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960年,后周禁軍殿前都檢點趙匡胤在陳橋驛被麾下將士簇擁著黃袍加身,做了宋朝的開國皇帝,是為宋太祖。
登基后,宋太祖心里就一直盤算著如何鞏固初生的大宋政權。經過一番仔細思考,他得出了結論:從安史之亂到五代十國,天下戰亂之所以延續兩百多年,歸根結底都是因為唐玄宗設立節度使,造成藩鎮割據、武人擁兵自雄的局面。
后漢高祖劉知遠說過一句很透徹的話:“天子者,兵強馬壯者為之。”翻譯成現代漢語差不多就是“槍桿子里面出政權”。
于是宋太祖采用了杯酒釋兵權的策略,把軍權收歸中央,不再設立節度使官位。因為這個操作,再加上朝廷重文抑武,有宋一朝從此再沒出現過地方軍閥擁兵作亂、威脅中央的現象。
宋朝在軍事上實行強干弱枝、守內虛外的政策,因此中央控制的禁軍數量龐大,需要派得力將領統率。宋太祖很自然地就想到了老戰友符彥卿。符彥卿,字冠侯,是五代至宋初時期的名將,打過有名的陽城大戰,大破契丹,以至于遼太宗耶律德光都怕他三分。宋太祖尋思,由他來統領禁軍再合適不過了。
宰相趙普卻不同意,幾次三番地非要皇上打消這項任命。他的理由也很充分。他認為,符彥卿的名位已經太高,做過節度使、太傅、太師,后來還封過王。這樣崇高的地位,“去天子一階耳”——離皇位的距離只有五十米了!如果皇上再把兵符交給他,誰知道會發生什么。只不過,這些話他還沒來得及跟皇上說。
對于趙普的建議,皇上一直沒有采納。終于,委任符彥卿的詔書發出去了。趙普還想再努力勸皇上一次,派人截留了詔書,揣在袖子里去見皇上。
皇上見到趙普,心里就猜到了八分,于是問道,“愛卿這次來見朕,又是為了符彥卿的事吧?”
趙普故意撇開話題,就回答說,“不是。”接著他就說了一堆其他的事情。等君臣二人討論完畢,趙普這才從袖子里掏出委任符彥卿的詔書。
皇上看到詔書,有點兒生氣,皺著眉頭問,“哼!果然還是這事。我問你,這詔書怎么還沒下發?”
趙普解釋道,“皇上,您聽我解釋。是我讓人把詔書扣下的。我故意說詔書的文字還需要再推敲推敲、潤色潤色。我是想讓您再好好考慮考慮,好好掂量掂量這個任命,不然將來您怕是要后悔的。”
皇上微微變了臉色,提高了說話音量道,“你這么懷疑符彥卿,究竟是為什么啊?朕對他一片誠心,他對朕也是忠心耿耿,這么多年來我們君臣二人心里沒有任何芥蒂。朕是完全信任他的,他又怎么會造朕的反呢?”
趙普慢條斯理地回答道,“皇上,這可就不一定了。當初您不也對周世宗忠心耿耿嗎?那為什么后來您卻在陳橋穿了黃袍,要讓柴家的孤兒寡婦給您騰出地方來呢?”
就是這最后一句話戳中了要害。原來宋太祖在周世宗柴榮統治時期是殿前都點檢,把禁軍控制權牢牢抓在手里。柴皇帝一駕崩,趙匡胤就在陳橋驛被黃袍加身,回到東京正式登基,天下就姓了趙。這樣看來,軍政大權集中在某個臣子手里,這樣的人終非社稷之福。
趙普的話說到這份上,宋太祖終于聽進去了。他沒有說話,那份詔書終于沒有再發出去。他心說,趙普這人當宰相還真行,為朕的江山考慮得挺長遠。
軍事力量是國家政權的基石,猶如一柄利劍,必須要掌握在絕對可靠、絕對忠誠的人的手里,否則就會太阿倒持,危及中央政權。
宋太祖杯酒釋兵權之后,為了防止形成藩鎮割據,還在軍隊制度上做了些創新,比如更戍法(又叫出戍法),以禁軍(即中央軍)分駐京師和外郡,內外輪換,故名更戍法。這樣一來,京師和各地駐軍就做到了“兵無常帥,帥無常師”、“兵不識將,將無專兵”,這對于削弱將領對手下軍隊的控制是很有效果的。這種擔心還是有道理的,晚清時老袁的新建陸軍就是例子。
當然,這樣的做法也削弱了宋軍的戰斗力,造成了很多弊端。這是由于宋朝皇帝的最高優先事項始終是防止割據,而非抵御外敵,他們是被五代那種亂局嚇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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