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2年2月的一天，瑞金縣蘇維埃裁判部收到一封舉報信。

說起“裁判部”，作者先給大家補一點紀檢監察知識。

1931年11月20日，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在江西瑞金成立，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主席是毛澤東，江西瑞金就是我們常說的中央蘇區。

由于當時局勢不太穩定，蘇維埃共和國的很多機構都是臨時性的，比如成立了臨時最高法庭，相當于最高法院，代行最高法院職權，在毛澤東提名下，何叔衡被委任為最高法庭主席。

縣級政府設立裁判部，基層政府設立裁判所，相當于地方法院，代行地方各級法院的職權。

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舊址

盡管蘇維埃政權建立不久，但在此前蘇區已經出現一些黨員干部貪污腐化等現象。

為了加強對貪腐現象的監督和懲處，中央蘇區還設立工農檢查部，專門負責查辦貪污腐敗案件，由毛澤東提名，何叔衡出任工農檢查部部長。

何叔衡上任以后，對干部貪腐現象進行了深入調查，發現一部分地區的腐敗浪費現象非常嚴重，有的政府隨意揮霍浪費，有的政府工作人員私自侵吞、挪用公款，令人震驚。

何叔衡立即將情況匯報給毛澤東，毛澤東聽后也很震驚，決定加強中央蘇區的反腐敗工作。

為了更好地監督政府工作人員，工農檢察部專門增設了控告局，受理群眾舉報，后來又在中央蘇區的各級政府、各機關單位，甚至各個村莊、街道和路口，都設立了專門的控告箱。

發動群眾的力量，對黨員干部進行監督，這就是毛澤東的智慧，也展現出他懲治腐敗的決心。

瑞金縣蘇維埃裁判部，就是瑞金縣蘇維埃政府設立的“法院”，而裁判部的職責，在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頒布的《裁判部暫行組織及裁判條例》有明確規定：“裁判部為法院未設立前的臨時司法機關，暫時執行司法機關的一切職權，審理刑事民事案件的訴訟事宜。”

瑞金縣蘇維埃裁判部設立的控告箱

我們回到開頭那封舉報信。

工作人員打開舉報信，看到了觸目驚心的內容。

舉報信說，瑞金縣葉坪村蘇維埃政府主席謝步升，犯下多樁罪行，一是1927年殺死南昌起義南下部隊中一名生病掉隊的軍醫，將死者的金戒指、氈毯等個人物品非法據為己有；二是盜竊政府公章，偽造通行證，私自將蘇區水牛販運到白區出售，從中謀取私利，中飽私囊，等等。

舉報信被迅速送到何叔衡案頭。

何叔衡看了檢舉信，眉頭緊鎖，如果舉報信內容屬實，這個謝步升罪大惡極，著實該殺。

何叔衡立即叫來幾名干部，成立專案組，秘密調查謝步升案。

還沒等專案組查出了眉目，謝步升案又有了新線索，這條線索是個猛料。

這天下午，一位年輕婦女來到瑞金縣裁判部，指名道姓，要找審判員謝正平。

謝正平走出來一看，這名婦女是熟人，跟他同村的朱秀秀。

葉坪村村民大多姓謝，謝步升是葉坪村人，謝正平是葉坪村人，謝深潤也是葉坪村人，而朱秀秀就是謝深潤的老婆，所以兩人很熟悉。

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最高法庭主席 何叔衡

謝正平很納悶，朱秀秀為啥到政府來找他，還以為有什么急事，趕緊招呼她坐下。

“秀秀，你來找我有什么事嗎？”

