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熊錫坤

小柯凝視著黑了屏的手機，仿佛是一小塊黑布，里面有著魔一樣的爪子，即使能夠聯系親人朋友，卻不能帶給他一點高興。

此時窗外雨蓬被倒春寒的細雨擊打，響聲像鼓點一樣叩擊他郁悶的心靈。

他將目光投向鉛灰色的天空，那是一張發愁的老嫗臉。他不禁又瞅著手機……

母親的聲音還在耳畔，她收到錢了，似乎很高興，仿佛能救父親的命。真的能嗎？父親得的是肺癌呀！

然而，自從大學畢業來到這個花一樣美麗的城市，好不容易找到了工作，公司給他的工資只有五千左右。小柯從拿到工資后月月都要往家打錢，當然自己存不了錢，想不到父親突然大病，他只好東借西湊打了幾萬塊錢回去。

可是，母親從他進入公司后差不多隔不久又催他找女朋友結婚。

小柯不止一次答應了。可轉頭便嗤地一笑：“就憑我這個條件……”

好友叫門了，小柯趕忙迎著，只見芳姐小兩口春風得意的笑著。女的叫芳姐。她是大學同學，一同進的公司。她只大一歲多。自從結婚以后，老是以大姐的姿態對他，而他心甘情愿地認她為姐。

于是，小柯和他倆又約齊了朋友后，向一個景點去，哪怕是雨兮兮的天氣。

小柯盡管還想著老家的事不開心，卻強迫自己與同朋友一樣高興。可能只有芳姐多少清楚點他。

實在說，小柯太要面子了。自從到公司以后，也有兩三年，誰都不知他為了與朋友相處自己總是千方百計克扣自己。常常是舎不得吃，一個饅頭和一點小菜也是一頓。每當和朋友相聚，因為吃了些好的，一連多少天一點葷也不肯沾……

芳姐知道他比較窮，所以父母希望他早點結婚，而他根本沒有一點意思，甚至因此對女孩不屑一顧，每每有女孩子跟他示好，他就裝不懂，氣得別人說他沒有長醒。更有人說他是段呆木頭。

是的，小柯真的優秀，他不高不矮，英俊挺拔，能說會道，工作努力，公司領導對他印象也很好。

芳姐雖然是同學，到底不怎樣知道全面。有一天，她興沖沖的來說：“小柯，你也別挑了。知道嗎，好幾個女孩子對你由愛轉為恨啦！”

“為什么？我得罪誰了？”

“你不睬人家，這就是傷了人！”

“胡說！我咋不睬？她們誰也沒有要求我什么呀？”

芳姐笑了，說：“這種事你也不主動要求，難道要女孩子明說嗎？”

小柯說他明白，只因為自己有太多的苦衷。因此，這才把自己如何艱難困苦竹筒倒豆子般的說了。

芳姐一笑，說：“原來是這樣。可你那母親老催你，前頭我回去，她還找我勸你呢！你為什么不把實際情況告訴他們？對了，你是死愛面子，明明窮得叮當響，不肯跟父母說，是吧？”

“不是，我父母的情況不好，我實說了，他們不敢要錢，有病拖不得呀！”

芳姐說：“也對。我也不怪你了。如果有機會，我在那些女孩子跟前跟你溝通一下，免得人家暗暗怨你。”

“謝謝！”

小柯待她離去，因為心情好多了，準備去畫兩下。因為他愛好畫畫。可沒有條件，不但不敢去拜師學藝，連畫畫的工具都沒有買，用的是廉價的紙筆墨硯……

小柯住院了，居然得了疑似胃癌。父母得到消息慌忙趕來。他見父親不像大病的人，疑惑地問：“爸，你怎么也來啦？”

父親一怔說不出話，母親則囁嚅地說：“你爸沒事，沒有住醫院。是，是我，我們撒的謊。我們怕你年輕亂花錢，騙你把錢打回，為你存著的。我們怕你結婚時……現在都帶來了。”

小柯一下子明白了。但他不好怪他們，因為他們知道兒子是鄉里難得的大學生。照他們的說法是富貴人了，應該有錢。可他們哪里知道只有這點點工資呢？

于是，小柯對父母說了實際情況，并淡淡地說：“也好，錢帶來可以有錢還債和交醫院了。再不愁借朋友的錢……”

父母的淚水嘩嘩流著，痛悔之極……

（本文作者為華文原創小說簽約作家、編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