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歲月:同為可以教育好的子女,我倆最后回城他讓我感動一生
有句老話叫同病相憐,同為可以教育好的子女,我倆最后回城,他像大哥哥一樣給了我無微不至的照顧和溫暖,他是我一輩子的感動。
1969年3月末,我和清華附中的同學一起乘坐火車離開北京,歷時兩天的時間,來到了距離北京一千多公里遠的吉林省洮南縣野馬公社,在公社革委會大院吃過午飯,知青辦的干部宣讀了分派名單,我們九名同學被分派到平安八隊插隊落戶,隊里派了兩輛馬車幫我們拉回的行李。
還沒到村頭,遠遠就看到了在村口歡迎我們的父老鄉親。看大家站在寒風中迎接我們北京知青的到來,我們心里很溫暖也很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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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隊部院門口,鄉親們都爭先恐后地幫我們往屋里搬行李,孫隊長一邊叮囑大家小心,一邊幫著我們擺放行李。看著隊部那一排低矮昏暗的土坯房子,再看看孫隊長滿臉的笑容和廚房里滋滋冒著熱氣的兩口大鍋,我們心里說不出是啥滋味。
晚飯還算豐盛,玉米面和高粱面兩摻的發面窩頭,酸菜豬肉粉條、土豆絲炒肉外加一碗咸菜條,還有半鍋玉米糊糊。吃完晚飯,幾位大嫂幫著刷洗碗筷,孫隊長笑著對我們說:“咱這條件雖然比不上北京,可我保證能讓你們北京知青都能吃飽肚子不挨餓,天天都睡睡熱炕頭。我是隊長,以后誰有啥事就跟我說,有我在,就不會讓你們作難受委屈。明天起,二奎家的(劉二奎的媳婦)來幫你們燒炕做飯,春耕春播生產開始之前,你們要學會自己燒火做飯。”
掌燈以后,鄉親們都各自回家了,我們四名女生也鋪好被褥,各自躺在被窩里談論著一路的艱辛和來到東北的感受,大家的心情都不是那么好,情緒都很低落,秦篤榮還用被子蒙住頭抽泣起來。我們以為她是哪里不舒服,她說想家想父母。
村里的鄉親們那真叫一個熱情,自從我們來到村里,鄉親們都自發地給我們送咸菜送蘿卜土豆,幾個年輕小伙子還幫我們挑水挑燒柴,鄉親們的淳樸善良和熱情,真的令我們感動。
春耕備耕生產開始以后,孫隊長和鄉親們對我們知青也很照顧,安排我們干最輕松的農活,手把手教我們使用勞動工具,處處都關心愛護我們。盡管我們不會干農活,干什么都笨手笨腳的,孫隊長和鄉親們沒人嘲笑我們,都耐著性子指教我們。
經過了兩個春播秋收的勞動鍛煉,我們都學會了干各種農活,也漸漸適應了農村生活的艱苦和繁重的生產勞動,大家的身體也都強壯了很多,和鄉親們的關系也越來越融洽。鄉親們把我北京知青當成了他們的孩子,我們都把鄉親們當成了親人。
1972年春天,公社革委會要在我們插隊知青中抽調幾人到公社工作,屬于以農代干,主要是任務是下鄉蹲點促進農業生產。大隊書記讓我和譚明啟去公社工作,理由是我和譚明啟平時勞動積極表現好,還教鄉親們學習識字寫字。我倆帶著行李高高興興去公社報到,可到了公社審查檔案的時候我才知道我和譚明啟都是可以教育好的子女,當天我倆就被攆了回來。當時我有多沮喪,真的很難用語言來描述。
后來我才知道,我們八隊知青集體戶除了我和譚明啟是可以教育好的子女,汪智勇也是可以教育好的子女。
1974年春天的一次招工,汪智勇因為家庭問題沒能通過政審,一氣之下他病倒了,在炕上躺了兩個月還是昏昏沉沉不能參加勞動,孫隊長讓譚明啟陪著汪智勇到縣醫院檢查,醫生說汪智勇可能患上了抑郁癥,建議他到大醫院檢查治療。
那年初秋,汪智勇辦理了病退手續,一個人回北京去了。回到北京后,他的病情奇跡般好轉,后來被安置到北京釀酒總廠工作,恢復高考后考上了農校,這是后話。
到了1976年冬季,我們八隊知青集體戶還剩下了我和譚明啟兩個人。譚明啟是清華附中的,我和他不在一個學校,來洮南插隊之前根本就不認識。在同一個集體戶朝夕相處了八年,平時我倆也很少說話,但他一直在默默關心我照顧我。看他空閑時間總是抱著書本學習,受他的影響,我也堅持自學起高中課程來。
