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戰死沙場后,云綰成了無依無靠的孤女。
他的生前摯友,那位權傾朝野的攝政王收養了她。
他大她十歲,讓她喚他 “皇叔。”
自此,她要星星他摘星星,要月亮他摘月亮,將她寵成了京城最驕縱的貴女。
直到她及笄那日,偷了他從不離身的佛珠,冰涼的觸感,恍若他的指尖輕撫。
“云綰!”
下一刻,房門突然被推開,他撞見這一幕,向來清冷的臉上滿是震怒。
“罔顧人倫!”他一把扯過錦被裹住她赤裸的身子,聲音冷得像冰,“連皇叔也敢肖想?”
第二日天未亮,她就被塞進青布馬車,蕭晏之親手將她送進清心庵——
那是京城最有名的規訓女子的地方。
“等你想明白何為綱常倫理,本王再來接你。”
可她去的第一日,眼睛就被灌了辣椒水;
第二日,她被人在石階上拖行兩個時辰;
第三日,十個武僧進了她的禪房……
三年后,蕭晏之親自來接她。
云綰站在清心庵破敗的大門前,看著那輛熟悉的玄色馬車緩緩停下。
車簾掀起,蕭晏之那張俊美如謫仙的臉出現在她眼前。
歲月似乎格外優待他,三年時光未在他臉上留下任何痕跡,依舊眉目如畫,氣質清冷矜貴。
唯一不同的是,馬車里還坐著一位女子。
“這就是綰綰吧?”女子掀開車簾,一襲白衣勝雪,笑容溫婉,“我是你皇叔未過門的妻子,林尚書家的嫡女,喚我靜瑤姐姐便好?!?br/>云綰木然點頭,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靜瑤姐姐好?!?br/>她說完,默默上了馬車,坐在最角落的位置。
蕭晏之冷著臉放下車簾:“這三年,可想明白了?”
云綰的手指微微發抖,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那些被鞭打、被凌辱的日子如潮水般涌來,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疼得她說不出話。
“想明白了。”她終于開口,聲音輕得像一縷煙,“再不會癡心妄想了。”
蕭晏之眉頭微蹙。
這明明是他想要的答案,可為何心里卻莫名煩躁?
“記住你說的話?!?br/>云綰低下頭,不再言語。
馬車駛入攝政王府時,云綰習慣性地走向自己從前的閨閣。
推開門,卻發現里面堆滿了雜物。
“見諒啊綰綰,”林靜瑤跟在她身后,語氣歉然,“因著我與你皇叔即將成婚,我便提前搬了進來。這間屋子陽光最好,我便用來存放繡品了。我這就讓人收拾出來?!?br/>云綰搖頭:“不必了,靜瑤姐姐。這本就是您的府邸。”
她轉身去了最偏遠的廂房,乖順得不像話。
晚膳時,蕭晏之對林靜瑤體貼入微,布菜添茶,輕聲細語,眉眼間盡是溫柔。
云綰始終低頭用膳,仿佛這一切都與她無關。
“綰綰,別光吃飯?!绷朱o瑤柔聲道,“嘗嘗這鱸魚,很鮮嫩?!?br/>云綰條件反射般夾起魚肉往嘴里塞,哪怕燙得舌尖起泡,也機械地吞咽著,仿佛這具身體已不是自己的。
林靜瑤笑著看向蕭晏之:“你還說綰綰性子倔,我看乖巧得很?!?br/>蕭晏之抬眸看了眼云綰。
她確實變了許多,從回來到現在,沒有半分從前的驕縱。
他滿意地點頭:“看來清心庵沒白去,往后便這樣,與靜瑤好好相處?!?br/>云綰咽下最后一口飯,起身行禮:“我用好了,先行告退?!?br/>回到廂房,關上門,她才長舒一口氣。
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布包,里面是她這三年來偷偷攢下的銀錢。
方才蕭晏之說,要她與林靜瑤好好相處,可她早已打算好,要買一匹快馬離開這里。
數了數,只夠買一匹老馬的錢。
而老馬不常有貨,一般是半月才到一匹。
只要等半月,她就能離開這里了。
她將銀錢仔細收好,和衣躺在床上,強迫自己入睡。
可熟悉的熏香味道讓她不斷想起當年蕭晏之震怒的臉。
“云綰,你罔顧人倫,荒唐至極!”
