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雨落在上海的夜晚,陸遙站在窗前,煙霧繚繞。辦公桌上的手機屏幕亮起,是王明。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還記得嗎?”王明問。
“普通工作日。”陸遙掐滅煙頭。
“五年前,你和林曉雨分手的日子。”
陸遙沒有回答,只是看著窗外模糊的燈光。雨水順著玻璃滑落,像無聲的淚水。他怎么也沒想到,命運會在今晚敲響他的門。
01
雨沒有停的跡象,上海五月的夜晚濕冷黏膩。陸遙加完班,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出廣告公司大樓,雨水砸在他的肩膀上,打濕了價格不菲的西裝外套。他沒有打傘,任憑雨水滴落在臉上,像是要洗去一天的疲憊。
出租車在他住的高級公寓樓下停穩,陸遙付了車費,小跑著進入大堂。三十二歲的他已經是知名廣告公司的創意總監,生活表面上看起來一帆風順。電梯上升時,他盯著數字不斷跳動,腦海中閃過下周的會議安排,客戶的要求,還有沈芮——他交往一年多的女友昨晚發來的短信,說要來他家過夜。
電梯門打開,陸遙的目光落在自己公寓門前。他愣住了。
一個女人和一個小男孩站在門口,都被雨水打濕,顯得狼狽不堪。女人背對著他,似乎正在猶豫要不要按門鈴。小男孩躲在她身后,只露出半張臉,怯生生地望著走廊。
陸遙的腳步聲引起了他們的注意。女人轉過身來,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出現在眼前。
林曉雨。
五年未見,她的臉上多了些疲憊,眼神也不再像從前那樣自信銳利,但依然是他記憶中的樣子。她的頭發濕漉漉地貼在臉頰上,嘴唇因為寒冷而微微發抖。
“對不起,我沒有其他地方可去了。”她看著他,聲音輕得像是一片羽毛落地。
這一刻,陸遙感到一陣眩暈,仿佛五年時光在瞬間坍塌,把他拉回那個雨夜,那個他們最后一次爭吵的夜晚。他的喉嚨發緊,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在胸口翻涌,既熟悉又陌生,既痛苦又莫名欣慰。
陸遙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移向躲在曉雨身后的小男孩。孩子大約四五歲,穿著藍色雨衣,濕漉漉的頭發下是一張精致的小臉,黑亮的眼睛,挺直的鼻梁,以及微微上揚的嘴角,這些特征讓陸遙感到一絲不安的熟悉。
“進來吧,外面冷。”陸遙聽見自己說,聲音干澀得像是長久未使用的機器。
他們踏入公寓,帶來一陣潮濕的氣息和若有若無的茉莉花香——林曉雨依然用著那款香水。陸遙記得那是他送給她的第一件禮物,在他們熱戀時的第三個月。現在這股香氣在他的公寓中彌漫,像是從過去飄來的幽靈。
“謝謝。”曉雨輕聲說,她脫下濕透的外套,又幫孩子脫下小雨衣,動作輕柔而熟練。
“媽媽,這是誰家啊?”小男孩仰頭問道,聲音稚嫩清脆。
“這是陸叔叔家,媽媽的一個……朋友。”曉雨回答,目光卻不敢與陸遙相遇。
陸遙站在原地,感到一種奇怪的疏離感。他的公寓,他的空間,突然被陌生人入侵,而這個陌生人居然是曾經最親密的人。更讓他不安的是那個孩子,那個稱呼林曉雨為“媽媽”的小男孩。
“你們先洗個熱水澡吧,客房可以用。”陸遙聽見自己說。他走向廚房,給他們倒了兩杯熱水。當他回到客廳時,曉雨正輕聲哄著孩子去洗澡。
“麻煩你了,我們不會打擾太久。”曉雨低著頭說,聲音里透著歉意和疲憊。
她牽著小男孩的手,朝客房走去。陸遙站在原地,看著他們的背影,突然注意到小男孩走路的姿勢,那微微內八字的步態,像極了他小時候的樣子。一個可怕的念頭在他腦海中閃過,他立刻將它趕走。
陸遙走到陽臺,點燃一支煙,任憑冰冷的雨絲打在臉上。遠處的城市霓虹閃爍,車流如織,人們的生活依舊在繼續,而他的世界卻在這一晚被徹底顛覆。
透過半開的門縫,他聽到曉雨輕柔的聲音:“小北,媽媽保證,這只是暫時的。”
