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1月24日，天津南開大學校園里特別安靜。百歲老人葉嘉瑩的追思會上，學生們用親手抄寫的《離騷》《春江花月夜》擺滿了靈堂。

這位被大家親切稱為"穿裙子的讀書人"的詩詞大師，一輩子經歷了很多苦難，但就像王國維說的"老天用各種磨難造就一個詩人"。

別人都說她婚姻不順、命苦，可她卻把日子過成了詩。就像在廢墟上蓋起一座精神的殿.堂，讓中國詩詞教育的光輝穿越時空，照亮更多人。

01

世家閨秀的詩詞啟蒙

1924年夏，北京察院胡同23號四合院里，蟬鳴聲中傳來嬰兒啼哭。

葉赫那拉家族新添的千金被取名"小荷"，與院中盛放的蓮花相映成趣。

祖父葉中興是光緒年間進士，父親葉廷元從北大英文系畢業后供職民航公司，母親李玉潔更是北平女子師范的高材生。

在這個連傭人都能背誦《唐詩三百首》的院落里，3歲的小荷已能對著屏風上的《秋聲賦》咿呀學語。

她至今記得夏夜庭院里的場景：伯父手持線裝書踱步吟哦，母親在廊下繡著"接天蓮葉"的絹帕，連端茶的老仆都會輕聲提醒："小姐，該背《聲律啟蒙》了。"

1937年盧溝橋的炮火撕裂了這份寧靜。

13歲的葉嘉瑩在巷口目睹凍斃的難民，第 1次讀懂杜甫"朱門酒肉臭"的悲愴。

更殘酷的打擊接踵而至——父親在戰亂中失聯，母親術后感 染敗血癥，臨終前攥著女兒的手說："要照顧好弟弟們。"

在輔仁大學的青磚教室里，顧隨先生用煙斗敲著講臺，帶她走進詩詞的桃花源。

"迦陵啊，讀詩要像品茶，需用舌尖抵住每個字的韻味。"這位被錢鐘書譽為"當代蘇東坡"的導師，親手將葉嘉瑩的詩稿裝訂成冊，扉頁題著"清水出芙蓉"。

02

婚姻圍城中的破碎與重生

1948年春，北平女中的海棠開得正好。

24歲的葉嘉瑩抱著教案穿過回廊，忽然被英文老師拉住："我堂弟趙東蓀想見你。"

這個穿著美式軍裝的青年軍官，自此成為她半生揮之不去的陰影。

新婚那晚，葉嘉瑩在南京的新房里寫下"羅帶同心結未成"的詩句。丈夫趙東蓀看到后勃然大怒，一把撕碎了詩箋——這場婚姻便埋下了矛盾的種子。

趙東蓀是個傳統的大男子主義者，他看不慣妻子整天埋頭寫詩，覺得女人就該相夫教子。

而葉嘉瑩骨子里是個讀書人，她渴望在詩詞中尋找精神寄托。兩人常常為這事爭吵，趙東蓀甚至威脅要燒掉她的詩稿。

最艱難的日子是在丈夫因政事問題入獄時。

葉嘉瑩抱著吃奶的女兒，蜷縮在監獄走廊里，一邊聽著憲兵皮靴的聲響，一邊默背《長恨歌》來壯膽。

但真 正的噩夢是在丈夫出獄后，她性情大變，時常對葉嘉瑩非打即罵。

即便如此，葉嘉瑩還是為他生下第2個女兒，但趙東蓀覺得可恥，變本加厲對她動粗。

1次，產后虛弱的葉嘉瑩跪在地上擦打翻的魚湯，趙東蓀的皮鞋狠狠踩過她的手指。

那時，窗外鳳凰花開得正艷，紅得像血，葉嘉瑩用李清照的"凄凄慘慘戚戚"詞句形容自己當時的精神狀態。

可多年后，再說起這些，她的語氣平靜得像在講別人的故事。

03

詩詞救贖與全球傳燈

1969年溫哥華的深秋，45歲的葉嘉瑩在UBC大學教室寫下"蓮實有心應不死"。

這是她在國外傳播中華文化的第 19年頭。

臺下金發碧眼的學生們屏息凝神，看這個東方女子用英法雙語解析李商隱的無題詩。

沒人知道，她凌晨3點還在查牛津詞典，只為準確翻譯"春蠶到死絲方盡"的意象。

人身在國外，隨著時間的流逝，葉嘉瑩的心很是掛念祖國。1天得知國內某學校招聘教師，她毫不猶豫決定回國。

然而，命運的暴擊卻在1976年降臨。

52歲的葉嘉瑩接到越洋電話時，正在批改《迦陵論詞叢稿》。

大女兒夫婦車禍身亡的消息讓鋼筆在紙上洇出墨團，她把自己關在書房10天，寫下"哭母早生哭女遲，魂銷腸斷《蓼莪》詩"。

正是這場悲劇讓她頓悟：詩詞不是避風港，而是需要傳承的火種。

1979年南開大學階梯教室里，55歲的葉嘉瑩身著月白旗袍，用河北腔吟誦"小山重疊金明滅"。

數學家陳省身擠在窗邊感嘆："這才是真正的跨界之美！"

04

百年蓮落留香千古

2019年深冬，95歲的葉嘉瑩顫巍巍簽下捐贈協議。

3568萬，這是變賣京津房產與畢生稿酬的總和。她全部捐贈給南開大學，用于獎勵學子能夠學習、愿意學習并且學好中華詩詞。

工作人員紅著眼眶勸她留些養老錢，老人指著案頭《飲水詞》笑道："納蘭性德說'別有根芽，不是人間富貴花'，我要這些做什么？"

最 后的歲月里，她總愛坐在南開園荷塘邊的藤椅上。

有學生問起婚姻往事，她指著水中殘荷吟道："留得殘荷聽雨聲。"

趙東蓀晚年懺悔時，她只是默默遞過新出的《唐宋詞十七講》。

這對怨偶最終的和解，竟是在《春江花月夜》的吟誦聲中。

2024年深秋，100歲的葉嘉瑩離世。

在追思會上，學生們用VR技術再現了她1954年在臺大講課的場景。

全息影像中的她正在解析韋莊《菩薩蠻》，忽然有片楓葉飄進窗欞，虛擬影像竟伸手接住落葉——這意外的"穿越"，讓在場者無不淚目。

葉先生曾說："詩詞是讓心靈不死的良藥。"在您的人生至暗時刻，哪句詩詞曾給予您力量？歡迎在評論區分享您的"生命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