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你說人這一輩子，到底為了什么？”林明遠盯著茶杯里那片上下浮沉的茶葉。

“為了活著唄，不然為了什么？”老張笑了笑。

“活著不就是為了守住自己該守的東西嗎？”林明遠輕聲說。

“那你守住了嗎？”

林明遠抬起頭，眼里有一種經歷過風暴后的平靜，“我以為守住了，后來發現，我連什么該守都不知道。”

“那現在呢？”

“現在我知道了，可有些東西，已經回不去了。”

01

林明遠站在陽臺上，吸了一口煙，看著十八樓下的城市燈火。這座城市在夜色中散發著光芒，像是一張巨大的暗色綢緞上綴滿寶石。他在城建局干了十五年，參與規劃了這座城市的大半個新區，此刻他應該為眼前的盛景感到自豪，但他只覺得疲憊。

“爸爸，媽媽說你再抽煙就要變成煙囪怪物了。”林晨陽站在陽臺門口，小臉上帶著認真的表情。

林明遠把煙頭按滅，蹲下身來平視兒子，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爸爸不抽了，好不好？”

“好！”林晨陽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爸爸，你明天能不能送我去學校？”

林明遠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明天爸爸有個重要會議，可能走不開。”

“你總是這樣說。”林晨陽嘟起嘴，但很快又恢復了笑容，“沒關系，媽媽說可以讓王叔叔送我。”

“王叔叔？哪個王叔叔？”林明遠皺起眉頭。

“就是經常來家里的那個叔叔啊，開大奔的。”

林明遠感到一陣刺痛，他記得王建國那輛引人注目的黑色奔馳，“媽媽經常讓王叔叔來家里嗎？”

“嗯，媽媽說王叔叔是她的好朋友。”林晨陽天真地回答，“他給我買了很多玩具。”

林明遠強迫自己笑了笑，“好吧。爸爸累了，你去睡覺吧。”

“好的，爸爸晚安！”林晨陽踮起腳尖親了親父親的臉，蹦蹦跳跳地離開了陽臺。

林明遠看著兒子離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陣酸楚。他知道自己最近幾年因為城建項目，很少有時間陪伴家人。蘇雅婷常常抱怨他把所有精力都給了工作，而家里只剩下一個形式上的丈夫。他總是承諾會改變，但項目一個接一個，承諾也一次次落空。

他走進客廳，蘇雅婷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自從半年前岳父去世后，她的情緒一直不太穩定，兩人之間的交流也越來越少。

“雅婷，”林明遠試探性地開口，“晨陽說王建國經常來家里？”

蘇雅婷頭也不抬，“他幫我處理一些事情，怎么了？”

“你們很熟嗎？”

“熟不熟的，有什么關系？”蘇雅婷冷冷地說，“反正你也沒空管家里的事。”

林明遠嘆了口氣，“我知道我最近忙，但是王建國這個人不簡單，你還是少接觸為好。”

蘇雅婷這才抬起頭，眼神帶著一絲嘲諷，“林副局長，您管好您的項目就行了，我的事不用您操心。”

林明遠張了張嘴，最終什么也沒說。他轉身走進書房，拿出工作文件，試圖專注于明天的會議。但王建國的身影一直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作為城南開發區的主要開發商，王建國一直試圖拉攏他，幾次明里暗里地表示，只要林明遠在土地審批和規劃上給予“關照”，好處少不了他的。林明遠一直嚴守底線，不為所動，這讓王建國頗為不滿。

林明遠翻開文件，卻發現自己無法集中精力。他隱約感到家庭中的某些東西正在悄然改變，但他無法確定那是什么。夜色漸深，他疲憊地合上文件，決定早點休息。明天是城南項目的關鍵會議，他需要保持清醒。

第二天早上，林明遠剛到辦公室，秘書小李就急匆匆地進來，“林局，趙局找您。”

“這么早？”林明遠看了看表，剛七點四十五分，趙文杰通常九點前不會到辦公室。

小李壓低聲音，“好像是有紀委的人在他辦公室。”

林明遠心頭一緊，但很快平靜下來。作為一名長期從事城建工作的干部，他知道紀委經常會來了解情況，這本身并不意味著什么。他整理了一下領帶，敲響了趙文杰的辦公室門。

“進來。”趙文杰的聲音傳出來。

林明遠推門而入，發現辦公室里除了趙文杰，還有兩位陌生人，其中一位四十歲左右的男子站起身來，“林明遠同志？我是市紀委第三監察室的劉德華。”

林明遠伸出手，“劉主任好。”

劉德華沒有伸手，只是從公文包中拿出一份文件，“林明遠同志，我們接到實名舉報，指控你在城南開發項目中收受賄賂、濫用職權。按照程序，現暫停你的工作，配合我們調查。這是停職通知。”

林明遠如遭雷擊，一時間無法理解發生了什么。他機械地接過文件，“舉報？誰舉報的？”

劉德華看了一眼趙文杰，后者微微點頭，“舉報人是蘇雅婷，你的妻子。”

林明遠感到一陣天旋地轉，他不得不扶住桌子才能站穩。妻子？蘇雅婷舉報他貪污受賄？這怎么可能？

“林局，”趙文杰的聲音聽起來很遙遠，“配合調查是你證明清白的唯一方式。”

林明遠木然點頭，他的思緒一片混亂。他想到了昨晚的對話，想到了王建國，想到了妻子冷漠的眼神。所有的碎片開始在他腦海中拼接，但形成的圖像太過荒謬，他無法接受。

“我需要和我妻子談談。”林明遠說。

“恐怕現在不行，”劉德華說，“我們需要先對你的辦公室和住所進行搜查，同時凍結你的銀行賬戶。這是程序。”

林明遠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多年來，他一直以為自己在為家庭、為城市的發展付出，卻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被背叛。

“我會配合調查，”他最終說，“但我要聲明，我沒有貪污受賄，也沒有濫用職權。”

劉德華點點頭，“如果是這樣，調查會證明你的清白。”