朱秀秀坐在那里，一臉委屈，卻不說話。

謝正平只好繼續問，這下朱秀秀鼻子一酸，居然痛哭起來。

謝正平轉念一想，知道她有難言之隱，外面人多，不好明說，就把她領到裁判部辦公室，把女同事楊世珠也叫過來，一起詢問朱秀秀。

朱秀秀見沒外人在場，這才放下心來，一邊流著眼淚，一邊哭訴起自己的不幸遭遇。

等朱秀秀講完，謝正平傻眼了。

即便讓謝正平想上一整天，他也想不到朱秀秀竟然會是謝步升的情婦，而朱秀秀今天是要舉報自己的情夫謝步升殺人一案，被害者則是她的丈夫謝深潤！

謝步升何許人也？為何屢遭舉報？現在，是時候讓大家看看這位“紅人”的真實面貌了。

在葉坪村百姓眼中，謝步升是個聰明透頂的人，不光官運亨通，財運也亨通。

謝步升出身貧寒，家徒四壁，打小沒上過一天學，沒吃過一頓飽飯，12歲就給地主打短工，賺點微薄收入，勉強養活自己，就這樣渾渾噩噩度日，一直到了30歲。

農民暴動的標語

這樣的貧苦出身，是塊鬧革命的好料子。1929年，當土地革命的浪潮刮到江西瑞金時，年近30歲的謝步升決定參加工農武裝暴動隊，希望藉此改變命運。

謝步升頭腦靈活，擅長交際，很快成為當地暴動隊的隊長，過了一把“官癮”，但由于反動勢力血腥鎮壓農民暴動，形勢越來越險惡，謝步升嫌棄暴動太危險，賺不到錢，沒有前途，便不辭而別，離開暴動隊，轉而做起了生意。

當時，中央蘇區遭到白區封鎖，物資貿易嚴重受阻，糧食、食鹽、棉布等生活必需品在紅區極度缺乏，價格較高，而這些物資在白區供應量大，價格較低，中間存在差價，而當時中央蘇區生活著300多萬人，每年要消耗大量食鹽和棉布，謝步升從中嗅到了隱藏的商機。

很快，謝步升找到幾個人合伙，做起了販賣物資的生意，他在白區以1塊錢12斤的價格買進食鹽，運到蘇區以1塊錢7斤的價格賣出，靠著差價賺取利潤，大發橫財。

正當人們以為謝步升會做一個成功的商人時，他又搖身一變，換了一副面貌。

1930年，革命形勢再度高漲，“打土豪、分田地”運動在江西瑞金開展得如火如荼，謝步升覺得自己做生意賺了不少錢，害怕別人眼紅，成了被打擊對象，便主動放棄生意，一起參與到“打土豪、分田地”的斗爭中去了。

謝步升不愧是個聰明人，他不但會做生意，還會搞斗爭。不久之后，由于謝步升腦子活，辦法多，在“打土豪、分田地”的斗爭表現積極，屢立功勞，竟然加入了中國共產黨。

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中央執行委員會第一次會議

再往后，各級蘇維埃政府紛紛成立，謝步升又被推舉擔任葉坪村蘇維埃政府主席。

這個蘇維埃政府主席聽著嚇人，其實官不大，頂多算個村支書兼村主任，但葉坪村不是普通村，而是蘇維埃臨時中央政府駐地，相當于現在中南海所在的社區，可算是天子腳下。

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謝步升因此有很多跟中央政府領導干部打交道的機會，而他因為熟悉情況，腦子靈活，辦事利索，逐漸得到中央蘇區一些領導賞識，混得風生水起。

看到這里，想必大家也能察覺，這個謝步升其實就是個投機分子，眼里只有個人私利，看哪里有利可圖，有好處可撈，他就往哪里投機鉆營，這樣的人遲早會出事。

隨著中央蘇區不斷擴大，群眾數量激增，物資需求也隨之加大，但蘇區缺乏工農業基礎，自身供給嚴重不足，物資供不應求，一時出現物資緊缺、物價飛漲現象。

商人出身的謝步升再次從中嗅到商機，他忍受不住利益誘惑，決定重操舊業，他找到同村的謝深潤，也是當初做生意時的老搭檔，兩人再度合作，繼續在“紅“白”區販賣物資。

這一次，謝步升膽子更大，辦法更多，他與蘇維埃中央政府總務廳供應處副處長錢麗萍勾結，偷蓋公章，私開路條，從白區販賣糧食、食鹽等緊缺物資到蘇區出售，賺取不義之財。

沒用多長時間，謝深潤的腰包就鼓起來了，他買下幾畝好地耕種，農閑時節兼做販運生意，小日子過得紅紅火火，羨煞旁人，而謝步升當然更吃得腦滿腸肥。

后來，葉坪村丈量田地，劃分階級成分，謝深潤的家庭成分應當定為富農，是重點打擊的對象，田產十有八九要分給貧下中農，但謝步升徇私枉法，硬是利用手中權力，把謝深潤定為中農，謝深潤不僅保住了自己的田產，還從別人那里分到一些土地和生產工具。

中華蘇維埃共和國頒布的土地法等法律法規

謝深潤對謝步升感激不盡，為了表示報答，他時常備上酒菜，請謝深潤來家里吃飯。

謝深潤的老婆朱秀秀比他年輕近10歲，雖然是個農婦，但長相不錯，體態豐腴，加上老公有錢，喜歡打扮，頗有幾分姿色，是村里出了名的“俏媳婦”。

朱秀秀對謝步升的幫助也很感恩，在她看來，這位葉坪村蘇維埃主席是名副其實的成功人士，既有名氣，又能賺錢，比自己丈夫強過太多，所以每次謝步升來家中做客，她都親自下廚，并在一旁作陪，一來二去，兩人竟勾搭成奸，成為情人。

