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淮海路老弄堂的清晨,七十八歲的李茂堂教授站在窗前,望著外面光禿禿的梧桐樹。
今天,他將踏上一段跨越半個世紀的旅程,去尋找一個曾經深愛過的人。
"小花,等我。"他輕聲對著泛黃照片上的蒙古族姑娘說道,小心翼翼地將照片和那封未寄出的信放進包里。
經過漫長的尋找,他終于在內蒙古的草原上見到了小花。
時光荏苒,那個曾經扎著麻花辮的姑娘如今已是滿頭白發的老婦人,但在李茂堂眼中,她依然是那個在月光下對他說"不許騙人"的少女。
"小花..."他聲音嘶啞地開口,心中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
她從角落里取出一個精致的木盒,那是五十年前李茂堂離開時她送給他的禮物。
盒子很舊,邊角已經磨損,但上面雕刻的草原駿馬圖案依然可辨。小花顫抖著手打開盒子,取出一張李茂堂從未見過的照片。
"這些年,我不只是在等你,還在等著告訴你這個秘密。"
聽完以后李茂堂像被雷擊中一般,雙腿一軟,跪坐在草地上。
"對不起...對不起..."他痛苦地重復著這句話,聲音中充滿了悔恨,"小花,是我錯了...是我錯了..."
01
上海的冬天格外陰冷。
淮海路老弄堂里,天色還沒亮透,幾個老人已經在練太極。
路燈昏黃的光線映在濕漉漉的石板路上,讓人感覺更加寒冷。
七十八歲的李茂堂教授住在一棟老式公房的三樓。
這是復旦大學在九十年代分給他的房子,雖然面積不大,但對他一個人來說已經足夠。
凌晨五點,李茂堂就醒了。
這個習慣是從當知青時候養成的,五十年如一日。
"今天又是個陰天。"他嘆了口氣。
亡妻的照片擺在床頭柜上,旁邊是她生前最愛的那盞臺燈。
李茂堂走進書房,打開日光燈。墻上掛滿了各種證書和獎狀:"中國人類學會終身成就獎"、"國家社科基金特等獎"、"上海市優秀教育工作者"……
他在書桌前坐下,打開一本泛黃的筆記本。
這是他五十年前在草原上的日記,每一頁都記錄著那段難忘的歲月。
"今天剛到巴音布魯克生產隊,隊長很熱情,給我安排了一間土房。晚上吃了手抓肉,很香,但有點不習慣……"
李茂堂的手指輕輕撫過這些字跡,眼神變得迷離。
"爸,您又在看這些老古董?"兒子李晨推門進來,手里拎著早餐。
"買了您愛吃的生煎。"李晨把塑料袋放在桌上,"爸,我跟您說個事兒。"
李茂堂抬起頭:"什么事?"
"我們公司要派我去美國三年,負責新項目。我想讓您跟我一起去,妹妹也在那邊,咱們一家人好有個照應。"
"美國?我一句英語都不會說,去了干什么?"李茂堂搖搖頭。
"您在那邊可以寫書啊,環境好,生活也方便。"
"不去,我哪兒也不去。"李茂堂語氣堅決。
李晨嘆了口氣:"爸,您一個人在上海,多孤單啊。媽走了兩年,這個家都沒個人氣兒。"
"我有保姆照顧,你放心吧。"李茂堂揮揮手,"快去上班,別遲到了。"
等兒子離開后,李茂堂繼續整理書架。他搬來一把梯子,想把最高層的書重新擺放。
"這個箱子……"
他夠到一個布滿灰塵的木盒,小心翼翼地取下來。盒子不大,但分量不輕,表面雕刻著精美的蒙古族圖案。
李茂堂用袖子擦去灰塵,暗紅色的木紋顯露出來。
他的手突然開始顫抖。
"這是……小花送我的木盒!"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讓他不得不扶著梯子站穩。
李茂堂緩緩打開盒蓋,一股塵封已久的氣息撲面而來。里面整齊地放著一張泛黃的照片、一封未寄出的信,還有幾片干枯的青草。
照片上,二十八歲的李茂堂穿著藍色知青制服,戴著黑框眼鏡。
他身旁站著一個扎著麻花辮的蒙古族姑娘,穿著紅底白花的蒙古袍,笑容燦爛,眼睛彎成兩道月牙。