林明遠被帶回家中配合搜查時，發現蘇雅婷和林晨陽都不在。鄰居告訴他，蘇雅婷早上帶著行李和孩子離開了。他試圖給妻子打電話，但電話已經關機。他又聯系了岳父生前的老友，得知蘇雅婷帶著林晨陽住進了她閨蜜鄭微家中。

林明遠感到一種深深的背叛和無助。他坐在被翻得一片狼藉的客廳里，任由調查人員繼續他們的工作。他曾以為自己了解自己的妻子，了解自己的家庭，但現在一切都像是一場荒誕的夢。

夜深了，調查人員終于離開。林明遠獨自一人坐在黑暗的客廳里，手中握著一張全家福照片。照片中的蘇雅婷笑容燦爛，林晨陽天真爛漫，而他自己則一臉自信和滿足。那是三年前的春節，他們去海南度假時拍的。

林明遠盯著照片，感到一陣劇烈的疼痛。他不明白為什么蘇雅婷要這樣做，不明白自己的婚姻到底出了什么問題。他更擔心的是林晨陽，孩子才八歲，正是需要父親的時候，卻被卷入這樣的風波。

他拿起電話，再次撥打蘇雅婷的號碼，仍然是關機。他猶豫了一下，撥通了鄭微的電話。

“喂？”鄭微的聲音聽起來很警惕。

“鄭微，我是林明遠。我想和雅婷說話。”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傳來蘇雅婷冷漠的聲音，“有什么事？”

“雅婷，你為什么要這樣做？”林明遠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為什么？你問我為什么？”蘇雅婷的聲音變得尖銳，“林明遠，我忍你很久了。你整天只知道工作，根本不關心我和孩子。現在我只想結束這一切。”

“通過誣陷我貪污受賄？”林明遠的聲音因憤怒而顫抖，“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我可能會坐牢，會丟掉工作，會毀了一輩子的名聲！”

“那是你的事。”蘇雅婷冷冷地說，“我只知道我受夠了這種生活。”

“那晨陽呢？你考慮過他的感受嗎？”

“晨陽跟我在一起很好。別打電話來了，我們沒什么好說的。”蘇雅婷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

林明遠握著電話，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和無助。他曾經以為自己的人生軌跡已經確定——事業有成，家庭幸福，兒子健康成長。但現在一切都被打碎了，他甚至不知道該從哪里開始重建。

他躺在沙發上，望著天花板，直到天光漸亮，他才意識到自己一夜未眠。

02

調查持續了一個多月。林明遠每天都要去紀委接受詢問，回答無數個重復的問題，提供各種文件和證據。他的生活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只剩下調查和等待。

他多次嘗試聯系蘇雅婷和林晨陽，但都被拒絕。他通過林晨陽的班主任了解到，孩子的情緒不太穩定，成績也有所下滑。這讓林明遠更加焦慮，但他無能為力，只能等待調查結束。

劉德華是一個嚴謹的調查員。他仔細審查了林明遠負責的每一個項目，翻閱了所有的會議記錄和決策文件。起初，他對林明遠持懷疑態度，但隨著調查的深入，他發現舉報信中的“證據”存在諸多疑點。

“林明遠同志，”劉德華在一次詢問中說，“舉報信中提到你在城南項目中接受了王建國五十萬元的賄賂，這筆錢被存入了你的個人賬戶。我們確實在你的賬戶中發現了這筆款項，你怎么解釋？”

林明遠皺起眉頭，“五十萬？我不記得有這筆錢。能告訴我具體日期嗎？”

劉德華翻開文件，“去年十一月十五日。”

林明遠思索了一會兒，“那是我岳父去世后不久，這筆錢應該是雅婷轉給我的。她父親留下了一些遺產，當時為了方便處理稅務問題，她把一部分錢轉到了我的賬戶。”

“你有證據證明嗎？”

林明遠搖搖頭，“轉賬記錄應該可以查到是從雅婷的賬戶轉來的。至于她父親的遺產，應該有公證文件。”

劉德華記下了這一點，“我們會核實的。另外，舉報信中還提到你為王建國的項目違規加快審批流程，對此你怎么說？”

“這完全是捏造的，”林明遠堅定地說，“所有項目的審批都有嚴格的程序和時間記錄，可以查證。事實上，我多次拒絕了王建國的'好意'，這在局里是公開的秘密。”

劉德華點點頭，沒有再說什么。但林明遠注意到，他的態度似乎有了微妙的變化。

回到臨時租住的公寓，林明遠開始整理自己的通訊記錄，希望能找到一些線索。他忽然想到一個細節：蘇雅婷的手機一直是他們家庭套餐的一部分，賬單會發送到他的郵箱。他打開郵箱，找到最近幾個月的通話記錄，開始仔細查看。

他很快發現了異常：蘇雅婷與一個特定號碼的通話頻繁且時間長。查詢后，他確認這個號碼屬于王建國。最早的通話記錄可以追溯到一年前，而過去半年來，通話頻率明顯增加。

林明遠感到一陣心痛和憤怒。他曾經信任的妻子，不僅背叛了他，還可能與他的“敵人”勾結。但他很快冷靜下來，意識到這可能是找出真相的關鍵。

他聯系了大學同學張力，現在是一名私家偵探。

“老張，我需要你幫我查一個人。”林明遠說。

“誰？”張力問。

“我妻子，蘇雅婷。”林明遠的聲音有些沙啞，“我需要知道她最近的活動，特別是與王建國的往來。”

張力沉默了一會兒，“你確定要這樣做嗎？”

“我需要真相，無論它多么殘酷。”

幾天后，張力帶來了調查結果。照片中，蘇雅婷出入高檔餐廳和酒店，有時與王建國在一起，有時是其他陌生男子。林明遠一張張翻看著照片，心如刀絞。

“這些人都是誰？”他指著照片中的陌生面孔。

張力遞給他一份資料，“都是有些背景的人物。這個是國企的中層管理，這個是私營企業老板，這個是市政協委員。”

林明遠感到一陣惡心，“她什么時候開始的？”

“根據我的調查，大約一年前。但最近半年變得頻繁，特別是與王建國的接觸。”

林明遠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王建國現在在做什么項目？”

“聽說他在競標新的城東開發區項目，投資額巨大。”

林明遠若有所思，“所以他需要一個沒有'包袱'的合作伙伴。”

“你是說......”

