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04年五月,滎陽城頭黑云壓城。
《史記·高祖本紀》載:"項王圍滎陽急,漢王患之。"此時距劉邦趁項羽伐齊偷襲彭城已過一年,霸王親率楚軍精銳將滎陽圍得水泄不通。
據《漢書·高帝紀》記載,楚軍"圍之數重",城中糧道斷絕,"士卒食半菽",連將領都只能吃豆糠充饑。
城東敖倉的十萬石存糧近在咫尺,卻因楚軍鐵壁無法運入。
《漢紀》卷二記載更觸目驚心:"人相食,死者過半。"御史大夫周苛在城頭督戰時,甚至將守城士兵分為"當食者"與"不當食者",前者繼續作戰,后者直接成為軍糧。
在這種極端困境下,一個改變楚漢戰局的計劃正在醞釀。
紀信獻計金蟬脫殼
《資治通鑒》卷十記載:"將軍紀信說漢王曰:'事急矣!臣請誑楚,王可以間出。'"這個關鍵時刻的對話發生在漢王宮的地窖中。
據明人王世貞《弇州山人四部稿》考證,當時參與密議的還有陳平、夏侯嬰等近臣。
紀信提出的方案堪稱膽大包天:"臣請為王誑楚,王宜夜出。"
這個以命換命的計劃需要三重配合。首先由紀信假扮劉邦出東門投降,吸引楚軍主力;同時劉邦率數十騎從西門突圍;再令周苛、樅公死守滎陽拖延時間。
這個計劃的風險在于,任何環節出錯都會導致全局崩潰。
實施計劃:兩千女子夜出東門
公元前204年五月庚申夜,滎陽東門突然洞開。
《史記·項羽本紀》記載:"夜出女子東門二千余人,被甲。"這是陳平設計的疑兵之計,兩千漢軍女扮男裝吸引楚軍注意。
正當楚軍忙著抓捕這些"士兵"時,真正的殺招登場了。
《漢書·高帝紀》詳細記載了那個震撼場景:"紀信乘王車,黃屋左纛,曰:'食盡,漢王降楚。'"
六匹純黑戰馬拉著的天子軺車上,紀信身著劉邦標志性的丹色龍紋深衣,連腰間玉具劍的樣式都完全復制。
城頭守軍齊呼"萬歲",楚軍將士深信不疑。
項羽識破真相
當楚軍將"漢王"押至中軍帳時,項羽立即發現異常。
《資治通鑒》記載:"羽見信,問:'漢王安在?'"紀信的回答充滿悲壯:"已出去矣!"
明人張岱《夜航船》補記了這段對話的細節:當項羽怒問"汝非劉季乎",紀信大笑:"某乃大漢將軍紀信,漢王已出三百里矣!"
盛怒之下的項羽下達了最殘酷的刑罰。
《史記·項羽本紀》用十二字定格了這個悲壯時刻:"燒殺紀信。"在滎陽城東的空地上,楚軍架起松木柴堆。
據《漢紀》記載,紀信被縛時仍在高呼:"項羽豎子,終為漢王擒耳!"
為劉邦撤退贏得時間
當紀信在烈焰中化為灰燼時,劉邦正狂奔在成皋道上。《漢書·高帝紀》記載:"漢王從數十騎出西門遁。"
這個驚險的逃亡過程在《史記·樊酈滕灌列傳》中有補充細節:夏侯嬰親自駕車,樊噲持戟護衛,最終在晨霧掩護下逃入關中。
而滎陽城內的周苛、樅公繼續堅守。《資治通鑒》載:"周苛、樅公相謂曰:'反國之王,難與守城。'乃殺魏豹。"
這個插曲證明紀信計劃環環相扣——即便楚軍發現中計,守軍仍能繼續消耗項羽兵力。最終滎陽雖破,卻為劉邦贏得了重整旗鼓的寶貴時間。
死后哀榮
劉邦稱帝后立即啟動對紀信的褒獎程序。
《漢書·地理志》明確記載:"閬中縣,屬巴郡,高祖為紀信置安漢縣。"這是中國歷史上罕見的以"安漢"命名的行政區劃,將紀信故鄉閬中升格為縣制,寓意"安定漢室之功臣"。
除此之外,官方祭祀方面,《漢舊儀》載"高祖令民四時奉祀紀信廟";爵位追封上,《華陽國志》稱"封長子通為襄平侯";物質獎勵則"賜帛千匹,田宅三處"。
明人曹學佺《蜀中廣記》考證發現,直到東漢時期,安漢縣仍享有"歲減田租三成"的特殊政策。
南充安漢樓紀信塑像
后世褒揚
歷代王朝對紀信的尊崇不斷升級。
北宋元豐七年(1084年),神宗下詔將紀信列入武廟從祀名單,與張良、韓信同列。《宋史·禮志》記載其定位為"忠烈護主之神"。
明洪武二十一年(1388年),朱元璋親撰《漢將軍紀公碑》,命"天下府縣皆立紀信祠"。
清代的官方紀念達到頂峰。據《清史稿·禮志》記載,雍正四年(1726年)詔令:"紀信誕辰,地方官需行三跪九叩禮。"
成都將軍阿爾泰在乾隆三十六年(1771年)重修紀信廟時,特意從滎陽取土合祀,實現"忠魂歸鄉"的象征意義。
結語
紀信火中的身影,在漢代被鑄成制度性的記憶符號。劉邦用"安漢縣"這個永恒地名,將個人犧牲轉化為王朝合法性的基石。
從《史記》"功宜為王"的評價,到《漢書》"臨難不避"的定論,再到明清遍布全國的忠烈祠,這個巴蜀將軍用生命完成了對"忠義"最極致的詮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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