"小花……"李茂堂喃喃自語,手指輕輕撫過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一望無際的草原,遠處有成群的牦牛在吃草。天空湛藍,白云朵朵,仿佛能聞到青草的芳香。
他顫抖著展開那封信,墨水已經褪色,但字跡依然工整:
"親愛的小花,我必須回上海了。家里來信說可以讀大學,這是改變命運的機會……請原諒我,忘了我吧……"
信的末尾有幾滴水痕,像是淚漬。
李茂堂閉上眼睛,往事如電影般在腦海中回放。
02
1970年5月,李茂堂第一次踏上內蒙古的土地。
火車在錫林郭勒盟的小站停下時,他感到一股干燥的風撲面而來??諝庵袕浡嗖莺蜕蟮臍馕叮炜账{得像一塊巨大的寶石。
"歡迎來到草原!"生產隊長巴特爾大叔用蹩腳的漢語喊道。
他騎著一匹棗紅色的馬,后面跟著幾個當地干部。
李茂堂和其他知青被安排到巴音布魯克生產隊。這是一個典型的蒙古族聚居區,幾十戶人家零星分布在草原上。
"你們住這里。"巴特爾指著幾間土坯房說。
房子很簡陋,墻壁斑駁,屋頂鋪著厚厚的干草。窗戶用牛皮紙糊著,門檻被踩得發亮。
李茂堂分到一間單間,里面只有一張木板床和一個破舊的柜子。
第一個晚上,他嚴重水土不服。
草原的夜晚驟然降溫,寒氣透過薄薄的墻縫鉆進來。
他裹著兩床被子,仍然冷得瑟瑟發抖。
半夜時分,肚子開始劇烈疼痛,像有人在里面攪動。
額頭發燙,嘴唇干裂,整個人迷迷糊糊的。
迷糊中,他聽到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陣清新的草香夾雜著奶味飄了進來。
"喝點羊奶吧,對身體有好處。"一個輕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李茂堂費力地睜開眼,看到一個姑娘坐在床邊。
她穿著紅底白花的蒙古袍,衣襟上繡著精美的圖案,領口鑲著銀色的裝飾。
兩條烏黑的辮子垂在胸前,辮梢用紅綢帶系著。
臉龐被晚風吹得微紅,眼睛如黑曜石般明亮。
手里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羊奶,碗底還印著藍色的花紋。
"你是誰?"李茂堂虛弱地問,嗓子沙啞。
"我叫小花,是隊長的女兒。"姑娘笑著說,兩個酒窩若隱若現,"城里來的知青都這樣,過幾天就好了。"
她用木勺舀起羊奶,輕輕吹了吹,小心地送到李茂堂嘴邊。羊奶有股特殊的膻味,剛開始讓他有些反胃,但喝下去后胃里暖暖的,舒服了許多。
從那天起,小花經常來照顧他。
她會在清晨帶來新煮的奶茶,里面放了鹽和酥油,據說可以補充體力。
午后會熬制蒙古族的藥膳,用羊骨頭和草藥燉成濃湯,那是她從額吉(母親)那里學來的秘方。
傍晚則帶來烤馕餅和奶疙瘩,還有用野韭菜拌的酸奶。
"這是狼毒草,不能碰,有毒的。"
一天下午,小花領著他在草原上散步,指著一叢紫色的野花說。
花朵很漂亮,但莖葉上有一層白色的絨毛。
"那邊是沙棘,果子很酸,但維生素豐富。"她又指向不遠處一片金黃色的灌木叢,"秋天的時候我們來采,可以做果醬。"
李茂堂驚嘆于她對草原的了解。
她能叫出每一種植物的名字,知道哪些草可以治病,哪些果子可以吃。
她還給他講述每座山包背后的傳說,每條溪流的由來。
漸漸地,李茂堂的身體好轉了。他開始學習草原生活的技能。
騎馬是第一課。那匹訓練用的老馬站在柵欄里,悠閑地甩著尾巴。
馬鞍已經磨得發亮,韁繩上沾著馬的汗漬。
"李哥,你來,我教你騎馬!"小花興奮地說。
"這馬太高了,我不敢……"李茂堂看著馬的高度,心里發怵。
"膽小鬼!看我的"小花雙手撐著馬鞍,輕盈地一躍而上。
她騎馬的姿勢瀟灑自如,像一只矯健的雄鷹在草原上翱翔。