“我是說，也許蘇雅婷舉報我不僅僅是為了離婚，還有其他目的。”林明遠的眼中閃過一絲冷光，“謝謝你，老張。這些資料對我很有用。”

林明遠將調查資料整理好，準備在下次詢問時交給劉德華。但他忽然想到了林晨陽，心中涌起一陣擔憂。孩子現在怎么樣？他是否知道發生了什么？

他撥通了林晨陽班主任的電話。

“林先生，”班主任的聲音充滿同情，“晨陽最近情緒不太穩定，經常一個人發呆。我嘗試和他交流，但他不愿意說什么。”

林明遠感到一陣心痛，“能幫我轉告他一句話嗎？就說爸爸很想他，一切都會好起來。”

“我會的，林先生。”班主任頓了頓，“還有，我不知道你們家發生了什么，但希望你們能為孩子考慮。”

掛斷電話，林明遠坐在床邊，盯著那張全家福照片。照片中的幸福是真實的嗎？還是只是一場精心設計的表演？他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和判斷，懷疑過去十年的婚姻生活是否都是一場謊言。

03

第二天，林明遠帶著調查資料去見劉德華。他將蘇雅婷與王建國的通話記錄、照片以及其他證據一一擺出。

“劉主任，我認為我妻子的舉報可能是出于個人目的，而非真實情況。”林明遠平靜地說，“這些資料表明，她與王建國有密切往來，而王建國正是我一直拒絕'合作'的開發商。”

劉德華認真查看了資料，表情逐漸變得嚴肅，“這確實提供了新的角度。但是，林明遠同志，即使存在這種可能性，我們也必須按程序徹查每一項指控。”

“我完全理解，也會繼續配合調查。”林明遠說，“我只是希望真相能夠水落石出。”

劉德華點點頭，“我們會的。另外，關于那筆五十萬元，我們已經確認是從蘇雅婷的賬戶轉入的，而且時間確實是在她父親去世后不久。”

林明遠感到一絲希望，“那么其他指控呢？”

“我們正在核實。不過可以告訴你的是，到目前為止，我們沒有發現實質性的證據支持貪污受賄的指控。”

林明遠長舒一口氣，“謝謝你，劉主任。”

“不用謝，這是我的工作。”劉德華猶豫了一下，“林明遠同志，不管最終調查結果如何，我想說的是，家庭的事情，還是盡量在家庭內部解決為好。”

林明遠苦笑，“如果可能的話，我也希望如此。”

隨著調查的深入，蘇雅婷舉報的“證據”一一被推翻。王建國被傳喚協助調查，但他矢口否認與林明遠有任何不正當交易，甚至表示林明遠多次拒絕了他的“好意”。

林明遠的清白逐漸被證實，但他心中的傷痛卻無法愈合。他不明白，為什么蘇雅婷要如此決絕地摧毀他們的家庭？即使她想離婚，也不必用這種方式。

一天晚上，林明遠又一次撥通了鄭微的電話。

“鄭微，我知道雅婷在你那里。我需要和她談談。”

“林明遠，”鄭微的聲音有些猶豫，“雅婷現在不想見你。”

“那晨陽呢？我有權見我的兒子。”

“林明遠......”鄭微的聲音更加猶豫，“事情已經發展到這一步，何必再糾纏不清呢？”

“我只想知道為什么。為什么她要這樣做？”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最后鄭微輕聲說，“也許你該問問自己，這些年你給了她什么？”

林明遠無言以對。他確實因為工作忽視了家庭，但這值得用如此極端的方式報復嗎？他開始反思自己作為丈夫和父親的角色，思考是否真的如鄭微所說，是他的忽視導致了婚姻的破裂。

這種反思持續了整整兩個月，直到調查終于結束。

劉德華親自向林明遠宣布了調查結果，“經過全面調查，未發現你有貪污受賄行為。你可以恢復工作了，這是正式通知。”

林明遠接過通知，感到一種復雜的情緒。他的清白終于得到證明，但他失去的東西卻無法挽回。

“劉主任，謝謝你的公正調查。”

劉德華點點頭，“這是我們的職責。不過林明遠同志，我必須告訴你，雖然我們沒有發現你的問題，但調查中發現王建國可能存在行賄等違法行為，目前已立案調查。”

林明遠一驚，“這會影響到蘇雅婷嗎？”

劉德華猶豫了一下，“如果她只是普通關系，應該不會。但如果發現她參與了某些......”他沒有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林明遠陷入了沉思。他并不希望蘇雅婷因此受到牽連，不管她如何傷害他，她仍是林晨陽的母親。

“我會盡快恢復工作。”他最終說。

“這是明智的選擇。”劉德華點點頭，“生活還要繼續，不是嗎？”

林明遠回到城建局，受到了同事們的歡迎。趙文杰親自在會議上宣布了他的“平反”，但林明遠能感覺到，某些同事看他的眼神已經不同了。即使洗清了嫌疑，那些流言蜚語和懷疑的目光仍會伴隨他很長時間。

他剛回到辦公室，秘書小李就敲門進來，“林局，有位小朋友說要見您。”

林明遠一愣，“小朋友？”

小李點點頭，“他說他是您兒子。”

林明遠幾乎是跳起來沖向門口。林晨陽站在走廊上，小臉蒼白，眼圈發紅，看起來比兩個月前瘦了許多。

“晨陽！”林明遠蹲下身，緊緊抱住兒子，“你怎么來了？媽媽知道嗎？”

林晨陽搖搖頭，“我逃課來的。爸爸，我想你。”

林明遠感到一陣心疼，“爸爸也想你，非常非常想。”