紙包不住火，謝步升和朱秀秀的奸情很快被謝深潤發現，謝深潤勃然大怒，一怒之下，他跑到瑞金縣委組織部長陳景魁那里，告發了謝步升。

陳景魁找到謝步升詢問，謝步升見事情敗露，便反咬一口，誣陷謝深潤是隱藏的反動分子，他親眼見謝深潤在謝氏祠堂聚眾鬧事，暗中破壞工農政權。

陳景魁也不是好人，他跟謝步升同為一丘之貉，是個隱藏在革命隊伍中的投機分子，暗地里時常欺男霸女，他給謝步升出主意說：“現在蘇區正在嚴厲‘肅反’，只要他是反動分子就好辦，給他隨便安個罪名，找點證據，就能不聲不響地辦了他。”

謝步升一聽，心領神會，這是找對人了。有了陳景魁的出謀劃策，他更加有恃無恐。

中華蘇維埃共和國法律文件選編

一天夜里，謝步升找來兩個同伙，一起把謝深潤騙到村外偏僻處，殘忍地將其殺害。

朱秀秀一連幾天不見謝深潤，就知道跟謝步升有關，起初她以為丈夫被謝步升關起來了，便三天兩頭去找謝步升要人，但謝步升每次都裝作不知，最后實在煩透了朱秀秀，大聲訓斥道：“你丈夫死了！你去找閻王老子要人吧！”

朱秀秀大驚失色，撲上去跟謝步升廝打在一起，謝步升絲毫不念舊情，反而兇相畢露，對朱秀秀拳打腳踢一番，又把她關在小黑屋里一頓毒打，威脅說：“再不老實，跟你丈夫一樣下場！”

朱秀秀面臨生命危險，只好假裝屈服，直到有一天，她趁謝步升家中無人，才撬開門跑了出來，立即跑到瑞金蘇維埃裁判部，揭發謝步升的惡行，于是便出現了開頭那一幕。

裁判部根據朱秀秀提供的線索，只用兩天就掌握了謝步升的違紀違法事實。

三天后，一份調查調查報告呈現在何叔衡案頭。

何叔衡看完報告，被深深震驚了。

這個謝步升出身貧苦，是個干革命的好苗子，干工作也有魄力、有辦法，在中央蘇區口碑不錯，沒想到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干這種欺男霸女，謀財害命的勾當，與強盜土匪何異！

何叔衡想了想，這個謝步升官雖然不大，但畢竟是一級蘇維埃政府主席，身份特殊，且事關人命，案情重大，必須及時向上級匯報。

鄧小平

中共瑞金縣委書記鄧小平辦公室。

聽完何叔衡的匯報，鄧小平異常憤怒，“好一個謝步升，人前是人，人后是鬼，這樣的“雙面人”必須嚴懲！你們裁判部務必繼續調查，速戰速決！”

“哦，還有，你們要把案子向毛主席匯報一下，聽聽他的意見。”

何叔衡離開鄧小平辦公室，又找到時任中央執行委員會主席、中央人民委員會主席的毛澤東。

毛澤東抽了一袋煙，異常嚴肅地說：“我同意小平同志的意見，你們繼續調查，不能放過謝步升的犯罪事實，要把情況查清查透，速戰速決。”

