鐘的主旨報告。
圖一:呼吸中樞驅動檢測系統
超越:以創新重新定義呼吸醫療
作為一位科學家、發明家,工程師,羅遠明同時也是一位優秀的呼吸科醫生。他心中始終裝著患者的健康。憑借著診治呼吸系統疑難疾病的精湛藝術,在不明原因呼吸困難、咳嗽的鑒別、呼吸衰竭的救治等多方面為患者帶來了的“自由呼吸”。除了發明了呼吸中樞驅動檢測系統外,他帶領團隊還研發出了具有國內外專利授權的一系列創新醫療器械,包括新型氧療裝置 、精簡睡眠呼吸機,中樞性睡眠呼吸暫停治療儀,便攜式呼吸功能檢測儀。他的發明,不僅一次次打破國外技術壟斷,更讓“中國智造”閃耀世界。
羅遠明在呼吸醫療方面的系列創新成果,吸引了國內外學者紛前來其實驗室學習,從事課題研究。他的實驗室成為國際醫學創新的“朝圣地”。英國帝國理工大學每年自費派遣醫學生前來學習(圖二),加拿大麥吉爾大學轉化醫學院院長Dennis Jensen和英國睡眠學會主席Joerg Steier更是長期駐留,彰顯了羅遠明的創新能力和國際學術地位。
圖二:羅教授指導英國帝國理工大學臨床醫學生開展臨床研究與創新
境界:引領中國呼吸科技走向全球視野
在國際學術舞臺上,羅遠明始終保持著領跑姿態。他不僅是國內《睡眠呼吸疾病診療指南》的執筆人,更作為代表參與美國呼吸學會《阻塞性睡眠呼吸暫停診治專家共識》制定,并在歐洲呼吸協會呼吸肌功能檢查指南編撰團隊中留下中國智慧 (圖三)。美國睡眠學會特別聘任其擔任《阻塞性睡眠呼吸疾病診療指南》撰寫專家組指導委員,這些殊榮的背后,是國際學界對中國醫學研究實力的高度認可。
圖三:參加歐洲呼吸肌功能檢測專家共識制定
羅遠明的學術足跡遍布世界頂級醫學殿堂。在美國呼吸年會、歐洲呼吸年會、亞太呼吸年會、世界睡眠大會等重量級學術會議上,他多次以分場主席身份主持前沿對話,做特邀演講,引發了國際同行的熱烈反響。他在廣州組織舉辦了四屆千人以上的廣州國際呼吸大會,進一步加強呼吸疾病研究的國際合作。
圖四:英國皇家醫學院院士授予儀式(2023)
榮譽墻上,見證著這位醫學攀登者的非凡旅程:英國皇家醫學院院士(FRCP)(圖四)、美國哈佛大學客座教授、澳大利亞佛林德斯大學教授、國家級海外引進專家、國務院特殊津貼專家、中國杰出睡眠醫師,中華醫學會最高影響因子論文獎,并以第一獲獎人先后獲得兩次廣州市科技進步一等獎、廣東省醫學科技進步一等獎、廣東省高校成果轉化路演成長組冠軍、中華醫學科技進步二等獎等多項榮譽。
“醫學無國界,呼吸共天地。我們探索的不僅是疾病的密碼,更是人類共同的健康福祉?!泵鎸Τ删停_遠明志向遠大,將以創新科技努力為構建人類健康共同體書寫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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