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玉堂參加活動的近照 ,在濟南市民朋友圈刷屏,照片中,這位已退休18年的老市長依舊腰板筆直、頭發烏黑,與身后玻璃幕墻映照的現代化濟南城形成奇妙呼應。評論區里,年輕人驚嘆“完全不像75歲”,而老濟南人則陷入集體回憶:“看見他就想起當年滿城挖路的場景。”
1993年,42歲的謝玉堂接任濟南市長時,這座泉城正經受著“成長的陣痛”。老城區道路最窄處僅9米,公交車平均時速11公里,不及自行車速度。市民編順口溜自嘲:“濟南三大怪,馬路中間種白菜(菜販占道),三輪比汽車跑得快。”
1995年啟動的順河高架工程,至今仍是濟南人津津樂道的“神話”——在泉脈縱橫的老城區,施工隊用“邊抽水邊澆筑”的土辦法,硬是建起山東首條城市高架。竣工當天,出租車司機老張特意載客跑了個來回:“以前從大觀園到火車站著急能憋出病,現在一腳油門10分鐘!”
2001年泉城廣場選址時,謝玉堂帶著規劃圖爬上千佛山俯瞰全城,最終拍板將廢棄工廠改建為城市會客廳。設計師至今記得他的要求:“廣場地面要像海綿,下雨不濕鞋。”如今這個年吸納1.5萬噸雨水的“會呼吸的廣場”,已成為濟南新名片。
但讓謝玉堂陷入輿論漩渦的,是1992年那場震驚全國的拆除行動。隨著爆破聲響,始建于1908年的德式老火車站化作瓦礫,標志性的鐘樓永遠定格在濟南人的記憶里。
“當時覺得那些老建筑就是落后的象征。”參與當年拆遷的城建局退休干部坦言。在老火車站原址上,38層的現代化大廈拔地而起,周邊商鋪租金三年翻五倍。但諷刺的是,2013年市政府又耗資3億在原址附近復建鐘樓,歷史仿佛開了個黑色玩笑。
這種矛盾在緯六路改造中尤為明顯。為保護德式老洋行,高架橋硬是多繞出300米,造價飆升8000萬。有市民調侃:“謝市長拆樓時像霸王,護樓時又成黛玉。”
在芙蓉街開了30年茶館的王大娘,對謝玉堂又愛又怨:“路是寬了,但拆了半條青石板巷。現在游客都說芙蓉街商業味太濃,他們哪見過以前家家泉水響叮咚的樣子。”
但年輕人更看重便利,95后白領小李每天搭乘BRT1號線通勤:“要是還像父輩那樣騎自行車上班,我估計天天遲到。”這種代際認知差異,恰是時代變遷的注腳。
回看謝玉堂主政的12年,濟南GDP從380億猛增至1870億,高樓數量增長8倍。但代價同樣沉重:20處歷史建筑永久消失,護城河三次因施工斷流。
與其同期執政的南京市長曾為保護梧桐樹修改地鐵規劃,青島則完整保留八大關別墅群。不同選擇造就不同城市氣質,這或許解釋了為何濟南總被詬病“缺少辨識度”。
但不可否認,謝玉堂留下的城建遺產仍在發揮作用。他力推的“地下綜合管廊”理念,讓濟南成為少數暴雨不“看海”的北方城市;首創的城建檔案系統,在2018年地鐵施工中避免6處泉眼受損。
當記者聯系到謝玉堂舊部時,對方透露老市長退休后堅持每天游泳,書房掛著濟南新舊對比圖。或許對他而言,那些拆與建的抉擇從未真正結束。正如城市規劃專家所言:“我們不該用今天的標準苛責前人,但必須從歷史中學會敬畏——城市更新不是橡皮擦,而是需要代代相傳的繡花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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