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3日,全球超過200萬名玩家屏息以待,守在屏幕前等著任天堂(Nintendo)暌違已久的回歸。這場歷時2小時的在線發布會,終于揭曉——Switch第二代正式登場。
然而,在任天堂“王者歸來”前的這7年,掌機市場早已悄然變天。曾經是任天堂一枝獨秀,如今涌入了Valve、華碩、微星、聯想等新玩家。主打高性能的“PC掌機”,已經開辟新戰局。
很多人可能還記得掌機輝煌的過去。大名鼎鼎的“Game Boy”,正是帶著任天堂起飛的重要產品,手掌大小的塑料盒子,可以玩到《俄羅斯方塊》《超級馬里奧》《口袋妖怪》等經典游戲,從1989年問世到2003年停產,累計總銷量突破1.2億臺。繼任者GBC、GBA同樣以經典的作品,承載了一代人對游戲的回憶。
另一家游戲大廠索尼的投入,也為競爭添了一把柴火,從2004年開始先后以PSP(PlayStation Portable)、PSV(PlayStation VITA)挑戰任天堂,經歷了NDS、3DS兩代競爭,市場熱鬧非凡。但雙方鏖戰10年,正當任天堂以為打敗索尼成為唯一的勝利者時,最終卻敵不過另一種掌上設備“手機”的崛起。2014年索尼撤掉掌機產品線、任天堂在3DS停產后,只剩掌機和主機合為一體的Switch撐著“一個人的武林”。
故事說到這,好像又是硬件產品被時代推下神壇的老劇本,但今時今日,掌機熱潮正在回溫。且不提國內市場近幾年推出的各種依賴模擬器為生的開源掌機,新類型“PC掌機”也在2022年出現,把原本只有計算機才能玩的PC游戲,送到玩家掌心。
短短3年,這條賽道上已經擠滿名號響亮的大廠。由游戲平臺Steam的母公司Valve領軍,PC大廠華碩ROG、聯想(Lenovo)、微星(MSI)、宏碁(Acer)……都推出自家掌機產品,游戲主機界的“老大哥”們也在蠢蠢欲動,消息傳出,索尼和微軟正在準備推掌機新產品。
掌機為什么“重返榮耀”?
所謂的掌機(handheld console),經典造型是一塊長方形屏幕,兩邊裝上把手,配備控制動向的搖桿、快速出招的按鈕等等,內置芯片處理器及電池,不需要插上任何主機設備就能玩。
聽起來確實很棒,但現在已經不是1990年代,能玩游戲的設備有臺式機、筆記本電腦、手機、平板,甚至PS5、Xbox等游戲專用主機,玩家真的還需要一臺掌機嗎?
其實掌機恰好補足了這些設備中間的一大缺口。
先和臺式機、筆記本電腦、主機三大類相比,輕巧便攜是掌機的絕對優勢,臺式機和游戲主機把玩家綁在房間里使用,筆記本電腦雖然相對輕便,但上下班通勤、外出旅行,或者臨時想躺下來玩,都還是有困難。
“很多玩家都要和家人、小孩搶電視屏幕,或者工作整天在外面跑,根本沒多少時間坐在計算機、電視屏幕前玩游戲,所以掌機一臺小小的設備,有事沒事能碰一下,對這些玩家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一位掌機玩家如此說道。
至于硬幣另一面的手機和平板,輕巧便攜不用說,隨著處理器性能提升,能跑得動的3A大作也越來越多,甚至還出現加強散熱、性能的“電競手機”。然而,操作體驗依舊難以和掌機抗衡,在操作上,掌機上的實體按鍵與搖桿,比手機和平板的觸控操作更精準快速,更適合動作、格斗、射擊等游戲。
直接買手柄來加裝也許能解決上述操作問題,但體驗仍有差異,掌機的CPU、GPU與散熱系統專為長時間游戲設計,能更穩定運行高畫質游戲。相比之下,手機和平板因散熱和電池考量,容易自動“降頻”,出現畫面卡頓、發燙等問題,影響游戲表現。即使是加裝大面積散熱片、改良過內部散熱構造的電競手機ROG Phone系列,官方說明仍指出,1小時以上的長時間游戲最好是搭配風扇主動式散熱,才能避免降頻問題發生。