林晨陽抬起頭，用一種不符合年齡的認真眼神看著父親，“爸爸，我有話要告訴你。”

“什么話？”林明遠輕聲問。

“媽媽說......”林晨陽囁嚅了一下，似乎在猶豫是否該說出口，“媽媽說你不是我真正的爸爸，她說我的親生父親是個更成功的人。”

林明遠如遭雷擊，全身僵硬。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憤怒和背叛，但他強迫自己保持冷靜，不在兒子面前表現出來。

“晨陽，”他盡量用平靜的聲音說，“爸爸愛你，永遠愛你，無論發生什么。你明白嗎？”

林晨陽點點頭，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我也愛你，爸爸。我不想和媽媽住在一起，我想回家。”

林明遠深吸一口氣，作出了一個決定，“晨陽，爸爸需要先確認一件事，然后我們就能一起回家，好嗎？”

“什么事？”

“我們需要去醫院做一個小檢查。”林明遠說，“然后一切就會明朗起來。”

他站起身，牽著兒子的手，“小李，我有急事需要處理，今天的工作先暫停。”

小李看了看林晨陽，又看看林明遠，似乎明白了什么，“我明白了，林局。需要幫您聯系什么嗎？”

“不用了，謝謝。”林明遠牽著兒子的手走出辦公室，內心已經做好了迎接一切可能的準備。

無論結果如何，他都必須面對真相。

04

醫院的走廊永遠散發著消毒水的氣味。林明遠和林晨陽坐在長椅上，等待醫生叫號。他們已經在這里等了一個小時，林晨陽開始變得不安。

“爸爸，我們為什么要做檢查？我不生病啊。”林晨陽輕聲問道。

林明遠揉了揉兒子的頭發，“這不是看病的檢查，而是......”他斟酌著用詞，“一種特殊的檢查，可以證明你是爸爸的兒子。”

“為什么要證明這個？”林晨陽疑惑地看著父親，“我本來就是你的兒子啊。”

林明遠感到一陣心酸，“是的，你當然是爸爸的兒子。但有時候，大人的世界很復雜，我們需要用這種方式來告訴別人，我們真的是父子。”

林晨陽似乎并不完全理解，但他點了點頭，“就像我們上學要帶學生證一樣？”

“對，有點像那樣。”林明遠笑了，但笑容中帶著一絲苦澀。

“林先生？”護士站在門口叫道。

林明遠站起身，牽著林晨陽的手走進診室。醫生是一位四十多歲的女性，眼神溫和但專業。

“林先生，你需要做親子鑒定是嗎？”醫生問道。

林明遠點點頭，心中一陣不適。他從未想過會有這么一天，需要用科學來證明自己與兒子的血緣關系。

“這個檢查需要采集口腔黏膜細胞，很簡單，不會疼。”醫生對林晨陽說，“小朋友，張開嘴巴，像看牙醫一樣，好嗎？”

林晨陽看了看父親，得到鼓勵后，乖乖張開了嘴。醫生用棉簽在他的口腔內壁輕輕擦拭，然后將樣本放入密封袋中。同樣的過程在林明遠身上重復一次。

“好了，樣本已經采集完畢。”醫生在表格上填寫著信息，“結果需要一周時間，我們會通知你。”

“一周？”林明遠皺眉，“沒有更快的方式嗎？”

醫生搖搖頭，“標準程序就是這樣，特別是涉及到法律效力的鑒定。”

林明遠只好點頭接受。走出醫院時，他看了看手表，已經下午三點。他拿出手機，發現有十幾個未接來電，大部分來自鄭微，還有幾個來自一個陌生號碼。

他將手機調成靜音，對林晨陽說，“晨陽，爸爸帶你去吃點東西，好嗎？”

“好！”林晨陽高興地跳了起來，這是兩個月來，他第一次表現得像個正常的八歲孩子。

他們去了林晨陽最喜歡的漢堡店。林明遠看著兒子狼吞虎咽的樣子，感到一種深深的疼痛。無論親子鑒定的結果如何，這個孩子都是他一手帶大的，他無法想象失去林晨陽的生活。

“爸爸，”林晨陽咬了一口漢堡，含糊不清地說，“我不想回鄭阿姨家，我想和你在一起。”

林明遠猶豫了，“晨陽，爸爸也希望你能回家。但現在情況比較復雜，我們需要等鑒定結果出來，再做決定。”

“什么結果？”

“就是我們今天做的檢查的結果。”

“為什么要等那個？我就是你兒子啊！”林晨陽放下漢堡，委屈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林明遠伸手擦去兒子眼角的淚水，“晨陽，爸爸相信你是我的兒子。但有些事情，需要用這種方式來證明，這樣別人才不能把我們分開，你明白嗎？”

林晨陽似乎有些明白了，他點點頭，“那我們等結果出來，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是的，”林明遠強迫自己笑了笑，“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他的手機再次響起，這次是一條短信。他點開看，是鄭微發來的：「林明遠，晨陽跟你在一起嗎？雅婷急瘋了，如果孩子在你那，請回復。」

林明遠猶豫了一下，回復道：「晨陽在我這里，他很安全。請告訴雅婷，我帶他去做了親子鑒定，結果出來前，他會和我在一起。」

發完短信，他關掉了手機。他知道這樣做有些過激，但此刻他需要時間——時間和兒子相處，時間思考未來的路，時間等待那個可能改變一切的結果。

他帶著林晨陽去了一家臨時公寓，這是他在調查期間租住的地方。公寓雖小，但干凈整潔，有基本的生活設施。

“晨陽，這段時間我們就住在這里，好嗎？”林明遠問道。

林晨陽環顧四周，點點頭，“好的，爸爸。”他頓了頓，“爸爸，媽媽會來找我嗎？”

林明遠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按照法律，他現在的行為可能被視為非法帶走孩子，但他無法忍受將林晨陽交回蘇雅婷，特別是在知道她對孩子說了那些話之后。