小北。陸遙在心中默念這個名字,感到一陣莫名的刺痛。這個名字為什么這么熟悉?他想起自己小時候喜歡的一個故事,主人公就叫“北”,他曾經跟曉雨提起過,說如果有了孩子,想用這個字做名字。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雨打在玻璃上的聲音,像極了五年前那個雨夜,他一遍又一遍撥打著她已經注銷的號碼時,心碎的聲音。
02
那一夜,陸遙輾轉難眠。
家里突然多了兩個人,空氣中混雜著陌生而熟悉的氣息。他躺在床上,聽著隔壁房間偶爾傳來的水聲和低語,無法入睡。腦海中全是曉雨的臉,還有那個叫小北的孩子。孩子的年齡,名字,甚至走路的姿勢,都讓他心神不寧。
五年前,那個冬天,新冠疫情在武漢爆發,醫院急需醫護人員支援。曉雨主動請纓,要去武漢前線。他們為此爭吵,他不理解她為什么要去冒險,她不理解他為什么不支持她的決定。
“你總是這樣,什么事都以自己的工作為先!”他記得自己吼道,“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你就不能考慮一下我的感受嗎?”
“陸遙,你太自私了!”她的眼中噙著淚水,“外面有人在死去,而你只關心我們的婚禮!”
那場爭吵像一場風暴,席卷了他們之間所有的溫情和理解。最后,她摔門而去,他以為她只是出去冷靜一下,沒想到那竟是永別。
第二天,他收到她的一封信,只有一句話:“我們的生活軌跡已經無法重合,與其互相折磨,不如體面告別。”
他瘋狂地給她打電話,發短信,去她宿舍找她,去醫院找她,但她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她的手機停機了,社交賬號全部注銷,連她的同學們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后來他才知道,她確實去了武漢,加入了支援隊伍。但等疫情結束,她并沒有回到上海,而是徹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凌晨時分,陸遙終于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夢里全是曉雨的臉,還有那個小男孩疑惑的眼神。
早晨,他被廚房傳來的聲響驚醒。他穿上睡袍,走出臥室,看到小北站在客廳里,正仰頭看著墻上的照片——那是他和曉雨在西湖邊拍的,那時他們剛交往一年。
“叔叔,這是你和媽媽嗎?你們在笑。”小北指著照片問他,聲音清脆。
陸遙的心猛地一跳,走近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孩子的眼睛和他的簡直一模一樣,連那雙眼睛望向遠方時微微瞇起的樣子,都與他如出一轍。
“是的,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陸遙干澀地回答,不敢直視那雙眼睛。
曉雨從廚房里走出來,手里端著一盤煎蛋。她穿著陸遙的一件舊T恤和一條運動褲,顯得有些寬大。看到陸遙和小北站在照片前,她的臉色微微變了變。
“小北,過來吃早飯。”她輕聲喚道。
小北乖巧地跑過去坐好,曉雨轉向陸遙,有些局促地說:“我擅自用了你的廚房,希望你不介意。”
“沒關系。”陸遙說,走過去給自己倒了杯咖啡,“你們...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曉雨咬了咬嘴唇,看起來有些為難:“我需要在上海待一段時間...我想找個地方住下來,但現在暫時沒有合適的住處。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讓我們在這里多住幾天?我會盡快找到住的地方。”
陸遙沉默了一會兒,看著窗外的陽光照在城市的高樓大廈上。理智告訴他應該請她們盡快離開,但他發現自己無法拒絕。
“可以,但最多兩周。”他最后說道,“兩周后,無論如何,你們必須搬出去。”
“謝謝。”曉雨感激地說,“我保證不會給你添麻煩。”
陸遙點點頭,喝完咖啡,回房間換上西裝,準備去公司。臨出門前,他聽到小北用稚嫩的聲音問曉雨:“媽媽,為什么陸叔叔看起來那么不開心?”