“手機絕對跑得動這些游戲,但能跑和長期跑是兩回事,畫質、散熱、續航都要做出取舍,擁有一臺專門的游戲設備后,極大程度減少我的電量和儲存空間焦慮。”老玩家如此表示。
因此,在掌機市場萎縮后,玩家體驗缺口一直都沒有補上,在國內甚至還催生一種小眾愛好“開源掌機”。在各種樹莓派式的便攜設備上,通過模擬器運行各種古老的游戲。
“掌機玩家是老了,不是死了!”即使知道如周哥、沙雕等開源掌機性價比并不高、賣情懷割韭菜,很多玩家仍然在搜集不同形態的開源掌機,原因就是懷念掌機時期,又找不到類似產品,只好買來過過干癮。
新賽道“PC掌機”出現,將和Switch瓜分天下
掌機轉向小眾,市場缺乏新品動能,因此任天堂在2017年推出的Switch,很多年都是掌機市場唯一存活的莊家。
嚴格來說,Switch并不是“純血”掌機,而是主機和掌機合為一體的新型機種,可拆下手柄,將主機與電視連接,成為家庭游戲機;也可將手柄和小屏幕組裝起來,變身掌機隨身攜帶。
其實Switch算是非常小眾而獨立的賽道,硬件規格都不是頂尖(甚至可以說孱弱),任天堂豐厚的游戲資產才是重點。攤開配置表,Switch掌機最大分辨率僅720p,部分游戲低至540p,處理器用的是NVIDIA Tegra X1(2015年)、運行內存(RAM)僅4GB,純看直面規格實在不起眼。
游戲軟件才是Switch的靈魂所在,采用封閉系統,也就是只能玩任天堂自家推出和合作的專屬游戲,但光是《馬里奧》《塞爾達》《精靈寶可夢》等頂級IP(紅帽子綠帽子黃皮耗子),以及路易吉、大金剛、皮克敏、銀河戰士、火焰紋章等二線IP,就足以撐起1.5億的總銷量,也因為游戲和硬件徹底綁定,玩家體驗的游戲都能針對硬件量身打造,也因為這樣,在設備低配置的情況下仍然能帶來好表現。
Switch的成功基礎是軟件IP,短時間內難以被其他業者復制,因此讓市場再度熱鬧起來的,是源自全新形態的出現——PC掌機(handheld PC)。
PC掌機,指的是在掌機上能運行各種在個人計算機(personal computer)上玩的游戲,這類游戲通常要求高畫質、高性能設備才跑得動,例如講求高精準度的射擊類游戲《絕地求生》、需要龐大存儲空間的開放世界游戲《艾爾登法環》等,PC掌機就是靠著硬件規格堆棧,把這些龐大的游戲世界塞進小小的掌機里。
開辟這個賽道的玩家Valve,坐擁全球最大PC游戲平臺Steam,于2022年推出PC掌機產品Steam Deck,發布時就以“世界上性能最強、功能最全的掌上游戲機”為噱頭,能跑Steam平臺上6萬多款PC游戲,超過千種游戲通過掌機測試驗證,并仍在不斷增長。
“玩家們想在旅途或外出時也能玩PC游戲的想法已經存在幾十年了,而就像蘋果發布iPhone一樣,我們希望 Steam Deck 能為游戲領域帶來重大轉折點。”
——Valve創始人加布·羅根·紐維爾(G胖)
根據調研機構IDC的分析,截至2025年2月,Steam Deck的累計銷量約在370萬至400萬臺之間,這點銷量和Switch相比仍有很大差距,但它讓過去只能依賴臺式機或筆記本的PC玩家,第一次有了可用的掌機選擇,也帶動整個PC掌機市場進入成長期。
華碩電競子品牌ROG于2023年跟風推出了ROG Ally,同年PC品牌聯想也發布了Legion Go。2024年,又有新玩家微星MSI Claw加入。今年,宏碁也準備上市兩臺不同大小的掌機Acer Nitro Blaze 8和11。
掌機市場從1990年代發展以來,從未有過如此擁擠的光景。
PC大廠搶做掌機,能復制電競PC的成功嗎?
