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兩個兒子來家里商量養老的事。小兒媳一進門就拉著老伴的手高興地說:“爸的性格和我相似,跟我們住最合適了!”
大兒媳站在一旁什么都沒說,但臉色卻不太好看。我知道,她心里有數:老伴身體硬朗,能干活,能帶孩子,還能幫忙買菜做飯。而我呢?高血壓、腿腳不利索,走兩步就得歇會兒,在他們眼里,我就是個累贅。
最后,小兒媳贏了。老伴被他們接走了,我則被安排去了大兒子家。
剛分開那會兒,我還挺樂觀的。想著反正都在一個城市,想見面隨時能見。可誰知道,這一分開,就是天差地別。
小兒媳每天都在朋友圈里發短視頻,不是發老伴在小區里幫忙搬東西,就是曬他帶著孫子在公園里跑步……視頻里,老伴累得氣喘吁吁,小兒媳卻配文:“老爺子真的是老當益壯!”
我看了心里不是滋味,打電話過去問:“老頭子,你累不累啊?”老伴在電話那頭支支吾吾地說:“還行……就是最近有點腰疼。”
小兒媳在旁邊插嘴:“媽,您別擔心,爸就是缺乏鍛煉,多活動活動對身體好!”
我聽著就來氣,可又不敢多說什么,怕惹得他們不高興,以后連電話都不讓我打。
我在大兒子家過得也不舒坦。
大兒媳嫌我動作慢,做飯嫌我鹽放多了,洗碗嫌我水開太大。我的降壓藥,她給我換成了最便宜的,說:“媽,這藥效果一樣的,別浪費錢。”
可我知道,便宜的藥副作用大,我吃了頭暈,晚上睡不好。
有一次,我半夜起來倒水喝,聽見大兒媳在臥室里跟兒子抱怨:“老太太整天病懨懨的,看著就煩。”
我站在門外,心里涼了半截。
半年后,噩耗來了。那天早上,我正在廚房剝蒜,大兒媳嫌我動作太慢,一把搶過去自己剝。突然,電話響了,是小兒媳打來的,說老伴腦溢血,送急診了。
我腿一軟,差點坐地上。大兒媳還在那兒磨蹭:“等會兒,我換個衣服再去!”
到了醫院,小兒媳在搶救室外面哭得梨花帶雨,說:“爸早上還好好的,突然就倒下了……”
醫生出來說病情嚴重,要家屬簽字,沒想到小兒媳卻有意識地后退了一步,然后假裝沉穩地說:“還是等大哥來了再說吧。”
檢查結果出來,我差點暈了過去。報告單上清清楚楚地寫著:營養嚴重不良、腰椎間盤突出、心肌缺血……我一問醫生才知道,這是長期過度勞累導致的。
護士悄悄告訴我,送醫的時候,老伴的秋褲膝蓋都磨破了,身上還有淤青。
老伴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說不出完整的話了。
他看著我,手指微微動了動,氣若游絲地說:“他們……讓我搬……”
老伴的話還沒有說完,監護儀就突然“滴滴滴”的尖叫了起來,醫生聽到后急忙跑進來搶救……
我無奈地站在一旁,眼睜睜看著那條代表心跳的綠線,慢慢地變成了一條直線……
小兒媳在太平間外面打電話,嗓門大得整個走廊都聽得見:“喪事從簡就行!爸的存折我找不著啊!”
大兒媳拽著我胳膊問:“媽,爸的退休金卡是不是在您那兒?”
我沒理他們,轉身回病房收拾老伴的遺物。在枕頭下面,摸到一張皺巴巴的紙條,上面歪歪扭扭寫著幾個字:“還是你好。”
老伴葬禮那天,我坐在靈堂前面,看著他的照片,心里頓時感覺空蕩蕩的。而屋外的兩個兒子,卻在為了他們父親醫藥費吵得不可開交……
還記得一年前和老伴分開的時候,他偷偷往我包里塞了五百塊錢,依依不舍地說:“大兒媳摳門,你自己買點好吃的。”
現在,這錢還在我口袋里,分文未動,似乎還保留著老伴手上的余溫……
晚上,我回到大兒子家,坐在冷冰冰的房間里,摸著老伴的老年證發呆。照片上的他,笑得還是那么憨厚。
突然,大兒媳推門進來,帶著幾分命令的口氣對我說:“媽!明天記得把爸的醫保卡找出來,估計還能再報銷點錢!”
我沒吭聲,只是默默數著抽屜里的藥片。這次,誰也別想把我們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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