有了毛澤東和鄧小平的指示，何叔衡更有底了，繼續派人在外圍調查取證。

為了掌握謝步升的全部犯罪事實，調查組想盡辦法。調查人員聽說謝步升的妻子楊氏最近神秘失蹤，斷定其中必有隱情，便到處打探楊氏下落，輾轉多處后，終于找到楊氏。

調查人員開門見山，跟楊氏表明身份，說明來意。

楊氏一聽，好像遇見親人一般，一下子哭了起來，好一會才停住，哭訴了謝步升的惡行。

中共蘇區中央局委員第一次全體大會合影（右二為毛澤東）

原來，謝步升不止有朱秀秀一個情人，他還經常跟另一個“妖婆子”偷情，因為嫌妻子年老色衰，礙手礙腳，竟然狠心把楊氏賣給鄰村一個老光棍做老婆！

楊氏當然不甘心，她從老光棍家偷跑出來，跑到遠房表姐家躲起來，生怕被謝步升發現。

一開始，她也想過向政府告發謝步升的種種惡行，但想起謝步升的兇相畢露的樣子，加上他神通廣大，楊氏擔心遭到打擊報復，又不敢出面揭發了。

直到調查人員找上門，楊氏才放下心來，把謝步升的犯罪事實一股腦倒出來：

1、擔任暴動隊隊長期間，貪污打土豪所得食鹽50公斤、衣物數件、金銀首飾一包；

2、利用村蘇維埃主席職權之便，在容器上做文章，用“大斗收、小斗出”的辦法向中央蘇區政府出售大米，貪污大米1500多公斤，私自變賣后將所得據為己有；

3、借鎮壓地主惡霸之機，威逼利誘，霸占被鎮壓的大地主謝益金之妻汪彩鳳，并利用職權長期與汪彩鳳保持不正當兩性關系。

哭訴完后，楊氏徹底放下了胸口的石頭，嘆了口氣說：“我就知道，謝步升早晚有這么一天，這個挨千刀的，一定不得好死！”

何叔衡將調查掌握的情況又向毛澤東做了一次匯報，毛澤東立即表示：

“這樣的人必須調查處理。腐敗不清除，蘇維埃旗幟就打不下去，共產黨就會失去威望和民心！與貪污腐化作斗爭，是我們共產黨人的天職，誰也阻擋不了！”

毛澤東在江西瑞金與紅軍戰士合影

為了進一步擴大線索來源，調查人員決定動員群眾，檢舉揭發謝步升的種種惡行。

很快，謝步升違紀違法問題不斷浮出水面：利用職權多吃多拿、巧取豪奪、侵占公共財物、搶奪群眾財產……簡直是十惡俱全，不一而足。

調查過程中，一名叫賴崇發的群眾站出來，揭發了謝步升涉嫌搶劫的案件。

瑞金縣瑞林寨是一個繁榮的集市，有一個福建人邱老板在瑞林寨開了一家規模不小的布店，生意十分紅火，謝步升覺得邱老板是跟他搶販賣布匹的生意，竟然伙同他人一起砸了邱老板的店，還將邱老板的布匹、雞鴨等財產全部搶走，這是明火執仗的搶劫啊！

邱老板遭此變故，卻連案子都不敢報，他是外地人，而謝步升是地頭蛇，黑白兩道通吃，他哪里敢招惹？心灰意冷之下，便打道回府，回老家福建去了。

臨走前，邱老板把自己被搶劫的物品寫了一張清單，交給鄰居賴崇發，說如果將來謝步升犯了事被查辦，就向政府交出這張清單，狠狠告上謝步升一狀。

調查人員打開清單，觸目驚心：

碎花布3匹，價值大洋105元；毛藍布3匹，價值30元；呢子料1丈，價值20元；其他長短不一的布料5份之多，價值60多元；銀飾物若干件，價值26元；喂了三個月的條子豬，重約60—70斤，雞5只，鴨大小6只。被搶物品總價值約為270大洋，另有現洋108元。

當時物價很低，這將近400塊大洋，按照購買力折算，至少相當于現在幾十萬元！

中華蘇維埃共和國國家銀行發行的貨幣

在群眾的揭發舉報下，謝步升的犯罪事實徹底暴露。隨著調查深入，調查組獲取了大量犯罪證據，與謝步升共謀殺害謝深潤的兇手被抓獲，很多證人紛紛站出來指正謝步升，謝步升搶劫殺害南昌起義南下軍醫所得的贓物，以及貪污、搶奪所得的錢幣、大米等財產，也都被起獲。

人證物證俱在，鐵證如山，何叔衡決定，立即逮捕謝步升。

出人意料的是，謝步升剛被關押，說情的人就來了。

在中央蘇區任職的謝春山是謝步升的入黨介紹人，他找到何叔衡，極力為謝步升洗脫罪責，說謝步升并無大錯，很多事是子虛烏有，有人挾私報復，誣告陷害。

何叔衡看出了謝春山的心思，他義正言辭地回答：“這樁案子我們會調查清楚，不用你費心。我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但也絕對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謝春生吃了癟，十分不滿，又跑到中央蘇區領導那里為謝步升說情，還誣告說調查人員公報私仇，故意向謝步升發難，甚至亂扣帽子，誣陷中央工農檢查部搞“右傾機會主義”路線。

很快，何叔衡接到中共蘇區個別領導指示：釋放謝步升，將案件移交給中央局調查處理。

毛澤東

何叔衡異常氣憤，表示不同意放人，并向鄧小平報告了有關情況。

鄧小平聽后，拍案而起：“我們蘇維埃政權建立才幾個月，有的干部就腐化墮落，貪贓枉法，這叫人民怎樣相信我們的黨，相信我們的政府！”

