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重癥監護室的走廊里,時間常被切割成心跳的節律與儀器的滴答。白大褂的口袋中,聽診器與鋼筆的重量相仿——前者傾聽生命的震顫,后者記錄震顫背后的故事。作為ICU醫生,我既是執筆人,亦是讀者:在呼吸機的嗡鳴中寫下患者的生死篇章,又在監護儀的波形里閱讀人間最真實的悲歡。世界讀書日之際,我以墨香為引,將醫者的雙重身份化作一紙獻給生命的散文詩。
筆尖的溫度:醫者是生命的記錄者
ICU的每一張病床,都是一部未完成的中長篇小說。患者是主角,而我們醫生,是那個在搶救間隙匆匆落筆的寫作者。只可惜我的時間太有限了,只能寫成短篇小說了。
《聽診器的溫度》中,用金屬聽筒搭建起與聽力障礙老人的溝通橋梁。當聽診器成為傳遞聲音的媒介,冰冷的器械便有了人性的溫度。這讓我想起一位肺癌晚期的老教師,他已無法言語,卻總在查房時用顫抖的手指敲擊床欄。起初我不解其意,直到某日發現他敲擊的節奏與貝多芬《命運交響曲》的前奏驚人相似。原來,這位音樂教師正用最后的力氣“演奏”生命絕唱。
醫學的嚴謹與文學的細膩在此交融。就像《鼻飼的溫度》里,醫生允許家屬用嘴唇試溫營養液,讓38℃的科學刻度沾染親情的暖意。我曾見證一位女兒每日熬煮米粥,用溫度計量至精確,只為昏迷的父親能“嘗”到記憶中的味道。這些細節不會被寫入論文,卻在病歷的空白處悄然生長,流淌在醫者記錄的筆下。
波形的隱喻:醫者是生命的解讀者
如果說記錄需要筆鋒的銳利,那么閱讀則需要心靈的澄明。在ICU,我們閱讀的不僅是化驗單上的數字,更是褶皺床單上的淚痕、家屬緊攥的舊照片、患者夢中呢喃的方言。
《病房里的小提琴音》中,女孩的琴聲讓躁動的爺爺歸于平靜。讓我想起在武漢時,一位插管患者聽到孫女錄制的《茉莉花》時,監護儀上的血氧飽和度竟奇跡般回升。醫學解釋這是聽覺刺激引發的生理反應,但誰能否認,這更是生命對愛與美的本能呼應?
這種閱讀需要超越醫學框架的想象力。《緩慢的齒輪》里,醫生將心衰患者的補液比作“給破船打補丁”,把機械的滴速轉化為家屬能理解的意象。我曾為一位農民解釋ECMO原理:“就像給稻田裝抽水機,讓疲憊的心臟歇口氣。”看著他恍然大悟的神情,讓人欣慰。醫者的“閱讀”,是讓晦澀的醫學術語在生活語境中落地生根。
墨香與藥香:醫學與文學的共生之境
醫學教科書是理性的史詩,ICU故事則是感性的抒情詩。當兩者在醫生身上交匯,便催生出獨特的敘事醫學——用故事療愈創傷,用共情注解科學。
《塵封的夢,重拾未晚》中,醫生從患者的高考作文里讀懂其從醫初心。這些文字不是病歷的累贅,而是照亮診療迷途的星火。那位在病程記錄里畫漫畫鼓勵患兒的住院醫,那位用四維彩超幫孕婦記錄胎兒“揮手”瞬間的超聲科醫生,都在證明:醫學的終極關懷,與文學的人性洞察同源同歸。
我們書寫的故事也在反哺醫學。《哥哥的禮物》中,醫生從家族相冊里發現患者的心結,這種敘事療法如今已被納入心理干預指南。而當我將患者家屬的錄音筆引入ICU,讓昏迷者聽見親人的呼喚時,恍惚看見希波克拉底誓言與荷馬史詩在病房共鳴——兩者都在訴說:生命的價值,既需科學的丈量,更需人文的詠嘆。
獻給世界讀書日的生命之書
在世界讀書日這天,ICU的病歷架像一座微型圖書館。每本病歷都是一卷未裝訂的書。而我們醫生,既是這些書的作者,也是它們最虔誠的讀者。
每個人的生命都是一部值得精讀的經典。當您翻開體檢報告時,請記得那些數字背后跳動著故事的脈搏;當您看見醫生伏案書寫時,請知道他們正在為您的生命章節撰寫批注。醫學或許不能改變所有故事的結局,但醫者與患者共同寫就的敘事,終將在某個清晨,化作監護室窗外那道破霧的虹光。
謹以墨香致敬所有生命的作者與讀者:愿醫學永遠有故事的溫度,愿每一顆心靈都能被溫柔閱讀。
原標題:《一位醫生的私人筆記——獻給世界讀書日》
欄目編輯:吳南瑤 文字編輯:史佳林
來源:作者: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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