陽光照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個美麗的剪影李茂堂站在原地,看得出神。
在小花的耐心指導下,李茂堂終于學會了騎馬。
雖然姿勢還很笨拙,時常被馬顛得東倒西歪,但總算能勉強跟上羊群了。
03
每天早上,他和小花一起趕著羊群去放牧。
黎明時分,他們就要起床。小花會在天還沒亮時就來敲門,帶著熱騰騰的奶茶。
羊圈里的羊早已醒來,咩咩地叫著。他們打開柵欄,趕著二百多只羊走向草場。
牧羊的工作看似簡單,其實有很多講究。
要選擇有水源的地方,避開狼群出沒的區域。
還要注意天氣變化,防止羊群走失。
小花教他認識羊的習性,辨別哪只羊生病了,哪只母羊快要生產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兩人的感情在不知不覺中悄然升溫。
夏夜,他們常常坐在草地上看星星。
銀河橫貫天際,無數星星在深邃的夜空中閃爍。
草原的夜空格外清澈,仿佛伸手就能觸摸到星辰。
"你看,那是牛郎星和織女星。"李茂堂指著天空說,給小花講述漢族的神話故事。
"我們蒙古族也有類似的傳說。"小花說著,給他講起一個古老的故事。
"有一對相愛的情侶,因為部落爭斗而分離,女孩化作北斗七星,男孩變成北極星,永遠在天空中遙遙相望...."
她的聲音輕柔悅耳,像草原上的晚風,帶著青草的芬芳。
有一天晚上,月光如水,灑在草原上。風輕輕吹過,帶來遠處馬群的嘶鳴。李茂堂終于鼓起勇氣說出了心里話:
"小花,等我讀完大學,就回來娶你。"
"真的嗎?不許騙人!"小花的眼睛在月光下閃閃發亮,像兩顆晶瑩的寶石。
"我發誓!"李茂堂握住她的手,感受到手心的溫暖。那一刻,他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可惜,命運總愛捉弄人。
1973年春節過后,李茂堂接到家里來信。
"茂堂,好消息!你可以回城讀大學了!"母親在信中寫道。
消息傳開,整個生產隊都沸騰了。
"茂堂,你運氣真好!"
"我們什么時候也能回去???"
只有小花默默站在一旁,臉色蒼白,眼圈紅紅的。
那天晚上,她找到李茂堂:"你要走了?"
"小花,我……"李茂堂欲言又止。
"你走吧,別回來了。"小花轉身就跑,淚水在月光下閃爍。
李茂堂追上去,緊緊抱住她:"我會回來的,一定回來娶你!"
小花在他懷里哭得像個孩子:"你騙人,你們城里人都是騙子!"
"我不騙你,我對天發誓!"李茂堂焦急地說。
離別的日子終于到來。車站上,小花穿著最漂亮的蒙古袍,辮子上系著紅色的緞帶。
"給你。"她遞給李茂堂一個木盒,"這是我親手雕的,里面放了草原上的青草,想我的時候就看看。"
火車緩緩啟動,小花追著火車跑了很遠,直到再也追不上。
李茂堂隔著車窗,看著她的身影越來越小,心里像被刀割一樣。
回到上海后,現實給了他當頭一棒。
"什么?你要娶個蒙古族牧民?"父親拍著桌子,怒不可遏。
"爸,小花很好,她……"
"閉嘴!我們李家三代書香,怎么能娶個連字都不識的牧民?"
母親更是以死相逼:"你要是敢娶她,我就去跳黃浦江!"
在巨大的壓力下,李茂堂動搖了。他寫了那封分手信,卻始終沒有勇氣寄出去。
最終,他選擇了逃避,把木盒和信都鎖進抽屜。
五十年過去了,他成了著名教授,娶妻生子,功成名就。
可每當夜深人靜,他總會想起那個草原上的姑娘,想起她燦爛的笑容和清澈的歌聲。
04
一年一度的知青聚會,往日的戰友今日再相逢。
"老李,還記得當年的草原嗎?"老同學張明舉杯問道。
飯店包間里,十幾個頭發花白的老人圍坐一桌。
"老李,還記得當年的草原嗎?"老同學張明舉杯問道。
李茂堂點點頭:"怎么會忘?那是我一生最難忘的記憶。"
"對了,你還記得那個蒙古族姑娘嗎?"張明突然提起。
李茂堂手一抖,酒杯差點掉在地上:"你說誰?"