就在她迷迷糊糊將睡未睡時,房門突然被推開。
“怎么睡這么早?”男人低沉的聲音傳來,“你的安神湯還沒喝?!?br/>云綰猛地驚醒,條件反射般從床上滾下來跪好。
她忘了自己已離開清心庵,還以為仍在那個地獄。
在那里,只要有男子進她房門,她必須立刻解開對方腰帶伺候,哪怕月事來臨,也要跪著承受,還要道一聲“謝師父教誨”。
稍有遲疑,便是生不如死。
“別打我……”她顫抖著撲過去,手指慌亂地解著來人的玉帶,“我馬上伺候……”
就在玉帶將解的那一瞬,燭火突然大亮。
她淚眼朦朧地抬頭,看見蕭晏之端著藥碗站在面前,眼中滿是震驚。
“云綰!你在做什么?!”
云綰的唇瓣微微顫抖,還未及開口,蕭晏之已然震怒。
“啪!”他手中的藥碗重重砸在地上,瓷片四濺,褐色的藥汁濺在她的繡鞋上,洇出一片深色痕跡。
“本以為你在清心庵學好了規矩,”他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眼中滿是厭惡,“沒想到竟還存著這般齷齪心思!”
云綰僵在原地,指尖死死掐入掌心,掐出一道道月牙形的紅痕。
“本王告訴你,”蕭晏之居高臨下地睨著她,眼中滿是嫌惡,“我蕭晏之不是禽獸,就算你脫光了站在我面前,我也不會多看你一眼!”
說完,他拂袖而去,玄色衣袍在夜色中劃出一道凌厲的弧度。
云綰仍跪在原地,喉嚨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發不出半點聲音。
很快,隔壁廂房傳來曖昧的響動。
“王爺……輕些……”林靜瑤嬌媚的聲音透過薄薄的墻板傳來,“綰綰還在隔壁呢……”
蕭晏之沒有回應,只聞衣物窸窣聲與唇齒交纏的水聲越發清晰;
緊接著是床榻搖晃的吱呀聲,一聲比一聲急促。
云綰知道,蕭晏之是在用這種方式警告她,讓她認清自己的位置。
她確實痛苦,卻不是因為還愛著他。
早在那煉獄般的三年里,她對他的那點癡念就被消磨殆盡了。
送她去清心庵那日,蕭晏之曾冷聲道:“云綰,記住,本王永遠不會對你有半分男女之情。”
如今她學乖了,也不敢再對他有非分之想。
她的痛苦,源于那三年里每晚都能聽到的聲響——
有別人的,也有自己的。
那些聲音如附骨之疽,日夜折磨著她。
她開始跪在房中,朝著清心庵的方向,一遍又一遍地叩首。
“咚咚”的悶響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
“云綰不喜歡皇叔了?!?br/>“云綰知錯了?!?br/>“云綰再也不敢了。”
她魔怔般地重復著,聲音嘶啞麻木,仿佛只有這樣,才能從那些可怖的回憶中掙脫。
翌日清晨,云綰安靜地坐在膳桌前,低頭小口啜著清粥。
蕭晏之與林靜瑤相攜而來,后者頸間紅痕點點,笑容明媚得刺眼。
云綰眼觀鼻,鼻觀心,仿佛這一切都與她無關。
剛想起身告退,卻被蕭晏之冷聲叫住。
“站住?!彼怃J利地盯住她額上的淤青,“這是怎么回事?”
云綰垂眸:“不小心磕的。”
她已打定主意,接下來幾日就閉門不出,只等馬匹到貨便立刻離開這是非之地。
蕭晏之聲音陡然提高:“什么磕法能磕成這樣?你是不是又在耍什么花招——”
“王爺,”林靜瑤柔聲打斷,“別嚇著綰綰了。”
她笑盈盈地看向云綰,“今日我與王爺要去選大婚的場地,綰綰一同去吧?”
云綰剛要推辭,蕭晏之已冷聲斥道:“昨日才說要與靜瑤好好相處,今日就忘了?”
“……是?!痹凭U低聲應道。
一連看了幾處府邸后,林靜瑤最終選定了臨湖的一處別院。
蕭晏之因公務暫時離開,云綰與林靜瑤站在湖畔回廊上,微風拂過,帶來陣陣荷香。
云綰正欲悄悄退下,林靜瑤突然開口:“綰綰,我很好奇……”
她聲音輕柔,卻帶著刺骨的寒意,“究竟是何等不知廉恥的女子,才會對養大自己的長輩生出那般齷齪心思?”
云綰身子猛地一顫,指尖死死摳住欄桿。
林靜瑤輕笑一聲:“好奇我如何知曉的?”
她緩步逼近,“我既要做王妃,自然要查清夫君身邊每一個女子。沒想到啊……”
她突然掐住云綰的下巴,眼神凌厲如刀,“云綰,我喜歡了王爺整整十年,如今好不容易讓他點頭娶我,絕不允許任何人破壞這樁婚事,懂嗎?”
云綰閉了閉眼,聲音輕若蚊吶:“靜瑤姐姐放心,我……會離開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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