“如果媽媽來找你，你想見她嗎？”他反問道。

林晨陽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兒，“我不知道。媽媽現在總是很奇怪，她經常和我說你的壞話，說你是壞人。但我知道你不是。”

林明遠心如刀絞，“晨陽，無論發生什么，爸爸和媽媽都愛你。大人之間的事情很復雜，但這不會改變我們對你的愛。”

林晨陽點點頭，但他的眼神表明，他對父親的話將信將疑。孩子太聰明了，他能感受到成人世界的謊言和虛偽。

晚上，林明遠給林晨陽洗了澡，講了睡前故事，就像從前一樣。當孩子熟睡后，他拿出筆記本電腦，繼續他的“調查”。

他已經從私家偵探那里得到了關于王建國的更多信息。王建國確實在謀劃城東開發區的項目，而這個項目的負責人恰好是趙文杰。如果蘇雅婷和王建國有不正當關系，那么舉報林明遠的動機就更加明顯了——他們想要除掉一個“障礙”，好讓王建國的項目更順利地進行。

林明遠陷入了深思。如果親子鑒定結果證明林晨陽是他的親生兒子，那么蘇雅婷對孩子說的話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謊言，一個旨在切斷父子情感聯系的殘忍謊言。如果結果相反...他不敢繼續想下去。

05

一周的等待如同煎熬。林明遠請了假，全心全意陪伴林晨陽。他帶孩子去公園玩耍，去看電影，去兒童樂園，盡可能地填補這兩個月的空白。林晨陽似乎很享受這段時光，他的笑容比以前更多了，但有時會突然沉默，目光變得憂郁。

林明遠知道，無論他如何努力，這場風波已經在孩子幼小的心靈上留下了傷痕。

第六天的晚上，蘇雅婷終于找上門來。她站在公寓門外，面色蒼白，眼睛紅腫，看起來疲憊不堪。

“我要見晨陽。”她的聲音嘶啞。

林明遠擋在門口，“他已經睡了。”

“林明遠，你不能這樣帶走孩子。這是犯法的。”蘇雅婷的聲音開始顫抖，“如果你不讓我見兒子，我就報警。”

“就像你舉報我貪污受賄一樣嗎？”林明遠冷冷地說，“雅婷，你告訴孩子我不是他親生父親，這是什么意思？”

蘇雅婷的臉色變了，“他告訴你了？”

“是的，他告訴我了。現在我在等親子鑒定的結果。”

蘇雅婷的表情從驚訝變成了憤怒，“你居然帶他去做親子鑒定？林明遠，你瘋了嗎？”

“瘋的是你！”林明遠提高了聲音，隨即又壓低，怕吵醒林晨陽，“你為什么要對孩子說這種話？為了讓他恨我？為了切斷我們的聯系？還是為了方便你帶著他改嫁給王建國？”

蘇雅婷瞪大眼睛，“你調查我？”

“當然，就像你'調查'我一樣。”林明遠諷刺地說，“區別是，我找到的都是真相。”

蘇雅婷沉默了一會兒，聲音變得低沉，“林明遠，你不明白。我有我的苦衷。”

“什么苦衷能讓你這樣傷害自己的丈夫和孩子？”

“我......”蘇雅婷欲言又止，最終只是搖了搖頭，“至少讓我見見晨陽。”

林明遠猶豫了。他不想讓蘇雅婷接觸林晨陽，擔心她會趁機帶走孩子或繼續對他灌輸錯誤的觀念。但從法律角度看，他確實無權阻止母親見自己的孩子。

“明天，”他最終說，“等親子鑒定結果出來后，我們再談。”

蘇雅婷盯著他看了很久，最后轉身離開。她的背影看起來疲憊而孤獨，讓林明遠想起了他們初次相識時的樣子。那時的蘇雅婷充滿活力和夢想，眼神清澈而堅定。他不知道她是如何變成現在這樣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為此負責。

第七天，林明遠在清晨接到了醫院的電話。

“林先生，您的親子鑒定結果已經出來了，您可以過來領取。”

“結果如何？”林明遠的心跳加速。

“抱歉，我們不能在電話中告知結果，這是規定。”

林明遠掛斷電話，深吸一口氣。他走進臥室，看著熟睡中的林晨陽，心中涌起一陣強烈的保護欲。無論結果如何，這個孩子都是他的兒子，血緣關系并不能改變這一點。

但他仍希望，非常希望，鑒定結果能夠證明林晨陽是他的親生骨肉。不是為了他自己，而是為了孩子——為了證明他的母親對他撒了謊，為了給他一個清晰的身份和歸屬。

他輕輕喚醒林晨陽，“晨陽，起床了。我們要去一個地方。”

林晨陽揉著眼睛坐起來，“去哪里，爸爸？”

“去拿那個檢查結果。”

林晨陽點點頭，似乎也意識到這件事的重要性。他安靜地洗漱、吃早餐，全程沒有像平時那樣活潑好動。

他們到達醫院時，發現蘇雅婷已經在那里等候。她站在醫生辦公室門外，雙手緊握，臉色蒼白。看到林明遠和林晨陽，她的眼睛立刻濕潤了。

“晨陽！”她向前走去，想要擁抱兒子。

林晨陽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跑向母親。蘇雅婷緊緊抱住他，淚流滿面，“媽媽想死你了。”

林明遠站在一旁，感到一陣復雜的情緒。盡管發生了一切，蘇雅婷依然是林晨陽的母親，她對孩子的愛是真實的。但這并不能抹去她的背叛和謊言。

“親子鑒定結果出來了嗎？”他冷靜地問道。

蘇雅婷抬起頭，擦去淚水，“醫生說在等你來。”

他們一起走進辦公室。醫生看了看三人，有些疑惑但沒有多問。她打開檔案袋，取出一份報告。

“林先生，這是您和孩子的親子鑒定報告。根據DNA分析，親權指數為7812，親子關系的概率為99.9987%。”醫生抬起頭，“這意味著，從生物學角度，您確實是這個孩子的親生父親。”

林明遠感到一陣巨大的釋然，他看向蘇雅婷，“你聽到了嗎？你對晨陽撒謊。”

蘇雅婷低下頭，淚水再次涌出，“我不是......我只是......”她無法繼續說下去。

林晨陽看看父親，又看看母親，困惑地問，“這是什么意思？媽媽，你說爸爸不是我親生父親，是騙我的嗎？”

蘇雅婷顫抖著點頭，“晨陽，媽媽錯了。媽媽向你道歉。”

林晨陽的眼神逐漸變冷，他掙脫母親的懷抱，走向林明遠，“我想和爸爸在一起。”

蘇雅婷伸出手，“晨陽，聽媽媽解釋......”