"就是小花??!她現在還在呼和浩特附近的草原上。"
"真的?她……她過得好嗎?"李茂堂的聲音有些顫抖。
"聽說嫁給了當地一個牧民,生了個孩子。"張明若有所思地說,"前年我去內蒙古旅游,遇到她侄子了。"
回到家,李茂堂一夜未眠。
窗外的霓虹燈不停閃爍,上海的夜景依舊繁華??伤男膮s飛到了千里之外的草原。
第二天一早,他撥通兒子的電話:"小晨,我想去趟內蒙古。"
"爸,您可別犯糊涂!"兒子在電話那頭叫起來,"媽媽去世才兩年,您就想去找人家?"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只是……"
"爸,您都七十八歲了,折騰什么呀?"
女兒知道后,也打來越洋電話:"爸!這事要是傳出去,我們臉往哪兒擱?"
李茂堂沉默片刻,語氣堅定:"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機會了。"
他訂了去呼和浩特的火車票。
臨行前,他把那張照片和那封信小心翼翼地放進包里。
呼和浩特車站,人潮涌動。
李茂堂提著簡單的行李,四下張望。
這座城市已經完全變樣,高樓大廈鱗次櫛比,再也找不到當年的影子。
五十年的歲月流逝,曾經熟悉的街道如今已面目全非,只有遠處的山脈依舊靜靜矗立,仿佛在默默見證著時光的變遷。
"師傅,去阿巴嘎旗怎么走?"他攔住一個出租車司機,聲音中帶著難掩的期待。
"那地方可遠了,您老人家去那兒干啥?"司機打量著眼前這位滿頭銀發的老人,好奇地問道。
"找人。"李茂堂語氣堅定,手指不自覺地撫摸著胸前口袋里的一張泛黃的照片。
那是他珍藏了半個世紀的寶貝,照片上那個笑靨如花的蒙古族姑娘,已經在他心中刻下無法磨滅的印記。
"得嘞,上車吧!不過得先去長途汽車站。"司機爽快地答應了,關上車門,發動引擎。
車子穿梭在呼和浩特繁華的街道上,李茂堂望著窗外飛逝的景象,思緒回到了五十年前。
那時他還是個意氣風發的二十歲青年,懷揣著改造草原的理想,來到這片廣袤的土地。
誰能想到,半個世紀后的今天,他會以這樣的方式重返故地。
一路顛簸,李茂堂終于來到當年生活過的生產隊。
可一切都變了,土坯房變成了磚瓦房,泥濘的土路變成了柏油馬路。
當年的生產隊已經改成了旅游區,到處是現代化的設施。
草原上點綴著星星點點的蒙古包,不過這些都是為游客準備的,早已不是當年那種原生態的牧民住所。
游客們穿著艷麗的服裝在草原上拍照,絲毫感受不到當年那種艱苦卻充滿生機的生活氣息。
"老鄉,請問認識一個叫小花的蒙古族姑……老太太嗎?"李茂堂攔住一個路過的當地人,嘴唇微微顫抖。
他差點說出"姑娘"二字,隨即意識到時光已逝,那個曾經亭亭玉立的少女,如今也已是滿頭白發的老人了。
他問了十幾個人,都搖頭說不認識。
有人好奇地看著這位執著的老人,有人則匆匆走過,沒有留下片刻停留的時間。
太陽漸漸西沉,草原被染成了金黃色,李茂堂的心也隨之沉了下去。
正當李茂堂準備放棄時,一個滿臉皺紋的老牧民認出了他。
"李知青?您是當年的李知青?"老人的聲音因激動而顫抖,他快步走到李茂堂面前,仔細打量著這位故人。
李茂堂愣住了,一時間想不起眼前這位老人是誰。歲月的刀刃在每個人臉上都留下了痕跡,曾經的年輕面孔如今都已模糊不清。
老人激動地握住他的手:"我是巴音,當年和你一起放過羊!還記得嗎?那次狼群來襲,是你保護了羊群,還救了我一命!"