探究PC廠家爭先恐后加入的原因:
首先是“Steam Deck”的啟發。
Steam Deck的意義在于,充分展示了PC掌機的可能性,和這類新產品能帶來的價值。回想過去,各品牌PC大廠一向擅長集體在利好市場“卡位”,如同過去搶下電競PC市占的過程,聯想、華碩、微星等開拓電競本市場,成功翻轉了疲軟的PC產業。
因此,當相對高利潤的電競領域又出現了新興的掌機產品線,PC大廠看到機會,就像看到一條還沒塞車的新高速公路,手中握有硬件設計、制造技術、玩家社群作為基礎,自然要先開進去搶市場占有率、搶話語權。
另一個關鍵字是“處理器”。
光是想投入還不夠,芯片廠是否準備好提供軍火支援才是制勝關鍵,畢竟功耗和發熱是長期依賴的技術瓶頸,在掌機玩PC游戲這種事,幾年前可能都還沒辦法想象。
AMD在2023年推出Ryzen Z1和Ryzen Z1 Extreme兩款專門為掌機設計的芯片,Intel則在隔年推出Core Ultra處理器,兩家芯片廠和PC品牌廠作為多年伙伴,密切合作調校性能,這些芯片大幅提高續航力和效能,讓PC掌機成為可能。
最大的挑戰,就是軟件生態的缺乏
PC大廠推出的掌機,基本采用微軟的Windows,或者V社的SteamOS系統,相當于一臺迷你計算機的界面,連接網絡就能登錄各大游戲平臺,PC能下載的游戲幾乎都能玩,屬于開放式系統(SteamOS應該算是半開放)。
和任天堂、索尼等封閉系統的游戲主機生產商相比,PC大廠既沒有游戲主機的熱門獨占游戲,也沒有死忠玩家,起步時幾乎赤手空拳,必須純靠硬件本身亮眼的規格吸引消費者。另外,開放生態系既然“什么都能玩”,也意味著無法兼顧每一種PC游戲拉到掌機上玩的體驗,不像封閉生態系能做到軟硬完全整合。
不過這一點是挑戰也是優勢,首先大部分玩家都用過Windows或Linux,上手容易,又能直接玩自己習慣的游戲,進入門檻低。至于專業PC玩家,平時就喜歡自己針對想玩的游戲,精細調整計算機的參數,若計算機配置不夠好,就自己拉低畫質跑看看,或者把材質、煙霧特效關閉等,這些熟練的調校經驗,都可以從計算機直接復制到PC掌機上,自由度比封閉式系統高非常多。
此外,PC游戲消費者有一大特色是喜歡“嘗鮮”,力求最短時間內拿到最高的硬件。相較于任天堂Switch七年不更新硬件,PC廠家往往能在供應鏈優先取得最新的高端處理器,能快速推出硬件配置領先市場的掌機產品。
雖然傳統游戲領域的消費者黏著度極高,玩家一旦投入某個品牌,短時間內不易轉換,畢竟“索狗”“任豚”不是白叫的。但在PC掌機方面,只要有硬件規格升級,讓游戲更順暢,就會很容易產生換機的動力,因此不用擔心和一般PC一樣,出現換機周期過長的問題。
結語
擁擠的游戲市場里,各家都有自己頭痛的功課要做,PC掌機要打鐵趁熱,快速搶占玩家的心;任天堂面臨后來者沖擊正式推出二代新品,得確保王座避免市場被過度瓜分;早早退出掌機市場的索尼,似乎正琢磨著如何重返賽道。
掌機起死回生,是商機也是一場硬仗,誰能稱霸一方還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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