曉雨的回答很輕,幾乎聽不見:“因為媽媽曾經讓他很傷心。”
陸遙關上門,感到一陣莫名的心痛。這種感覺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他以為自己早就放下了,但顯然不是。那個女人,那個孩子,他們的出現撕開了他心中那道他以為已經愈合的傷口。
03
接下來的幾天,陸遙盡量避免與曉雨獨處,早出晚歸,把自己埋在工作中。但回到家,總能看到她和小北在客廳,有時候是在看電視,有時候是在讀書,有時候是在做手工。每次看到這幅畫面,他心中都會涌起一陣復雜的情緒。
星期五晚上,他約王明在老地方喝酒。王明是他大學時代的室友,現在是一家IT公司的技術主管,也是他為數不多的知心朋友。
“所以,你前女友帶著孩子住進了你家?”王明啜了一口啤酒,眉毛挑得老高。
“她說她需要在上海待一段時間,沒地方住。”陸遙盯著酒杯,聲音低沉。
“那孩子多大了?”
“四歲多。”
王明放下酒杯,直視陸遙的眼睛:“你們分手五年,孩子四歲多...你不覺得這時間點很微妙嗎?”
陸遙的心跳加速,手指不自覺地捏緊了酒杯:“你是說...”
“兄弟,我覺得你應該直接問她,或者...做個親子鑒定。”王明認真地說。
“不,不可能。”陸遙搖頭,“如果孩子是我的,她不可能瞞我這么久。”
“那當年她為什么會突然消失?為什么現在又突然出現?”王明追問,“你覺得她一個人帶著孩子,如果有丈夫,會跑到前男友家借住嗎?”
陸遙無言以對。這幾天,他也曾經注意到小北的許多小動作和習慣都與他相似,不僅是那雙眼睛,還有吃飯時會把不喜歡的食物推到盤子邊緣的習慣,睡覺前必須喝一杯溫水的習慣,甚至連思考問題時微微歪頭的樣子,都和他如出一轍。
但他不敢確認,或者說,不敢面對這個可能性。如果小北真的是他的孩子,那么曉雨隱瞞了他五年,剝奪了他作為父親的權利。這個認知讓他既憤怒又心痛。
“我會找機會問清楚的。”陸遙最后說道,一口氣喝完了杯中的酒。
回到家,陸遙發現客廳里亮著燈,曉雨坐在沙發上,手里拿著一本醫學雜志。看到他進門,她迅速合上雜志,有些慌亂地站起來。
“小北睡了嗎?”陸遙問,脫下外套掛在衣架上。
“睡了,他今天去公園玩,累壞了。”曉雨輕聲說,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疲憊。
曉雨看起來想說什么,但最終只是告訴他,她已經聯系了幾個房東,準備去看房子。陸遙點點頭,心中卻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
“不著急,我說了可以住兩周。”他聽到自己這么說。
“我不想打擾你太久,你已經有自己的生活了。”曉雨的目光掃過茶幾上沈芮留下的時尚雜志和化妝包。
“沈芮,我的女朋友。”陸遙解釋道,不知為何感到一絲愧疚。
曉雨點點頭,臉上露出一個勉強的微笑:“她看起來很優秀。”
“她是時尚雜志的編輯。”陸遙說,然后問道:“這五年,你過得怎么樣?”