05
"巴音!"李茂堂終于認出了他,記憶的閘門被打開,那些塵封已久的往事如潮水般涌來。
他緊緊握住老友的手,一時間百感交集,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你還記得小花嗎?"這個問題,他憋了五十年。
"記得,怎么不記得?"巴音笑著點頭,眼中閃爍著了然的光芒,"她嫁到東邊的蘇木去了,嫁給了一個牧民。那人對她不錯,給她養了很多羊和馬。"
"您知道她具體在哪兒嗎?"李茂堂的手因激動而微微顫抖。
"我認識她兒子巴特爾,我這就給你聯系。"老巴音掏出手機。
兩天后,一輛灰撲撲的皮卡車停在李茂堂住的招待所門口。
下來一個四十多歲的壯漢,皮膚黝黑,身材魁梧。他穿著皮夾克和牛仔褲,看起來憨厚樸實。
"您就是李教授吧?阿媽一直念叨您呢。"巴特爾操著帶有濃重口音的漢語。
"她……她還記得我?"李茂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不記得?阿媽說您是個有學問的人,總會出人頭地的。"巴特爾笑著說,"每年那個時候,她都會在山坡上坐很久,望著遠方。"
車子在草原上飛馳,路兩旁是一望無際的草場。
李茂堂的心跳得越來越快。五十年了,他終于要見到小花了。
"李教授,阿媽有個木盒,誰也不讓碰。"巴特爾一邊開車一邊說,"有一次我妹妹偷偷打開看,被阿媽打了一頓,哭了好幾天。"
李茂堂愣住了,喉嚨發緊。難道小花一直……
車子顛簸了四個多小時,終于到達目的地。
這是一個典型的蒙古族牧民定居點,幾座白色的蒙古包散落在草地上。不遠處是一棟磚房,院子里養著幾只羊,還有一條大黃狗在懶洋洋地曬太陽。
"到了。"巴特爾停下車。
蒙古包前,一個老婦人坐在低矮的小板凳上,專注地擠著羊奶。
她穿著藏青色的蒙古袍,袖口和衣領處繡著精致的傳統圖案,那是草原上世代相傳的手藝。
她的頭發花白,松松地挽成一個簡單的發髻,幾縷銀絲隨風飄動。
羊奶滴落在木桶里,發出規律的聲響。這聲音伴隨了她大半生,如同草原的風,如同天邊的云,成為她生命的一部分。
遠處傳來車輪碾壓草地的聲音,打破了這寧靜的畫面。
老婦人的手停頓了一下,然后繼續手上的動作。
直到車子停在蒙古包前,她才緩緩抬起頭。
李茂堂從車上走下來,雙腿卻突然發軟。
他穿著整潔的西裝,左手拄著拐杖,右手緊握著一封泛黃的信。
此刻,他站在草原上,像一棵孤獨的老樹,與周圍的風景格格不入。
他望著眼前的老婦人,嘴唇顫抖,一時不知該說什么。
五十年了,他曾無數次想象這一刻,卻從未料到會是這樣的場景。
時光如刀,將他們的青春與夢想一點點雕刻成了眼前的模樣。
"小花..."他終于開口,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
"你怎么回來了?五十年了,李茂堂!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嗎?"她的手緊緊握住,指節發白,聲音微微發抖。
"小花,我..."李茂堂張口想解釋,卻發現所有的言語都如此蒼白。
她的聲音顫抖著,終于壓抑不住內心的情感,眼淚奪眶而出。
五十年的堅強在這一刻崩塌,她用粗糙的手擦拭著眼角,卻怎么也擦不干。
"對不起...對不起..."李茂堂踉蹌著上前,想要擁抱這個他虧欠了半個世紀的女人,卻又不知道自己是否有這個資格。
小花停頓了一下,然后猛地站起身來,顫巍巍地從角落里的木箱中抱出一個精致的木盒。
盒子很舊,邊角已經磨損,但可以看出是精心保管的。
盒蓋上雕刻著草原上奔跑的駿馬圖案,已經被時間磨得幾乎看不清了。
李茂堂接過小花遞來的東西。
"這...這是..."李茂堂的聲音顫抖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這些年,我一直想告訴你,但不知道怎么開口。"小花的聲音帶著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