“沒什么好解釋的。”林明遠打斷她，“你對孩子撒謊，想切斷我們的聯系。你舉報我貪污受賄，想毀掉我的事業和名譽。現在，這一切都已經真相大白。”

“不是這樣的！”蘇雅婷突然激動起來，“林明遠，你以為你了解一切？你根本不知道我經歷了什么！”

“那你可以告訴我啊！”林明遠也提高了聲音，“但你選擇了背叛和謊言！”

醫生尷尬地干咳一聲，“這里是醫院，請保持安靜。如果你們有私人問題需要解決，請到外面去。”

林明遠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們走吧，晨陽。”

“等等！”蘇雅婷攔住他們，“林明遠，我們需要談談。至少為了晨陽。”

林明遠看了看兒子，猶豫了。他不想在孩子面前繼續這場爭執，但他也不信任蘇雅婷，擔心她會再次利用孩子來傷害他。

“晨陽，”他蹲下身，注視著兒子的眼睛，“爸爸和媽媽需要單獨談一談。你能在醫院的游戲區等一會兒嗎？”

林晨陽看了看父母，點點頭，“你們不要吵架，好嗎？”

“好，爸爸保證。”林明遠摸了摸兒子的頭。

醫生帶林晨陽去了兒科的游戲區，留下林明遠和蘇雅婷單獨談話。

“說吧，”林明遠冷冷地看著蘇雅婷，“你有什么要解釋的？”

蘇雅婷深吸一口氣，“林明遠，我不想傷害你或晨陽。但我別無選擇。”

“別無選擇？”林明遠冷笑，“你可以選擇誠實，可以選擇直接離婚，而不是用這種卑鄙的方式。”

“你不明白......”蘇雅婷的聲音開始顫抖，“王建國威脅我。他說如果我不幫他除掉你，他就會......”她停住了，似乎無法繼續說下去。

“會怎樣？”林明遠盯著她。

“他說他會傷害晨陽。”蘇雅婷終于說出口，眼淚奪眶而出，“他知道你的軟肋就是兒子，他說如果我不配合，他會讓晨陽遭遇'意外'。”

林明遠震驚地看著她，“這就是你配合他的原因？為什么不告訴我？我們可以一起應對。”

“告訴你？”蘇雅婷苦笑，“林明遠，你什么時候有時間聽我說話？你整天忙于工作，回家就是看文件、處理電話。我試過告訴你，但你總是說'等一下'，而那個'等一下'永遠不會到來。”

林明遠沉默了。她說的沒錯，他確實因為工作忽視了家庭。但這仍然不能成為她如此傷害他的理由。

“那你和王建國的關系呢？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蘇雅婷的表情變得復雜，“我和他沒有你想象的那種關系。一開始，他只是通過鄭微接觸我，說想了解一些城建局的情況。后來，他開始威脅我，要我幫他接近你。我不得不配合，但我沒有......”她深吸一口氣，“我沒有背叛我們的婚姻。”

林明遠不知道該相信她多少。照片上，她和王建國看起來親密無間，完全不像是被威脅的樣子。

“那你告訴晨陽我不是他親生父親，這又是什么意思？”

蘇雅婷的表情變得痛苦，“王建國逼我這么做的。他說，要徹底讓你失去一切，包括兒子的信任。我不該聽他的，但當時我太害怕了。”

林明遠看著她，試圖從她的眼中找出真相。他不知道該相信哪一部分。她是真的被威脅，還是在編造另一個謊言來為自己辯解？

“林明遠，”蘇雅婷輕聲說，“我知道我傷害了你和晨陽，我很抱歉。但請相信我，我做這一切都是被逼無奈。我只想保護我們的孩子。”

林明遠陷入沉思。如果蘇雅婷說的是真的，那么王建國遠比他想象的更加危險。但無論如何，他們的婚姻已經被這場風波撕裂，很難再回到從前。

“我需要時間考慮。”他最終說，“現在，我想帶晨陽回家。”

蘇雅婷點點頭，眼中流露出一絲希望，“我可以......”

“不，暫時不行。”林明遠打斷她，“等我想清楚了，再來談晨陽的事。”

他轉身走向兒科游戲區，心中充滿了困惑和猶豫。他不知道是該相信蘇雅婷的解釋，還是堅持自己的判斷。但有一點是確定的：無論發生什么，他都會保護好林晨陽，不讓任何人傷害他的孩子。

當他走到游戲區時，看到林晨陽正安靜地坐在角落里，手里握著一個小玩具，表情憂郁。這個年僅八歲的孩子，已經承受了太多成人世界的惡意和謊言。

“晨陽，”他輕聲喚道，“我們回家吧。”

林晨陽抬起頭，眼中閃爍著一絲希望，“回我們的家嗎？”

林明遠點點頭，“是的，回我們的家。”

他牽起兒子的手，向外走去。蘇雅婷站在走廊盡頭，默默注視著他們離開。林明遠沒有回頭，但他知道，這一切還遠沒有結束。真相也許比他想象的更加復雜，而未來的路也更加艱難。

但此刻，他只想帶著兒子回家，回到他們曾經的避風港，即使那里已經不再完整。

06

林明遠將林晨陽安頓在家中后，開始著手調查王建國。如果蘇雅婷說的是真的，那么王建國不僅僅是一個試圖行賄的商人，而是一個威脅兒童安全的危險人物。他必須了解真相，保護林晨陽的安全。