曉雨低下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雜志的封面:“還好,在南方一個小城市定居了,做自由攝影師。小北的出現讓我的生活有了新的意義。”
“小北的父親...”陸遙猶豫著開口。
曉雨迅速打斷他:“不在我們的生活中。”她站起身,“時間不早了,我也該休息了。晚安,陸遙。”
她快步走向客房,留下陸遙一個人站在客廳里,心中的疑問比來時更多。
第二天是周末,陸遙決定在家工作。上午,小北突然發起高燒,曉雨手忙腳亂地給他量體溫,臉上寫滿了焦慮。
“怎么了?”陸遙走過去問道。
“39.3度,我給他吃了退燒藥,但溫度一直不退。”曉雨緊張地說,手心微微顫抖。
“我們去醫院吧。”陸遙當機立斷,“我開車。”
在去醫院的路上,小北靠在曉雨懷里,臉色通紅,不停地喊著頭疼。曉雨輕聲安慰他,眼中滿是心疼和擔憂。看著后視鏡中他們的影像,陸遙感到一種奇怪的感覺,仿佛他們真的是一家人。
到了醫院,醫生檢查后說是普通的病毒感染,開了些藥,囑咐多休息。在醫生和曉雨交談時,陸遙注意到曉雨熟練地使用醫學術語,醫生甚至問她是否是醫護人員。
“我學過醫,但現在不做了。”曉雨簡短地回答。
回家路上,小北在后座睡著了,車內一片安靜。陸遙忍不住問道:“你為什么放棄醫生的職業?”
曉雨看了看后座的小北,輕聲說:“有了小北后,我需要更靈活的工作時間來照顧他。”
陸遙握緊方向盤,直視前方的道路,猶豫了一下,終于問出那個困擾他多日的問題:“小北是我的孩子嗎?”
曉雨沉默了很久,久到陸遙以為她不會回答。最后,她輕聲說:“你真的想知道答案嗎?”
04
那個問題懸而未決,他們回到公寓后,小北已經退燒,曉雨讓他在床上休息。陸遙站在陽臺上抽煙,看著窗外的城市景觀,心里翻江倒海。
曉雨走到陽臺上,站在他身邊,雙手扶著欄桿。她看起來比五年前瘦了很多,臉上的輪廓更加分明,眼神卻少了當年的鋒芒,多了一種溫和的堅韌。
“告訴我真相,曉雨。”陸遙掐滅煙頭,轉身直視她的眼睛,“小北是我的孩子嗎?”
曉雨深吸一口氣,眼中閃爍著復雜的情緒:“是的,小北是你的孩子。”
盡管已經有所預感,但這個確認依然像一記重拳,狠狠擊中了陸遙的心臟。他感到一陣眩暈,握緊欄桿才穩住身體。
“為什么不告訴我?”最后,他聽到自己用一種陌生的聲音問道,“你有什么權利瞞著我這么重要的事情?”
曉雨的眼中滑下淚水:“當我發現自己懷孕時,我已經在武漢了。那時疫情剛爆發,每天面對的都是生離死別。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活著回來,也不知道該不該要這個孩子。”
她擦了擦眼淚,繼續說道:“后來,當我決定留下這個孩子時,我們已經分手,你也明確表示過不想過早承擔家庭責任。我不想用一個孩子來綁住你的人生。”
“那不是你能決定的!”陸遙猛地轉身,聲音因為憤怒而顫抖,“那也是我的孩子,我有權利知道他的存在,有權利參與他的成長!”
“我知道我錯了。”曉雨低下頭,“但當時我認為那是最好的選擇。我離開醫院后,帶著小北去了福建一個小城市,靠攝影為生。我本來打算等他長大些再告訴他關于你的事情,但...”
“但什么?”陸遙追問道,怒火中帶著一絲困惑。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陸遙煩躁地走過去開門,看到沈芮站在門外,手里拿著一袋水果和一瓶紅酒。
“驚喜!”沈芮笑著說,“我知道你周末要在家工作,所以帶了點東西來陪你。”
她的目光越過陸遙,落在曉雨身上,笑容逐漸凝固:“這位是...?”
“我是陸遙的朋友,林曉雨。”曉雨站起來,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我和我兒子暫住在這里幾天。”
沈芮的表情變得復雜起來,目光在陸遙和曉雨之間來回移動:“陸遙,能借一步說話嗎?”
陸遙跟著沈芮走到走廊上,她抱臂站在那里,眼中滿是質疑:“你前女友和她兒子住在你家,而你一個字都沒提過?”
