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9日,2024年度青花郎·人民文學獎頒獎典禮在四川古藺郎酒莊園舉行。
據中國作家網消息,今年的獎項有頗多新意:長篇小說獎中增設長篇致敬獎,特殊文體獎授予了科幻題材的劇本,以及頒發與時俱進的“傳播貢獻獎”。
報道顯示,傳播貢獻獎由董宇輝獲得,“他將文學一次次推向讀者,喚起了無數熱愛文學的人的內心熱望?!毕⒐己螅嚓P爭議卻在最近持續發酵,其中甚至不乏一些嘲笑、諷刺之聲。
在文學月銷量不過萬的至暗時刻,董宇輝的直播間創下四小時賣出百萬冊的紀錄,不啻為一場及時的文化甘霖。當《額爾古納河右岸》這類嚴肅文學突破五百萬銷量時,我們看到的不僅是數據神話,更是文學火種穿越流量荒漠的生命力。
數字時代的傳播革命,早已消解了“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古典想象,當余華在直播間調侃自己“靠《活著》活著”,當莫言的書法作品成為社交平臺熱梗,這些嚴肅文學大家與流量場的化學反應,恰恰印證了傳播形式革新對文學生命力的激活作用。董宇輝們的存在,不過是把新華書店的櫥窗搬進了數字廣場。
爭議的核心矛盾,本質是文化話語權的代際更迭,傳統文壇對“傳播貢獻獎”的本能抵觸,猶如雕版印刷匠面對活字印刷術的惶惑。當董宇輝用直播鏡頭拆解文學經典的密碼,他實際上在完成一項文化平權的歷史使命,將曾經鎖在象牙塔里的文學鑒賞權,交還給普羅大眾。
那些嘲諷主播文學素養的論調,恰恰暴露了某些知識分子的認知盲區。就像中世紀抄經僧不理解印刷工人,他們未能意識到:在信息過載的時代,能夠為遲子建的作品找到50萬新讀者,遠比在學術期刊發表50篇論文更具文化推廣意義。傳播者的價值不在于生產深度,而在于拓展受眾廣度。
爭議中潛藏的合理焦慮,指向流量時代的文化傳播倫理邊界。當"文學帶貨"的商業模式跑通,確實需要警惕出版機構陷入"唯數據論"的異化陷阱。但董宇輝案例的特殊性在于,其推薦的《額爾古納河右岸》等作品本就是經過時間檢驗的經典,這種"老酒新瓶"的傳播模式,反而構筑了抵御文化快餐化的防線。
真正的危機不在于主播是否夠格談文學,而在于文學界能否培育出更多“懂傳播的學者”和“懂文學的推手”。當中國作協啟動“作家活動周”,當各大文學獎增設新媒體傳播獎項,這些制度性創新正在重塑文學生態。我們需要更多既通曉敘事美學、又懂得流量密碼的“兩棲人”,在商業與藝術之間架設新的平衡木。
站在文明演進的長焦鏡頭里觀察,從甲骨卜辭到簡牘帛書,從雕版印刷到數字比特,文學傳播史本就是一部技術創新史。董宇輝獲獎引發的爭議,不過是千年文脈碰觸數字文明時迸發的思想電弧。當未來的文學史書寫這個時代,或會記下:有一群“文學貨郎”,曾在流量江湖中守護著嚴肅文學的火種,他們配得上一個體面的歷史坐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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