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4日,2024年度全國十大考古新發(fā)現正式公布,位于云南省昆明市晉寧區(qū)的河泊所遺址赫然在列。這是云南繼海貝遺址、牛頭山遺址之后再次躋身“全國十大”的高光時刻,也是一座沉睡千年的“滇王城”重新進入公眾視野的重要轉折。
滇池之南,一城雙面
河泊所遺址地處滇池東南岸的上蒜鎮(zhèn),自然環(huán)境封閉而神秘,依山臨水,氣候溫潤,是典型的“濱湖平原遺址”。而云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揭示的,卻是這片安靜水域之下,古代云南兩大重要政權的連續(xù)疊加——
西部遺址核心為古滇國的政治中心,城壕、水系、道路、井群等要素齊全,證明滇國并非野史傳說,而是一個結構嚴密、制度完備的地方政權。 東部則為漢代益州郡城,外環(huán)壕長達1.7公里,系統(tǒng)性城墻、水利設施、主干道路的存在,體現了中央政權在邊疆地區(qū)的完整政治滲透。
河泊所,如同一面雙面鏡,映照出西南邊疆從土著王國到漢化政區(qū)的歷史縱深。
出土文書,重構滇漢之交
如果說城市布局揭示的是空間演變,那么封泥與簡牘的發(fā)現,則為人們打開了穿越時間的隧道。
簡牘超5萬枚,是云南有史以來最大規(guī)模的出土文獻群,文字清晰者逾5000枚,內容涵蓋戶籍、稅賦、司法、交通、征調、通信等社會全貌。
封泥1900余枚,精細呈現“滇國—益州郡—漢朝”三重權力結構,其中“滇王相印”“滇丞”“滇廷”等官職印泥,首次讓歷史記載中模糊的滇國政權“有名有實”。
這些出土文書不僅是學術界的重磅發(fā)現,也讓公眾得以窺見一個充滿制度化治理與文化融合的漢代云南圖景。
“以其故俗治之”的考古實證
《漢書·西南夷傳》中記載:“置益州郡,以其故俗治之。”而今天,河泊所遺址以清晰的考古層位與豐富的文物遺存,為這段歷史賦予了鮮活的細節(jié)。
中央王朝在滇國舊地設郡,不廢滇王號,卻實行中央制度,戶籍管理、官印傳達、司法執(zhí)行、賦役征集——一整套“漢制”系統(tǒng)滲透至滇池之畔。這種“文化兼容+政治整合”的策略,正是中華文明“多元一體”格局早期形塑的真實縮影。
湖濱文明的智慧與傳承
河泊所遺址還揭示了漢代高原湖區(qū)獨特的城市營建思想與環(huán)境適應策略——
城市選址因水而立,依山就勢; 城內道路“T”字交會,路溝科學排水; 大型木構疑為早期水利設施,反映治水經驗。
這些遺跡表明,云南先民并非“高原孤島”的原生態(tài)部落,而是具有高度組織力與工程智慧的“湖濱文明”創(chuàng)造者。
西南考古,走入國家敘事
河泊所遺址的入選,不僅是對云南考古成果的認可,更將西南邊疆的歷史納入國家記憶體系。
它讓人們看到,所謂“邊疆”,并非文化的邊界,而是融合的前沿;所謂“古滇”,不再只是浪漫傳說,而是實證中的文明單元。
在中華文明探源的宏大圖譜中,河泊所提供了一枚極具說服力的拼圖,展示了公元前后“西南融入”的真實路徑與制度演進,也呼應了今天云南作為面向南亞東南亞開放前沿的戰(zhàn)略角色。
從滇王到郡守,從封泥到簡牘,河泊所遺址串起的不只是昆明晉寧的一段地方史,而是整條橫貫時空的國家化進程之路。它提醒我們——每一寸土地的記憶,都值得被聆聽;每一片塵封的歷史,都等待被重新講述。
附:
2024年度
全國十大考古新發(fā)現
四川資陽濛溪河遺址群
浙江仙居下湯遺址
甘肅臨洮寺洼遺址
西藏康馬瑪不錯遺址
湖北黃陂盤龍城遺址
陜西寶雞周原遺址
北京房山琉璃河遺址
安徽淮南武王墩一號墓
云南晉寧河泊所遺址
新疆喀什莫爾寺遺址
開屏新聞記者 楊質高 攝影報道
一審 孫琴霞
責任編輯 羅秋旭
責任校對 何丹
主編 林舒佳
終審 編委 李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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