“事情很復雜,我可以解釋...”陸遙開口道。
“那個孩子是你的,對嗎?”沈芮直接問道,眼中閃過一絲受傷。
陸遙無法撒謊,只能點頭。
沈芮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我需要一點時間消化這件事。等你處理好這一切,再聯系我吧。”
說完,她轉身離開,高跟鞋在走廊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陸遙站在那里,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電梯門后,心中五味雜陳。
回到公寓,曉雨已經回到客房陪小北了。陸遙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點燃一支煙,任憑思緒飄向遠方。
他有一個兒子,一個四歲半的兒子,而他錯過了他人生中的前四年。他錯過了他的第一聲啼哭,第一個微笑,第一次翻身,第一步路,第一個單詞...這些本該屬于他的時刻,全都因為曉雨的決定而與他擦肩而過。
憤怒,委屈,悔恨,這些情緒在他心中翻騰,但當他想到那個睡在客房里的小男孩,那個有著和他一樣眼睛的孩子,他又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責任感和保護欲。
小北睡醒后,陸遙聽到客房門開的聲音,小小的腳步聲朝客廳走來。他看到小北揉著眼睛,穿著印有恐龍圖案的睡衣,站在客廳門口。
“陸叔叔,我餓了。”小北說,聲音因為剛睡醒而有些沙啞。
陸遙第一次仔細打量著這個孩子,他的兒子。現在看來,小北簡直就是他的翻版,從眼睛到鼻子,從嘴角的弧度到站立的姿勢,無一不在昭示著他們的血緣關系。
“想吃什么?”陸遙問,聲音不自覺地溫柔了幾分。
“我想吃媽媽做的餃子,但媽媽說她太累了。”小北老實回答。
陸遙看了看表,已經晚上八點了。曉雨照顧生病的小北一整天,確實該休息了。
“叔叔也會做餃子,要不要嘗嘗?”陸遙說,起身走向廚房。
小北的眼睛亮了起來,跟在陸遙身后,像個好奇的小尾巴。在廚房里,陸遙從冰箱里取出餃子餡和餃子皮,開始包餃子。小北站在一旁,認真地看著。
“你也想試試嗎?”陸遙問。
小北點點頭,陸遙幫他搬來一張小凳子,讓他站在上面,教他如何包餃子。小北的小手有些笨拙,包出來的餃子歪歪扭扭,但他很開心,臉上滿是驕傲。
“媽媽說你是她的朋友,那你以前也經常來我們家嗎?”小北突然問道。
陸遙的手停在半空中,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不,我和你媽媽很久沒見了。”最后他說道。
“那你認識我爸爸嗎?”小北又問,聲音天真無邪。
陸遙感到一股熱流涌上眼眶,他轉過身,假裝去拿鹽:“認識,他是個不太稱職的爸爸。”
“我沒見過他。”小北低聲說,“媽媽說他去很遠的地方工作了,沒時間來看我。”
陸遙的心如刀割,他蹲下來,平視小北的眼睛:“也許他不知道有你這么棒的孩子,如果知道了,他一定會回來看你的。”
小北眨眨眼:“真的嗎?”
“真的。”陸遙說,聲音有些哽咽。
就在這時,曉雨走進廚房,看到這一幕,眼中滿是復雜的情緒。她沒有打擾他們,只是默默地站在門口,看著父子倆包餃子的背影。
這一晚,他們三個人一起吃了晚飯。小北不停地向媽媽炫耀自己包的餃子,曉雨耐心地贊美著,眼角卻時不時瞟向陸遙,目光中既有歉意,也有某種期待。
飯后,小北想看動畫片,陸遙陪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打開電視。看著小北專注的側臉,陸遙心中百感交集。這個孩子,他的血肉,他的延續,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他已經錯過了四年多的時光。
動畫片結束后,小北已經昏昏欲睡。曉雨來抱他去睡覺,小北卻伸手拉住陸遙的衣角:“陸叔叔,你能給我講個故事嗎?”