自從集體戶剩下我倆后,挑水挑柴的重活都是他來干,做飯洗碗他也搶著干。考慮到我倆的年齡也都不小了,孤男寡女住在一個院子里總覺得不是那么回事,晚上他就去隊里的牛棚和飼養員劉爺爺一起打更,隊里并不給他記工分。擔心我一個人晚上害怕,明啟哥就讓飼養員劉爺爺的孫女到集體戶來給我作伴。明啟哥處處都為我著想,處處關心我照顧我,我發自內心地感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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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春天,我們平安小學需要增加一名民辦教師,大隊書記到我們集體戶來問我倆誰去學校教師。譚明啟說他不喜歡當老師,讓我去學校當教書。其實我心里明白,譚明啟不是不喜歡當老師,他是把這個機會讓給了我,畢竟在學校教書比下地干農活要輕松很多,星期天不上課隊里照樣給記工分,每月還有五塊錢的民辦教師補助金。
就這樣,我從一名公社社員成了一名民辦教師,我感到無比光榮和自豪的同時,也發自內心地感激譚明啟。
得到恢復報考的消息后,譚明啟一邊不分晝夜地復習功課,一邊鼓勵我抓緊時間復習功課,我有不明白的問題,他就給我講解。譚明啟說上大學是他夢寐以求的愿望,他要抓住這次機會,實現自己的夢想,改寫自己的人生。
1977年12月份,我和譚明啟一起到縣里參加了考試。結果,譚明啟考上了吉林大學,我落榜了。到了快開學的時候,譚明啟突然對我說:“我不想去長春讀書,我想再考一次,爭取回北京。”我勸他還是珍惜這次機會,能考上吉大已經很不錯了,他說我們都是一起來插隊落戶的北京知青,他不能把我一個人留在洮南農村。
為了全力備戰1978年夏季的高考,我想讓大隊書記找個代課老師,可當時沒有合適的人選,譚明啟就替我去學校教書,讓我安心復習功課。我擔心會影響他復習功課,他說不會的,晚飯后夜深人靜的時候,更適合看書學習,他就喜歡夜間看書。
高考結束后等待錄取結果的那段時間,我心里充滿了忐忑和焦慮,生怕再次落榜辜負了譚明啟對我的熱情幫助和期待。
那年秋天,我收到了北京師范大學的錄取通知書,不知什么原因,譚明啟卻遲遲沒等來錄取通知書,他竟然意外落榜了。譚明啟沒有沮喪也沒有太失落,他笑著對我說:“你能考上北京的高校,我比自己考上還高興。你放心回北京讀書,我再復習一年,爭取明年也考回北京去。”
帶著對第二故鄉的留戀,帶著對鄉親們和譚明啟的感激和敬重,我回到了北京,踏進了高校的大門。
回到北京后,我心里始終放不下譚明啟,默默替他祈禱,希望他明年的高考一定金榜題名,一定能考回北京。
令我們始料不及的是,1979年夏季的高考限制了年齡,譚明啟因為超過了二十五周歲的年齡限制,他被剝奪了報考資格。當時譚明啟的父母都已恢復工作,招干招工他倒是不擔心政審這一方面了,可不能報考大學成了他永遠的遺憾。
那年初秋,譚明啟放棄了去油田工作的機會,他隨同返城知青一起回到了北京,不久后被安置到首鋼警衛室工作。
譚明啟回到北京后沒有主動聯系我,是我找到了他家,去看望了他,去見了他的父母。他父母知道我是師范大學的大學生,對我很親切,也贊同我和譚明啟交往。可譚明啟卻說我是大學生,他是工人階級,他配不上我。
越是這樣,越堅定了我要和譚明啟一起生活一輩子的信念,星期天或學校放假的時候,我就到他家找他聊天,并向他表白了心跡。有句老話叫男追女隔層山,女追男隔層紙,可我主動向他拋出了橄欖枝,可他對我還是不冷不熱,總是以配不上我為借口推脫搪塞我。
直到我大學畢業那年,譚明啟報考了電大,我倆才算確定了戀愛關系。譚明啟電大畢業后我倆才結婚,那年我都三十二歲了。
婚后的生活很幸福很快樂,譚明啟在單位是先進工作者,在家絕對是模范丈夫,洗衣服做飯他都搶著干,從不亂發脾氣。有一次我問他1978年的高考為什么會落榜?他說當時擔心我考不上大學,他是故意而為之,數學試卷他兩道題沒做。我相信譚明啟說的是真話,憑他的能力,他當時考人大沒有一點問題。因為擔心我,擔心集體戶最后剩我一個人,他做出了這樣的選擇。試問,在得失和利益面前,還有誰能像譚明啟這樣做?換作我,我也會為自己的前程考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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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匆匆,時光飛逝,就在不知不覺中我們已經步入了老年人的行列。回望曾經的那段知青歲月,我心中感慨萬千,想想當年鄉親們對我們的關愛和照顧,想想譚明啟為了我所犧牲的一切,我心里除了溫暖就是感動。當年鄉親們的那份深情厚誼,我永遠都會銘記于心。譚明啟對我的愛將會讓我感動一生,溫暖我一輩子。
作者:草根作家(講述人:李佳琪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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