他再次聯系了私家偵探張力，請他深入調查王建國的背景和近期活動。同時，他通過城建局的內部渠道，了解王建國參與的項目情況。

“張力，我需要知道王建國最近有什么異常活動，特別是與蘇雅婷的聯系。”林明遠在電話中說。

“老林，我已經開始調查了。初步發現，王建國最近確實行為反常。他頻繁會見一些政府官員，還有幾次深夜會面，地點都很隱秘。”

“蘇雅婷呢？”

“自從你帶走林晨陽后，她沒有再與王建國見面。但有一點很奇怪，王建國似乎在監視她的行動。我發現有人跟蹤蘇雅婷，而這些人很可能是王建國的手下。”

林明遠皺起眉頭，“這說明什么？”

“說明王建國不信任蘇雅婷，擔心她會泄露什么。”張力頓了頓，“老林，這個王建國不簡單，我調查中發現他可能涉及多起經濟犯罪，只是一直沒有證據。如果蘇雅婷知道了什么內幕，她確實可能處于危險中。”

林明遠思索片刻，“繼續調查，特別是王建國與趙文杰的聯系。我懷疑他們之間有不正當交易。”

掛斷電話，林明遠看向正在寫作業的林晨陽。孩子似乎已經適應了回家的生活，情緒比之前穩定了許多。但林明遠知道，林晨陽內心的創傷不會這么快愈合。

“晨陽，”他坐到兒子身邊，“你想媽媽嗎？”

林晨陽停下筆，沉默了一會兒，“有點想。但我更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她又說謊。”林晨陽抬起頭，眼中閃爍著超出年齡的智慧，“爸爸，媽媽為什么要騙我說你不是我親生父親？”

林明遠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他不想在兒子面前詆毀蘇雅婷，但也不想編造另一個謊言。

“晨陽，有時候大人會做一些錯誤的事情，不是因為他們不愛你，而是因為他們自己也很困惑。”他輕聲說，“媽媽現在可能正經歷一些困難的事情，她需要時間和空間。”

“她會回來嗎？”

林明遠深吸一口氣，“我不知道，晨陽。但無論發生什么，爸爸都會在你身邊。”

林晨陽點點頭，繼續低頭寫作業。但林明遠注意到，他的筆尖在紙上停留了很久，似乎陷入了沉思。

幾天后，張力帶來了新的調查結果。

“老林，情況比我們想象的復雜。”張力面色凝重，“王建國不僅與趙文杰有聯系，還與其他幾位政府高層有不正當往來。他試圖通過這些關系，壟斷城東開發區的項目。”

“有證據嗎？”

“有一些，但不夠有力。不過，我發現一個更重要的信息。”張力遞給林明遠一份文件，“王建國的公司財務有問題，他挪用了大量工程款，如果被查出來，他會面臨嚴重指控。”

林明遠翻閱文件，“這和蘇雅婷有什么關系？”

“根據我的調查，蘇雅婷在半年前偶然發現了這些財務問題。她的閨蜜鄭微在王建國的公司工作，無意中看到了一些文件，告訴了蘇雅婷。”

“這就是王建國威脅蘇雅婷的原因？”

張力點點頭，“很可能。王建國擔心蘇雅婷會揭發他，又知道你是城建局副局長，如果你介入調查，他將無處可逃。所以他逼迫蘇雅婷舉報你，試圖先發制人。”

林明遠陷入沉思。如果這是真的，那么蘇雅婷的行為就有了解釋。她不是出于背叛或者利益而舉報他，而是被迫的。但這仍然無法完全解釋她為什么要告訴林晨陽那些傷人的謊言。

“還有一點，”張力繼續說，“最近有消息稱，紀委可能要對城建局進行全面審計，包括王建國的項目。這讓王建國非常緊張，他可能會采取極端行動。”

林明遠立刻想到了林晨陽的安全。如果王建國真的如此危險，那么孩子可能處于危險之中。

“謝謝你，老張。”他站起身，“我需要立即采取行動。”

林明遠首先聯系了劉德華，向他透露了王建國可能存在的違法行為。劉德華對此表示高度關注，承諾會立即展開調查。

隨后，林明遠給蘇雅婷發了一條短信：「我需要和你談談，關于王建國的事。今晚八點，在城東公園見面。」

他不確定蘇雅婷是否會來，但他必須嘗試溝通。如果她真的被威脅，那么他們應該共同面對這個威脅，而不是互相傷害。

晚上，林明遠安排了保姆照看林晨陽，獨自前往城東公園。公園在晚上人不多，但也不至于荒涼，是一個相對安全的見面地點。

他提前到達，坐在湖邊的長椅上等待。八點整，蘇雅婷準時出現了。她看起來比上次見面時更加憔悴，眼睛布滿血絲，像是很久沒有好好休息了。

“林明遠，”她輕聲喚道，在長椅另一端坐下，保持著一定距離。

“雅婷，”林明遠直視她的眼睛，“我調查了王建國，了解了一些情況。如果你被他威脅，現在可以告訴我實情了。”

蘇雅婷的眼睛濕潤了，“你相信我了？”

“我相信證據。”林明遠平靜地說，“王建國的公司財務有問題，他擔心被揭發，所以威脅你舉報我，對嗎？”

蘇雅婷深吸一口氣，點點頭，“是的。鄭微無意中發現了一些文件，顯示王建國挪用了大量工程款，甚至涉及洗錢。她告訴了我，我不知道這些信息有多危險，直到王建國找上門來。”

“他怎么威脅你的？”

“他說如果我不幫他除掉你，他會傷害晨陽。”蘇雅婷的聲音顫抖，“我不敢冒險，只好照做。但我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我以為紀委調查后會很快還你清白，但調查持續了兩個月，期間王建國不斷逼我做更多事情，包括......”她停住了，似乎無法繼續。

