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醒來,宋朝歌來到了七年后,從大周朝最受寵的長公主成了在宣平侯府人盡可欺的宣平侯夫人。
……
還有三天,宋朝歌就要嫁給愛情了。
握著愛人江翊寒送來的同心結,宋朝歌沉入夢鄉,卻在夢中見到了傳說中的祈愿樹。
相傳,祈愿樹能實現這世上所有的求而不得。
宋朝歌當即許愿:‘信女如今有天底下最好的父皇,最溫柔的母后,最愛我的夫婿,沒有什么遺憾,若說有,便是想看看未來,我和江翊寒會過得有多幸福……’
話落的瞬間,宋朝歌耳邊響起一個聲音:“愿爾成真……”
“凡間情愛大多跨不過七年,我便讓你去七年后一探究竟。”
“我將賜你七日時間,去窺視你與他未來的命運。”
一陣天旋地轉后,宋朝歌從夢中驚醒。
睜開雙眼后,她卻發現自己竟身處一間陌生的臥房。
身上的被子硬得像是紙板,房間透不下半點陽光。
房中的陰冷刺得宋朝歌打了個寒顫。
從出生以來就是大周朝最受寵的公主,除了偶爾打雪仗時接觸到的雪,她還從沒感受過這種寒冷。
這到底是哪里?又發生什么了?
“春桃?”
宋朝歌慌亂的喊著自己的貼身侍女,起身之際,目光突然落在床尾懸掛的同心結上。
正是江翊寒昨晚送給她的那個。
如今卻已經褪了色,宛如塵封多年的舊物。
宋朝歌的心重重一墜,就在這時,春桃匆匆走了進來。
“公主可是又夢魘了?”
宋朝歌剛要開口,卻在看見春桃的剎那,愣住了。
面前的人,臉還是春桃的臉,卻與昨日那個與自己一同放紙鳶的小姑娘判若兩人。
她仿佛老了十幾歲,額頭上還有一道觸目驚心的猩紅傷痕。
宋朝歌頓時回神,又氣又心疼伸手去觸碰:“這是怎么回事?誰欺負你了?!”
作為她的侍女,宋朝歌難以置信竟有人敢找春桃的麻煩。
春桃卻捂住額頭,有些局促的道:“無事,公主,是奴婢自己不小心撞到了。”
旋即又轉移話題:“卯時了,您該起床更衣了,侯爺待會兒就過來了。”
卯時……從宋朝歌記事起,她都沒起過這么早。
而侯爺……莫非是說江翊寒?
宋朝歌腦中一刺——昨晚的夢,莫非是真的?
她真的來到了七年后!
可若這正是七年后,怎會是如今的景象?
環顧四周,這間只是呆了片刻就透不過氣的陰冷臥房,又怎會是她與江翊寒的家?
宋朝歌怔怔起了身,春桃并未察覺她的異樣,上前為她更衣,捧出的卻是幾件顏色死氣沉悶的服飾。
可宋朝歌愛紅愛綠,愛一切鮮艷活潑,這土色的衣物恰恰是她以前最討厭的顏色。
宋朝歌心底一沉,還是穿上了。
春桃又為她梳妝。
宋朝歌和銅鏡中的自己四目相對,瞬間又被鏡中暗淡的人嚇了一跳。
隨著春桃為她涂上厚厚的粉,又梳了一個厚重沉悶的發髻,宋朝歌的心也像是被一點點捏緊。
來到正堂,一桌菜已經有些涼了。
外面有人高喊:“侯爺到!”
宋朝歌一怔,就見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走了進來。
是江翊寒。
與從前一樣,帶著拒人千里之外的冷然,氣質卻多出幾分穩重。
心似被驀地一扯,在這一刻,宋朝歌是有千言萬語想問江翊寒的……
這些年他們過的怎樣?
曾經約定的江南之行是否實現?
還有……
你還像不像七年前那般愛我?
可才四目相對,江翊寒已經毫無感情地移開視線朝她行禮。
“見過公主。”
不帶一絲溫度的話,將宋朝歌所有的問題堵了回去。
宋朝歌呆立當場。
從前的江翊寒從不會這般生分地稱呼她為公主。
他總是目光溫柔,笑意盈盈地喚她‘朝兒’。
宋朝歌喉間發澀,不由自主地回應:“不必多禮。”
江翊寒微微頷首,在宋朝歌對面坐下。
無人開口,只剩碗筷碰撞的聲音在屋內回響,空氣沉默近乎讓人窒息。
宋朝歌試圖打開話頭,好容易找到一個話頭:“近日風大,讓下人在侯爺的茶里添些姜片吧……”
江翊寒頓了頓,抬眸看她一眼,隨即淡淡道:“不用。”
輕描淡寫的回絕,讓宋朝歌好不容易積攢的話語再次被堵回喉嚨。
宋朝歌垂眼看著桌上的菜,只覺食之無味。
就在她睡前,江翊寒還緊握著她的手,懊悔天色為什么暗得這樣快。
“朝兒,明日我早早來找你,給你帶你最愛的糖葫蘆。”
“等成了婚,你我就能日日夜夜在一起了。”
分明臉紅心跳就在昨日,可僅僅是一夢之間,她與江翊寒之間的關系就到了度日如年的地步。
又是一陣沉默后,江翊寒忽地開口。
“皇上派我下月前往江南一帶巡視。”
聞言,宋朝歌眼前一亮,語調下意識揚起:“好,我們要去幾天?我早做準備。”
江翊寒再次看了她一眼,微微蹙了眉。
“不必你去。”
他說:“我會帶翩兒去,有她伺候我就行了。”
伺候兩字,宋朝歌聽懂了,卻不敢相信。
江翊寒……有了妾?