接下來，鄧小平表態堅決支持嚴懲謝步升：

“像謝步升這樣的貪污腐化分子不處理，我這個縣委書記怎么向人民群眾交代？”

與此同時，何叔衡派調查組成員楊世珠連夜向毛澤東匯報了情況。

毛澤東沒想到謝步升罪行如此嚴重，更沒想到到了這種地步，竟然還有人公開袒護謝步升，他使勁揮了揮手，嚴肅地說：“查到底！你們不用擔心，我堅決支持你們。”

有了毛澤東和鄧小平的堅定支持，何叔衡信心更足了。

接下來，再也沒人敢替謝步升說情，調查工作得以順利開展。

1932年5月5日，瑞金縣蘇維埃政府廣場前，人頭攢動。

1932年5月5日，謝步升案公審大會（油畫）

瑞金縣蘇維埃裁判部正在召開公審大會，對謝步升進行公審。

法庭審理時間很長，因為謝步升的罪行實在太多，法庭列舉了被告人九大罪狀：

1、侵吞打土豪所得公共財產，吞沒公款3000多毛（毫子）。

2、利用村政府主席職權，強奸婦女，包庇富農，將富農認定為中農，收受賄賂300多塊大洋。

3、奸淫謝深潤妻子，誣陷謝深潤是社黨，公報私仇，殺害謝深潤。

4、收買群眾的米，用大斗進，小斗出，賣給蘇區政府，獲利大洋270多塊。

5、偷蓋中央政府管理科公章，私打路條賣牛，每只牛得大洋3元，總計獲利大洋33元。

6、殺害南昌起義南下部隊的軍醫，將金戒指2枚、大洋5塊、懷表、氈毯等物據為己有。

7、以自己的小牛換了送往災區的大水牛2只。

8、伙同他人搶劫布店，把布、現洋、雞、鴨、豬搶劫一空，個人得贓款93塊大洋。

9、販賣人口，將自己妻子出賣，得3頭黃牛，將黃牛變賣得1700毛（毫子）。

謝步升案判決書

樁樁罪行，事實清楚，證據充分，被告人認罪，判決如下：

根據中央執行委員會第6號訓令，判決謝步升槍決，并沒收他個人的一切財產，倘若不服，在一星期的期間內可以向臨時最高法庭上訴。

判決一宣布，全場歡聲雷動，這個惡貫滿盈的謝步升，終于得到了正義的審判。

謝步升面如死灰，雙腿發抖，他終于感受到了法律的權威，感受到了人民的力量。

出人意料的是，惡貫滿盈的謝步升竟然不服一審判決，向臨時最高法庭提出上訴，上訴理由是自己當過暴動隊隊長，打土豪、分田地，為革命立過功，請求從寬處理。

臨時最高法庭向毛澤東請示，毛澤東只說了一句話：“我們共產黨人，不搞將功贖罪那一套。”

貪污和浪費是極大的浪費——毛澤東

1932年5月9日，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最高法庭作出判決，判決書原文如下：

本法庭審理的結果，認為瑞金縣蘇裁判部1932年5月5日對于謝步升的判決書是正確的，謝步升的上訴否決，仍按照瑞金縣蘇裁判部的原判決執行，把謝步升處以槍決，在3點鐘執行，并沒收謝步升個人的一切財產。

啪！一聲清脆的槍響，宣告了謝步升的死刑。

這聲槍響劃過刑場，劃過田野，劃過山岡，劃過瑞金縣城，震撼了整個中央蘇區。

這是中國共產黨成立中華蘇維埃共和國后反腐敗的第一聲槍響，其意義不下于南昌起義的第一槍，它向全天下昭示了毛主席和黨中央堅定不移反腐敗的決心，揭開了反腐敗斗爭的大幕。

直至如今，這樁發生在近70年前的貪腐案件，仍然值得我們深思。

毛澤東關于從嚴治吏的論述

僅以此文，深切緬懷毛澤東、鄧小平等老一代革命家反腐敗的決心，并向奮斗在反腐敗斗爭第一線的紀檢監察干部致敬！反腐敗，永不止步；全面從嚴治黨，永遠在路上！

參考資料：《中央蘇區檢察史》、《毛澤東力薦何叔衡、董必武瑞金肅貪》、《中共反貪第一案》，《中央蘇區反腐肅貪實錄》，《中央蘇區時期重大案例》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