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趙艷，今年54歲，初中文化，是一個小縣城里土生土長的普通女人。

年輕的時候家里窮，沒能繼續讀書，初中畢業就去裁縫鋪當學徒，后來自己開了個小裁縫店，一直做到現在。

和老伴王志國結婚三十多年，感情說不上多深厚，但也算相敬如賓。

我們有一個兒子，已經成家，生了個女兒，現在在市里上班，平時很少回來看我們。兒媳婦是個有主見的城市姑娘，對我不冷不熱，我也不多說什么，畢竟人家愿意嫁給我兒子已經算不錯了。

我和老伴住在我們小縣城的一套老房子里，是婆家分下來的。

王志國以前是糧站的正式工，后來單位改制，他提前退休，現在每個月有三千出頭的退休金，生活不算富裕，但也能過得去。

我一直以為，到了這個年紀，孩子大了，自己也算熬過來了?？商觳凰烊嗽?，生活總能在你最放松的時候，給你來一下。

那年秋天，老伴突然說要把他媽，也就是我那位九十多歲的婆婆接來家里一起住，說老人年紀大了，獨自生活太危險。

那一刻我愣住了。

婆婆村里有個侄子照看，生活也算能自理，怎么突然要接來跟我們??？

可王志國一副不容置疑的語氣，說：“她是我媽，我不養，難道讓人笑話？”

我明白，這事兒他是鐵了心的。

婆婆一來，我的生活，就變了樣。

02

婆婆來的那天，我正在廚房忙著做中午飯，她拄著拐杖，背有些駝，眼神卻異常鋒利，一進門就四處打量了一圈，然后沖著我說了句：“你這灶臺也太低了吧，做飯不累嗎？”

我笑著回應：“灶臺就是這么高，幾十年了也習慣了。”

她“哼”了一聲，沒再說什么。那天的飯我做得很用心，想著畢竟是一家人，老人來了也不容易。但婆婆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說：“咸了，不合口?！?/p>

老伴趕緊給她夾菜哄她，說：“你媽嘴刁，慢慢來?！?/p>

我沒說什么，可心里已經開始堵得慌。

接下來的日子，婆婆每天都要挑我的刺。早上我起來給她做早飯，她嫌我起得晚，說：“你看我在村里，四點半就起來喂雞了?！?/p>

中午飯做得不合她口味，她就坐在飯桌邊抹眼淚，說：“我命苦啊，晚年還要被媳婦餓著?！?/p>

我既委屈又無奈，跟老伴說，他就說：“她年紀大了，你讓讓她?！?/p>

我忍了，畢竟是老人。

可沒過多久，我的身體就出現了狀況。我開始頻繁腹瀉，幾乎每天都拉肚子。起初我以為是更年期到了，身體開始出現各種毛病，就自己買了點中成藥調理，也沒太放在心上。

可越到后頭，越不對勁。我開始掉體重，晚上睡不好，肚子經常咕咕叫。去醫院檢查，醫生說沒查出大問題，可能是腸胃炎，注意飲食。

我回家開始忌口，油膩的不吃，涼的也不碰，可癥狀一點沒減輕。倒是婆婆，吃得挺香，臉色也紅潤了不少。

我開始懷疑，是不是家里的水或者飯菜出了問題？我偷偷換了水源，自己單獨做飯吃，竟然好了一些。

直到有一次，我親眼看見婆婆在廚房偷偷往鍋里撒了點什么東西。我心里咯噔一下，等她走后，我過去一看，是一小撮像是中藥渣一樣的東西。那天我沒吃她做的飯，只說自己胃不舒服。

結果那天我一點事都沒有。

我不想輕易懷疑一個老人，更不想相信她會害我，可接下來的幾天，我故意觀察她，果然，她每次做飯都會往鍋里放點什么，動作極其隱秘。

我終于忍不住，找了個借口問她：“媽，你是不是放什么中藥調味？”

她冷笑了一下，說：“你這身體虛，給你補補，有錯嗎？”

我愣住了，心里五味陳雜。那根本不是補的藥，是瀉藥，中藥店老板后來悄悄告訴我，她之前來買的是“番瀉葉”，長期吃會讓人腹瀉，甚至脫水。

我再也忍不下去了，把這事告訴了老伴。

他先是一愣，然后說：“她是我媽，她能害你？你是不是神經過敏了？”

我把藥渣拿給他，甚至讓他去藥店問，他才臉色變了。

第二天，他去跟婆婆談了，我沒在場，但后來他回來說：“媽是怕你不歡迎她，故意折騰你，想讓你主動說讓她走?！?/p>

我笑了，笑得眼淚都掉下來。這么多年了，我盡心盡力伺候她兒子，帶大她孫子，到頭來她還要用這種方式逼我。

我不鬧，也不吵，只說了一句：“你媽愛住就住，我不伺候了，飯我做，我不管她吃不吃。”

老伴沉默了很久。

可幾天后，老伴突然心梗住院了。情況不算太嚴重，但也嚇了一跳。婆婆在醫院大吵大鬧，說是我逼得她兒子住院，我一句話沒回。

老伴出院那天，他沒跟我商量，直接把婆婆送回了她老家的村子，說：“讓她侄子照看吧，我們這兒條件也不好，我身體也不行了?！?/p>

我沒說話，只是默默準備了他最愛吃的紅燒排骨。

飯桌上，老伴夾了一塊排骨，吃了一口，低聲說：“艷子，我錯了。”

我還是沒說話，只是給他倒了一杯熱水。

03

婆婆走了，家里一下子安靜了很多。我重新整理了廚房，把她那些“草藥”一股腦丟進了垃圾桶。身體好了，心也輕松了許多。

我沒有去看她，也沒再提起那段日子。老伴偶爾會去村里看看她，每次回來都沉默不語。

我知道，他心里也有結。

人到中年，很多事不是非黑即白。我沒把她趕走，也沒反擊，更沒記仇。我只是學會了保護自己。

生活還要繼續，老伴在，我也在。我們都在慢慢學著放下，學著彼此體諒。至于婆婆，她的日子好不好，我不再過問。

有些事看透了，也就釋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