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創作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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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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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箱冷凍室的霜花在七月悶熱的夜里結出蛛網，我蹲在地上找冰淇淋，指尖卻觸到硬質文件袋。塑封袋表面凝著冰碴，里面診療單的日期從2014年9月15日開始，密密麻麻填滿化療記錄。

"怎么還不睡？"陳默的聲音從客廳傳來，他總在這個時間點假裝看球賽。我攥著診療單沖出去時，他正把止痛片偷偷塞進啤酒罐，右手小指缺了半截——三年前他說是切菜傷的。

放療副作用欄的"味覺喪失"刺得眼睛生疼。想起上周他面不改色吃掉我燒糊的魚，今早還夸新買的沐浴露有雪松香。診療單最后一頁夾著保險受益書，受益人那欄我的身份證號抄錯了一位。

"怕你演技不夠好。"陳默笑著扯開襯衫，腹腔鏡手術的疤痕像蜈蚣爬過肋骨。原來蜜月期他突然戒掉的不是咖啡，是靶向藥；所謂應酬宿醉，是肝腹水發作；每年獨自回的老家，是去市腫瘤醫院復查。

深夜急診室的掛鐘停在兩點十七分。陳默蜷縮在輸液椅上，止痛泵的滴答聲里，他第一次說起十年前確診那晚："病理報告和婚戒一起塞進西裝口袋，想著至少要看你披次婚紗。"

護士來換藥時，他讓我摸他后頸的埋管。皮膚下凸起的異物感，正是去年臺風天背我過積水時，我說像外星人植入芯片的玩笑。

民政局冷靜期倒計時牌還剩三天。今早發現他把所有診療記錄鎖進保險柜，密碼是我生日。冰箱深處那袋診療單下，壓著泛黃的孕期檢查單——2015年3月他勸我打掉的孩子，診斷建議欄寫著"父體化療期間不建議生育"。

窗外玉蘭樹沙沙作響，陳默在睡夢中無意識摩挲我小腹那道疤。床頭的離婚協議書被月光浸透，財產分割欄新增一行小字："若乙方先于甲方離世，婚前房產自動歸屬甲方。"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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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政局大廳的空調發出蜂鳴，陳默的鋼筆懸在離婚協議書上空三毫米。我按住他顫抖的手腕，他無名指根處的戒指痕在冷光下泛著青白。

"你該看看這個。"我把孕期檢查單推過去，血常規數據欄里藏著用鉛筆寫的"小寶，爸爸愛你"。陳默的瞳孔突然擴散成那年化療室的頂燈，他佝僂著背咳嗽，喉結滾動著咽下血腥味。

玻璃門外閃過救護車的藍光。陳默猛地拽回協議書，紙張撕裂聲驚飛了窗臺上的麻雀。他手背暴起的留置針擦過我的婚戒，2014年的鉑金圈早已被藥物侵蝕得發烏。

"讓我當次英雄。"他笑著撕碎協議，碎屑飄落在我們中間像場微型雪崩。我這才看清他藏在袖口的鎮痛貼，邊緣卷起處露出結痂的針孔，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狀。

民政局工作人員第三次催促時，陳默突然哼起走調的《今天你要嫁給我》。這是我們婚禮上他搶過麥克風亂唱的歌，此刻從沙啞的喉嚨里擠出來，每個音階都滲著血絲。他顫抖著掏出皺巴巴的糖果——是我懷孕時半夜哭著要吃的椰子糖，早已過期七年。

保安過來維持秩序時，陳默正把化療藥丸擺成愛心。最中間那顆藥片上刻著"CX-5461"，正是他參與新藥試驗的編號。他突然劇烈抽搐，嘴角溢出的血沫在離婚登記表上洇成一朵玫瑰。

急救擔架沖進大廳時，我扯開他的襯衫找硝酸甘油。那個蜈蚣狀的疤痕下方，貼著張被汗浸透的B超照片——2015年模糊的胚胎影像旁，有行小字："等春天來了，爸爸帶你放風箏。"

呼吸機面罩蒙上白霧的剎那，陳默突然睜眼。他摸索著抓住我的左手按在胸口，心跳聲穿過肋骨折斷處傳來，像那年求婚時藏在蛋糕里的戒指盒彈簧聲。監護儀警報響起時，他最后劃了下我的掌心，是我們戀愛時發明的摩斯密碼：下輩子換我追你。

火葬場的排風扇將晨曦攪成漩渦。我抱著骨灰盒走出鐵門時，保險公司的電話剛好進來。受益人信息更正后的保單躺在郵箱里，附言欄有他手寫的醫囑："別總吃冷飯，哭的時候喝溫水，玉蘭花開時替我聞聞。"

當秋雨打濕第一片玉蘭葉時，我收到了實驗新藥的感謝函。隨信寄來的臨床試驗報告末尾，夾著陳默歪扭的字跡："CX-5461第47號受試者，疼痛等級始終填報0級——因為每次注射都想著，多活一天就能多給你煮碗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