“包括告訴晨陽我不是他親生父親？”林明遠的聲音變冷。

蘇雅婷痛苦地點頭，“我知道這很殘忍，但當時我真的很害怕。王建國說，只有這樣才能徹底切斷你和晨陽的聯系，讓你失去一切。我后悔極了，林明遠。我不該那么說，不該對孩子撒謊。”

林明遠看著她淚流滿面的樣子，心中的憤怒逐漸平息。他開始相信，蘇雅婷確實是出于恐懼和無奈。但這并不意味著他能輕易原諒她的所作所為。

“現在怎么辦？”他問，“王建國還在威脅你嗎？”

蘇雅婷搖搖頭，“自從你帶走晨陽后，他就沒再聯系我。但我知道他在監視我的行動。我很害怕，林明遠。我不知道他會做出什么事來。”

“我已經聯系了劉德華，告訴他關于王建國的情況。紀委很快會對他展開調查。”

蘇雅婷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這會讓情況變得更危險。王建國如果知道自己要被調查，可能會更加瘋狂。”

林明遠思索片刻，“我們需要保護好晨陽。現在他和我在一起，我會確保他的安全。你呢？你有安全的地方可去嗎？”

“我可以去我父母在鄉下的老房子，那里很偏遠，王建國應該找不到。”

林明遠點點頭，“那是個好主意。等一切結束后，我們再詳細談談未來的事情。”

蘇雅婷猶豫了一下，“林明遠，我能見見晨陽嗎？我很想他。”

林明遠考慮了一會兒。盡管發生了這么多事，蘇雅婷仍是林晨陽的母親，完全切斷他們的聯系對孩子不公平。但他也擔心蘇雅婷會再次對林晨陽說些什么，或者試圖帶走他。

“可以，但我必須在場。”他最終說，“明天下午，你來家里吧。”

蘇雅婷感激地點頭，“謝謝你，林明遠。我保證不會再做任何傷害你或晨陽的事情。”

他們約定好時間后，各自離開。林明遠回到家中，看到林晨陽已經睡著了，小臉在燈光下顯得格外安靜和純真。他輕輕撫摸兒子的頭發，心中充滿了保護欲。無論發生什么，他都不會讓任何人再傷害這個孩子。

07

第二天下午，林明遠提前告訴了林晨陽，他的母親要來看他。

“媽媽要來？”林晨陽的表情有些復雜，既有期待又有擔憂。

“是的，她很想你。”林明遠輕聲說，“你想見她嗎？”

林晨陽猶豫了一下，點點頭，“想。但爸爸，你會一直在旁邊嗎？”

“會的，爸爸哪也不去。”

下午三點，蘇雅婷準時到來。她帶著林晨陽最喜歡的玩具和零食，進門時顯得有些拘謹。林晨陽站在客廳中央，不確定該如何反應。

“晨陽，”蘇雅婷輕聲喚道，蹲下身來平視兒子，“媽媽想死你了。”

林晨陽看了看父親，得到鼓勵后，慢慢走向母親。蘇雅婷緊緊抱住兒子，淚水不斷涌出。

“對不起，晨陽。媽媽不該對你說謊。”她抽泣著說，“爸爸是你真正的爸爸，他非常愛你。媽媽說那些話是因為媽媽當時很困惑，做了錯誤的決定。你能原諒媽媽嗎？”

林晨陽沉默了一會兒，輕輕點頭，“嗯，我原諒你，媽媽。但你不能再說謊了。”

“媽媽保證，再也不會對你說謊了。”蘇雅婷擦去淚水，微笑著看著兒子，“你最近過得好嗎？”

林晨陽開始講述這段時間和父親一起的生活。林明遠站在一旁，看著母子互動，心中五味雜陳。盡管發生了這么多事，他們仍是一家人，擁有無法切斷的聯系。但他不確定這個家庭是否還能重新走到一起。

蘇雅婷與林晨陽相處了大約兩個小時，期間氣氛逐漸輕松。林晨陽開始展現出他往常活潑的一面，甚至笑了幾次。臨走時，蘇雅婷告訴林晨陽，她需要出去一段時間，但會經常聯系他。

“你要去哪里，媽媽？”林晨陽問道。

“去鄉下的老房子，就是外公外婆以前住的地方。”蘇雅婷輕聲說，“等一切安定下來，媽媽就回來看你。”

林晨陽點點頭，似乎理解了這是暫時的分離。他抱了抱母親，道別后回到自己的房間。

“雅婷，”林明遠送她到門口，“注意安全。如果有任何異常情況，立即聯系我。”

蘇雅婷點點頭，眼中滿是感激，“林明遠，我知道你可能永遠不會原諒我，但我希望你知道，我真的很抱歉。”

林明遠沒有回應這個道歉。他還沒有準備好原諒她，也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夠重新信任她。但至少，他不再像之前那樣憤怒和仇恨了。

送走蘇雅婷后，林明遠接到劉德華的電話。

“林明遠同志，你提供的線索很有價值。我們已經對王建國展開調查，初步發現了一些問題。”劉德華的聲音嚴肅而緊張，“但情況有些復雜，王建國可能已經察覺到了調查。他最近的行動很異常，我們擔心他可能會采取極端措施。”

林明遠心中一緊，“什么意思？”

“我們有情報顯示，他可能準備銷毀證據，甚至計劃離開。”劉德華頓了頓，“更重要的是，有跡象表明，趙文杰可能和他有牽連。”

林明遠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趙文杰是城建局局長，如果他也牽涉其中，那么這個案件的影響將會更加廣泛。

“我明白了。我會保持警惕。”

掛斷電話，林明遠立即給蘇雅婷發了條短信，提醒她加倍小心，最好今晚就離開城市。隨后，他加強了家中的安保措施，確保林晨陽的安全。

晚上，林明遠剛哄完林晨陽睡覺，手機突然響起。是一個陌生號碼。

“喂？”他警惕地接聽。

“林明遠，”電話那頭傳來鄭微急促的聲音，“雅婷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