腦中一片空白,宋朝歌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人。
一樣的眉眼,一樣的聲音。
然而,卻半點看不出,這是從前那個跪在養心殿上對著父皇鄭重承諾‘不貪榮華,唯念朝歌’的江翊寒。
僅僅七年,他們之間就變成這樣了么?
不多時,江翊寒喝完一杯茶,直接起身離開。
不像是來和她吃飯,倒像是辦公事一般。
宋朝歌失神地看著那道身影毫無留戀地越走越遠。
等江翊寒走遠,春桃走上前道:“公主,我們走吧,今日是您抄寫經書的日子。”
宋朝歌回過神來,卻沒有動,只是開口問:“翩兒是誰?”
春桃沉默片刻,只當是宋朝歌是在生氣,連忙出聲安慰起來。
“公主不必生氣,那柳翩翩不過是靠著些青樓帶出來的狐媚手段引得侯爺去,說什么貴妾,也不過是個戲子罷了。”
春桃極力掩飾,宋朝歌卻聽得明白。
——江翊寒是真的有了妾。
還是個青樓戲子。
那他曾經對她許下的那些一生一世的承諾算什么?
宋朝歌想起了她曾問過江翊寒的話。
“你我成親后,若有朝一日你厭棄了我,可會去那煙花柳巷躲我?”
原本只是一句戲言,那時的江翊寒卻回得格外認真。
“朝兒,這世上的女子于我而言只有兩種,一種是你,一種是旁人。”
“我已經擁有了你,就絕不會再去想那些不相干之人。”
說這話時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可說話的人,卻已經背信棄諾。
宋朝歌本打算立即去見見那柳翩翩,卻在走出門口那一刻,又退縮了。
仿佛她只要真的去見了柳翩翩,那么江翊寒移情別戀這件事就會成為事實……
在人生的十八年里,宋朝歌從未遇見這樣的事情,此刻被驚慌裹挾著,只想去找父母傾訴。
她閉了閉眼,強自鎮定道:“春桃,我想見我父皇了。”
她想回宮去。
春桃卻猶豫著開口道:“公主,皇陵太遠,現在備車的話到了就很晚了,不若我們明日再去?”
皇陵?
宋朝歌的心重重一墜,脫口而出:“我父皇怎么了?”
春桃只當她是還不愿接受事實,只能勸慰著開口。
“公主,先皇早在五年前就去了……”
宋朝歌臉上血色一點點褪去。
怎么可能……父皇的身體明明還健朗,甚至昨日他們一起用膳時還吃了三碗飯。
她顫聲道:“那我們就去找母后!”
宋朝歌撐著起身,春桃卻突然跪了下來。
“公主,人總是要往前看,求您看開些吧……”
在宋朝歌不可置信的眼里,春桃泣不成聲。
“先皇駕崩第二日,新皇就下旨讓您母后陪葬了!”
春桃哭著說了很久很久,也似是要宣泄什么。
從她的哭聲中,宋朝歌終于知道了這七年發生了什么。
在父皇離世的第二日,那養在母后膝下,和自己一同長大的太子哥哥,登基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下旨讓母后給父皇陪葬。
而自己因為大鬧勤政殿,也被下了禁足,生生錯過了與母后最后一次見面。
宋朝歌垂下眼,很久很久沒說話。
是夢嗎?
宋朝歌想著,狠掐自己的小臂,卻只感覺到一陣劇痛。
這痛從小臂嗎蔓延到心口,像是被人用尖刀刺破,比她從前在御花園摔倒時擦破掌心痛上千萬倍。
宋朝歌失魂落魄的在春桃的指引下去佛堂。
侯府的后院修的極好,一草一木在陽光下暖意融融。
可宋朝歌走在其間,卻只感覺到深入骨髓的窒寒。
宋朝歌啞聲開口問:“春桃,我與江翊寒,可曾有過和睦恩愛的時候?”
事到如今,宋朝歌已徹底看透,可心底卻仍有一絲希冀尚存。
不等春桃回答,院中忽然傳來一道稚嫩的童聲:“爹爹!”
宋朝歌恍然抬眼,卻見不遠處,一個三四歲的孩子撲進江翊寒的懷中。
而江翊寒將他單手抱起,而另一只手,則將一個女子攬進懷中。
文章后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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