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算不上一個好人,起碼不是社會正常評價標準上的好人。
讀初中時,我是班上調皮搗蛋的壞小子,不僅自己不學習,還經常影響別的同學,打架斗毆是家常便飯,成績穩定居于后兩名,沒有一個老師喜歡我。
父母對我打也打過,罵也罵過,但無濟于事,對我也放棄了。
混完初中后,我成天無所事事,和幾個狐朋狗友在外面瞎混,坑蒙拐騙,偷雞摸狗,能想到的壞事都干過。
20歲那年,在一次聚眾斗毆中,我的幾個狐朋狗友傷了人,被抓了。我走了狗屎運,那天不舒服,躺在家里睡覺,躲過這一劫。
思前想后,在老家難呆下去了,不如去南方躲躲風頭,也碰碰運氣。
我對父母說了打算,他們一天到晚為我不爭氣而愁眉苦臉,也想我換個環境。
再怎樣不爭氣,也是他們的兒子,也不能真的不管,他們給了我一些錢,再三囑咐我,一定要學好,找個工作好好上班,不圖我賺多少錢,只要我能養活自己,不給他們添麻煩。
我背起簡單的行囊,踏上南下的火車,開始漫無目的的流浪生涯。
到了南方城市,先要求生存,我準備洗心革面,找一家工廠上班。
幾經周折,我進了一家玩具廠做普工,剛開始一段時間,我老老實實做事,遵守規章制度,想干長久一點,賺點生活費,身上有錢,心里不慌。
以前散漫慣了,做了一個月,我有些受不了規章制度的約束,每天這樣熬時間,一天下來腰酸背痛,精疲力盡,收入微薄,不是我想要過的生活。
但出門在外不容易,也不能這么快就打道回府,我還是要咬牙堅持。
感覺實在不想上班,就請假休息兩天,只能如此了。
有一天早晨,起床鈴響了,我睡著不想動,又不想上班了,便讓舍友帶信給主管,我不舒服,請假一天。
次日,我剛走進車間,主管指著我鼻子,陰陽怪氣地說:“看你怪精神的,今天來上班了?現在生產旺季,正在趕貨,你動不動就請假,再請假就不用干了。”
主管平時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喜歡罵工人,對待我們這些新進廠不久的工人,更是一天到晚罵罵咧咧。
就我以前的秉性,早看他不順眼,但作為進工廠不久的新員工,我只能忍氣吞聲。
現在他又陰陽怪氣地說我,我忍不住,頂撞了他兩句。
主管惱羞成怒,指著我罵道:“你要是不想干了,馬上給我滾蛋。”
我年輕氣盛,指著主管,和他對罵起來。
沒想到主管欺我年輕,一下火大了,一拳頭揮了過來,我靈活地躲過,順手給了他一拳。
主管沖過來,我們扭打在一起。
很快有兩個人也沖了過來,他們是主管帶來的老鄉,不想讓主管吃虧,一起圍毆我。
但他們小瞧了我,我自小打慣了架,和他們三個打斗,閃轉騰挪,揮拳出腿,不落下風。
幾個看熱鬧的工友圍上來,把我們拉開。
主管和他老鄉臉上帶著血痕,青一塊紫一塊,我的臉上也有抓痕,他們并沒有占到便宜,貌似比我更狼狽不堪。
沒有意外,我被炒掉了。主管向廠領導添油加醋說我的不是,說我不遵守工廠規章制度,不服安排,也是我先動手的。
廠領導大約見我是不好惹的主,也不想添麻煩,痛快給我結了工資,打發我走人。
我出了廠門,背著行李包,漫無目的地沿街走著。
突然聽到身后按了一聲喇叭,緊接著一輛貨車停在我身邊,車窗探出一個女人的腦袋,盤著頭發,睜著明亮的大眼睛,一臉微笑看著我。
我認識她,她是給玩具廠送配件的五金店老板娘,為方便生產,經常把五金配件直接卸在車間,做事風風火火,精干利落,我還幫她卸過幾次貨。
她對我說:“靚仔,準備去哪里?”
我嘆口氣說:“我也不知道去哪里,先找個旅館住下,再去找工作。”
她說道:“我剛才送貨到車間,正遇上你們幾個打架,沒想到你年紀輕輕,身手還挺靈活,一個打幾個,不落下風,當過兵嗎?”
我自嘲地笑了,說道:“當什么兵,我自小到大,調皮搗蛋,愛打架,不過出來打工后,我收斂了很多,是他們太欺負人了,我不得不還手。”
她想了一下,說道:“我五金店前段時間晚上被盜了,偷走很多銅料,正準備找個男工,晚上幫我守店,白天整理配件,搬搬貨,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正好和你認識,你有沒有興趣?可以帶你去看下。”
這真是雪中送炭,想想自己也沒有合適的去處,我點點頭,把行李包丟進車廂,上了貨車。
她駕駛技術嫻熟,一陣風馳電掣,開了大約半個小時,停在街邊一個店鋪門口。
我下了貨車,抬頭看看招牌,上面寫著幾個大字,“恒越五金店”,十分顯眼。
我隨老板娘進了店里,有個年輕女孩正在貨架旁整理貨物,貨架上擺的都是鐵件、銅件和螺絲等五金塑料配件。
老板娘向我介紹了情況,五金店的客戶大多數是自己上門拿貨,遇上要得急的,或者是簽單的大客戶,她就要送送貨。年輕女孩是她表妹,幫她理貨搬貨,她送貨時,她表妹就看店。
我見老板娘有近三十歲的樣子,心想她應該結婚了,便問她:“老板平時不在店里嗎?打理這個店面,有個男人搬貨送貨,做些力氣活,還是合適一點。”
年輕女孩趕緊向我眨眼睛,示意我不要說這個話題。
老板娘對她說:“曉莉,沒關系的,我早已無所謂了。”
她又爽朗地對我說道:“這家店以前是我和前夫一起經營的,離了婚后,歸我經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