輿論界，美國副總統萬斯被調侃為“有毒”。因為他嘴巴毒，做事風格也激進。前幾天出訪意大利，又嘗試著扯下幾塊歐洲的遮羞布。他此次意大利之行，之所以會成為輿論界焦點，并非是因為國事訪問，而是見了一位大佬。

4月20日復活節當天，萬斯從意大利跨國到梵蒂岡，去會見了教皇方濟各。就這件事本身而言，非常乏味。因為整個會見過程只持續了幾分鐘，剛好夠擺造型拍照。

隨后萬斯的車子又返回意大利。從意大利跨國去梵蒂岡，會見教皇，再從梵蒂岡返回意大利，萬斯一共用了17分鐘。對，你沒看錯，兩次跨國，再加上和教皇見面，一共就這么點時間。按照普通人的概念，上個街都不太夠吧。

為什么這么快？那是因為梵蒂岡雖然是一個國家，但卻全世界最小的，全部面積只有0.44平方公里，連彈丸之地都算不上。

梵蒂岡雖小，影響卻很大。它是世界基督徒的核心樞紐。當今地球村，基督徒有14億多。所以從理論上來說，梵蒂岡的影響力不輸西方大國。在西方世界，教皇方濟各是名副其實的大佬。

萬斯和方濟各的會面其實挺尷尬的。因為方濟各不認可特朗普的保守主張，自然也不認可萬斯。但這次會面之所以引發輿論風波，是因為萬斯離開不久，教皇方濟各就死了。輿論調侃，這是萬斯“有毒”的另一個證據。

在基督世界，大家表面上都玩自由民主博愛那一套，政治體系也是三權分立多黨博弈，然而梵蒂岡是唯一的例外。在梵蒂岡，教皇歐洲國家中唯一奉行政教合一，將行政、立法、司法三大權力集于一身的最高元首。教皇一旦產生，便終身執政，除非是他自己自愿退休，否則不可罷免。

和過去的教皇相比，方濟各有以下幾個特點：

方濟各的特點1，首位來自拉丁美洲的教皇，打破歐洲對教皇千百年的壟斷。這里簡單介紹一下，教皇選舉大致要經過五個步驟：

1、選舉開始前的兩次布道，內容是當前教會的狀態，以及新任教皇應該具有的特質。類似于選舉演說。

2、肅清場地。緊鄰圣彼得大教堂的西斯汀小堂，是選舉教皇的場地，具有選舉資格的樞機主教將在那里宣誓。現場除了選舉人，還有負責翻譯的神父、兩名醫生、以及服務員。所有人都不允許與外界溝通，不能接受采訪，或者與外界通訊。在2013年的選舉中，梵蒂岡的無線網絡、包括WIFI信號被全部封鎖，并安裝了無線電干擾裝置。

3、投票。選舉人獲得三分之二以上的票數，就能夠當選新一任教皇。如果沒有達到預期，接下來繼續投。

4、特色的煙。每一輪投票后，西斯汀小堂的煙囪都會冒煙，向圣彼得廣場的人群宣布結果。如果是黑色，代表這一輪投票沒有選出教皇；如果是白色，則意味著新任教皇已經選出來了。

5、公布結果。

方濟各的特點2，生活簡譜。他拒絕入住華麗的宗座宮，放棄了豪華防彈座駕。從媒體報道的內容看，方濟各生活還算儉樸，也沒啥存款，有點像雨果在《悲慘世界》中描述的大教主。總體上看，他雖然是梵蒂岡集權大佬，但并沒有被權力腐化，頗為不易。

方濟各的特點3，致力于在國際層面和稀泥。

方濟各在外交上努力改善中梵關系，并在2018年與中國達成了關于主教任命的協議。

俄烏戰爭爆發之后，他也想著調停，當老好人，結果當然沒啥用。他的政治主張偏向于左派，所以對右派的特朗普很不感冒。

方濟各的特點4，也是最大的一個特點，他提出了一個非常有趣的觀點。在被問及是否信教才能上天堂時，他說過這樣一個觀點，“主要你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不信上帝也能上天堂。”這個觀點，和東方思想中的“做人要講良心”就比較接近了。眾所周知，講良心這個觀點，屬于世俗文明體系中的道德底線，這表示方濟各的宗教觀相對開放。

當然歷史上大部分教皇，都比較保守。方濟各之所以如此開明，是因為基督教近幾百年的改革與世俗化之后的結果。眾所周知，宗教改革是近代歐洲能夠率先進入工業化的原因之一。其他宗教因為保守，就沒有吃到工業文明初期的紅利。

這里我想到東方曾經的一位大佬，即太平天國的洪秀全。他科舉落榜之后，開始琢磨成功學。在看到圣經之后，靈機一動，創建了拜上帝教，自稱上帝的另一個兒子，和耶穌是兄弟。憑借拜上帝教，洪秀全也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然而他生在華夏文明圈。華夏文明自古以來是世俗體系。洪秀全想把改良的宗教往中國套，試圖改朝換代。這顯然是行不通的。中國的大儒們，曾國藩、李鴻章、左宗棠等人，拼死也要滅了洪秀全。

但洪秀全的所作所為，在歷史上也并非沒有作用，他開啟了上帝主義中國化的道路。基督文明和華夏文明，由此有了一次交融的機會。方濟各口中的“對得起良心”，其實也是這種融合的例子。

我在《民國夢與民國》中描述過洪秀全、曾國藩、李鴻章、左宗棠他們。曾、左、李滅了太平天國之后，發現傳統的那一套已經不行了，他們又聯手推動洋務運動，開啟了工商業主義中國化的大門。他們本意是想拯救帝國，然而工商業與傳統的帝國模式不兼容。所以搗鼓了幾十年，在甲午戰爭中慘敗而歸。

后面的精英開始致力尋找別的模式：康、梁、譚搞改革，孫中山搞革命，袁世凱搞權謀。幾番折騰之后，終于把清王朝送走了。但民國先天炮灰體質，最終倒在了歷史大周期的規律中，完美地詮釋了歷史周期和現實趨勢的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