陸遙看了看曉雨,她點點頭,示意沒關系。
“好啊,想聽什么故事?”陸遙輕聲問道。
“講個關于爸爸的故事吧。”小北說,眼皮已經開始打架。
陸遙的喉嚨發緊,他抱起小北,走向客房:“好,我給你講個關于爸爸的故事。”
他把小北放在床上,坐在床邊,開始講一個關于父親如何愛他的孩子,如何為了孩子變得勇敢和堅強的故事。小北很快就睡著了,呼吸均勻而平靜。
陸遙輕輕拂去小北額前的碎發,在他額頭上印下一個輕吻,然后悄悄離開房間。
曉雨在客廳里等他,眼中含著淚水:“謝謝你,對小北這么好。”
“他是我的兒子。”陸遙簡單地說,仿佛這三個字就足以解釋一切。
“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要問,也有很多憤怒和委屈,但請相信我,我隱瞞你不是出于惡意。”曉雨輕聲說。
“我需要時間消化這一切。”陸遙說,聲音疲憊而平靜,“但無論如何,我想參與小北的生活。我已經錯過了太多,不想再錯過更多。”
曉雨點點頭,眼中閃爍著淚光:“這是你的權利,也是小北應得的。”
他們沉默地坐在客廳里,窗外的城市燈火通明,仿佛無數星辰墜落人間。這一刻,他們都在思考著未來,思考著如何為那個無辜的孩子創造一個美好的世界。
05
接下來的幾天,陸遙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向公司請了一周假,理由是家中有急事。這在過去是不可想象的,畢竟他是公司出了名的工作狂,就連生病都堅持出勤。
陸遙開始一點點融入小北的生活。他帶小北去游樂場,教他打乒乓球,晚上給他讀故事書。小北很快接受了這個突然出現的“陸叔叔”,甚至開始纏著他問各種問題。
“陸叔叔,云為什么是白色的?”
“陸叔叔,為什么魚不會淹死?”
“陸叔叔,月亮為什么會跟著我們走?”
每一個問題,陸遙都耐心地解答,有時甚至會上網查資料,確保給小北最準確的答案。看著孩子因為得到解答而閃閃發光的眼睛,陸遙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和幸福感。
曉雨看著他們越來越親密的互動,眼中既有欣慰,也有愧疚。有一次,當陸遙從小北房間出來后,看到曉雨站在走廊上,眼中含淚。
“怎么了?”陸遙輕聲問道。
“我剝奪了你們父子相處的時光。”曉雨哽咽道,“看到你們現在的樣子,我無法原諒自己。”
陸遙沒有立刻回應。他確實因為曉雨的隱瞞而錯過了小北生命中的許多第一次,這種痛苦和遺憾無法彌補。但看著曉雨眼中真誠的悔恨,他發現自己的怒氣已經消減了許多。
“重要的是現在我們在一起了。”最后他說,聲音平靜而堅定,“小北還那么小,我們有很多時間可以彌補。”
曉雨點點頭,擦去眼淚:“謝謝你,陸遙。不是每個人都能這樣寬容。”
沈芮來電話了,說想見面談談。陸遙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答應了。他們在一家咖啡館見面,沈芮看起來憔悴了不少。
“你知道嗎,”沈芮輕聲說,手指繞著咖啡杯轉圈,“當你告訴我那個孩子是你的時候,我的第一反應不是生氣,而是替你高興。”
陸遙驚訝地抬頭:“什么?”
“我們在一起一年多了,我從沒見過你像最近幾天這樣有活力,有目標。”沈芮苦笑道,“你知道我有多羨慕那個孩子嗎?他能讓你露出我從未見過的表情。”
陸遙不知道該說什么。他確實感覺到了自己的變化,但沒想到沈芮會如此敏銳地察覺。
“我們分開一段時間吧。”沈芮最終說道,聲音堅定而平靜,“你需要時間處理好與前女友和孩子的關系,我也需要思考我們之間的未來。”
陸遙沒有挽留,因為他知道沈芮說得對。在小北出現后,他的優先級已經發生了變化。他不知道自己和沈芮的關系是否還有未來,但他知道,從現在開始,小北將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回到家,陸遙發現曉雨坐在陽臺上,表情嚴肅地打電話。看到他回來,她迅速掛斷了電話,但臉上的憂慮沒能完全掩飾。
“出什么事了?”陸遙問道,感到一絲不安。
曉雨猶豫了一會兒,最后嘆了口氣:“我來上海不只是因為無處可去。”
“那是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