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呂連勝,今年54歲,出生在名叫韓家堡的村里。家里兄弟兩個,我排行老二,上面有一個哥哥,他比我大八歲,高中畢業就去當了兵,然后有幸簽了志愿兵,一直在部隊里服役。
我父母是本本分分的農民,倆人都沒啥文化,除了會寫家里人的名字,看到其他字就是瞪眼瞎。
正因為父母是文盲,在我和哥哥小時候,他們對我倆寄予厚望,哪怕日子過的捉襟見肘,也咬緊牙關,堅持供我和哥哥讀書。
我和哥哥是一奶同胞的親兄弟,但倆人的性格卻天壤之別,他從小到大學習一直很優秀,而我每次拿起書本就犯困,經常被老師罰站。
因為學習成績差,父親經常罵我爛泥扶不上墻,有時候寫不完作業,他們連晚飯都不許我吃。
父親對我不是打就是罵,對哥哥卻三天兩頭表揚一次,而且都是當著我的面,我心里很窩火,一度懷疑我是不是他的親兒子。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我去找了奶奶,問她我是不父親的親骨肉,被我這么一問,奶奶抓過來掃炕的笤帚狠狠地抽了我兩下。
“你怎么能這么想,你剛出生不久得了一場大病,大冬天的,你爸為了去給你討要偏方,差點凍死在荒山野嶺。”
這件事,我之前聽母親說起過,她即將要生下我的時候,不慎摔了一跤,下身出了血,送到鄉衛生院,醫生說要剖腹產手術,要不然大人小孩都不保。
醫生說的這么嚴重,父親聽完嚇得一屁股癱坐在衛生院的走廊里,兩個小時之后,醫生推開手術的門,說了一句“母子平安”,父親喜極而泣。
我每次在母親面前質疑父親對我的愛,母親趕緊出來替父親辯解“連勝,當年我生下你哥哥時,你爸懶得抱起來稀罕,而你出生時,每次你哇哇大哭,你爸趕緊湊過來,把你抱在懷里。”
我曾經懷疑父親與我之間沒有任何血緣關系,不過聽了奶奶和母親的話,我又不得不打消自己懷疑的念頭,畢竟奶奶和母親對我最親,不管到任何時候,都不會欺騙我。
每次父親在院子里干農活,哥哥放學回來,回屋后根本不會出來幫父親一下,而我走進院子,瞧見父親在忙活著,跑到屋里放下書包,趕緊跑出來。
看父親干活那么累,我明明想替他分擔一下,結果他不但不領情,還把我好一頓訓斥“放學回來,不好好在屋里寫作業,跑出去瞎嘚瑟什么?!?/p>
被父親責備一頓,我放下干活的工具,回到屋子里躺在炕上生悶氣。
記得有一次,我和大哥去給后街的二爺家送醬缸,倆人走路沒正形,不小心把醬缸打碎了,回到家里,父親用鞭子抽了我幾下。
大家都知道,鞭子抽人是最疼的,我被父親打了幾鞭子,換做以往,我肯定哭著求饒,不過那一次,我沒有,惡狠狠地盯著他看,之后轉身跑了出去。
我和大哥一起打碎的醬缸,為啥被罰的人是我,大哥卻一點兒事沒有。
當時我年齡還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就在村后的荒山上轉來轉去。
“呂連勝,你在這里干嘛呢?”
我坐在荒山上,俯視整個村子,正愣神胡思亂想,突然有人在背后喊了一句,嚇得我打了一個冷戰。
我轉過身看到,原來是我的初中女同學焦大英,她手中拿著竹籃子,里面裝著剛采的新鮮蘑菇。
我剛想說被父親用鞭子抽打了,然后跑出來散步,話到嘴邊我又咽了回去,萬一她嘴不嚴實,在學校里傳出去,被同學們知道了,豈不是笑掉大牙。
“我中午吃的餃子,吃撐了,出來遛遛彎?!蔽夷槻患t不白的,睜大眼睛說瞎話。
焦大英按理說采摘完蘑菇,應該抓緊回家去,不過她沒有回去,而是坐到我旁邊,和我一起俯視整個村子。
我家住在村東頭,焦大英家住在村西頭,我們是小學同學,也是初中同學,關系談不上好,也說不上壞。
我們倆坐在一起,暢聊了很長一段時間,為了將她趕走,我故意說一句氣她的話“你坐在這里陪著我,是不是對我有意思???”
焦大英聽我這么說,立馬氣急敗壞,伸過手就要打我,我躲閃不及時,她手打在剛剛被父親抽出幾條血淋淋的傷疤上,疼得我齜牙咧嘴。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焦大英擼起我的衣袖,看到血淋淋的傷疤,臉色陰沉下來“這是誰打的?”
我怎么好意思告訴她,這是父親打的我,不想和她有多余的廢話,起身就要離開。
焦大英沒有追上來,而是挎著竹籃子回了家,約莫20分鐘左右,她又折了回來,帶著紗布和碘伏,非要給我包扎一下。
看著焦大英小心翼翼的幫我包扎傷口,我心里暖暖的,時不時她還會抬起頭問我疼嗎?
從小到大,除了奶奶和母親以外,這是第三個女人如此關心我,被感動的我差點哭出來。
我們倆坐在那待了很長時間,最終沒忍住把被父親打我的事情告訴了焦大英,她聽完對我相視一笑,告訴我不管到什么時候,她都會站在我這邊。
自此以后,我與焦大英之間的關系越走越近,哪怕在學校里,我走到哪她就跟在哪,即使被別人傳出閑話,她也蠻不在乎。
我學習成績不好,而焦大英每次考試都是班級的前幾名,學霸想方設法靠近學渣,大家都在背后議論紛紛。
我已經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但是焦大英不行呀,她可是老師、學生,還有家長眼中的好學生,我不想連累她,于是,總有意疏遠她。
焦大英看出來我不愛搭理她,她非常識趣,不再像個跟屁蟲似的纏著我。
我們之間從最好的朋友到現在成為最熟悉的陌生人,僅用了兩個月時間。
有一次在放學的路上,我瞧見她被幾個高年級的男同學圍住,看到她被欺負,我二話不說,直接沖上去與那幾個高年級的學生廝打在一起。
最終,我寡不敵眾,被幾個人狠狠揍了一頓,臉上好幾道傷痕,要不是路過老師吼了一嗓子,我估計自己要被打個半死。
等到大家散去以后,焦大英看到我躺在地上,她嚇得哇哇大哭,過來要扶我起來。
我想和她保持距離,用盡全力將她甩開“你滾開,我不用你管我?!?/p>
我將被扔出去幾米遠的書包撿回來,夾在車后面,然后坐上自行車朝家的方向騎去。
這件事發生以后,父親覺得我在學??偸侨鞘巧?,然后就不允許我再踏進校園一步,留在家里務農,那一年我才16歲。
別看我年齡小,但干起農活來,和大人相比,絲毫不遜色。
每天早出晚歸去田地里干活,累的晚上躺在炕上直哼哼,父親不會對我說一句安慰的話,反而在旁邊冷嘲熱諷“讓你上學時不好好學習,當初吃不了學習的苦,現在就得吃生活的苦?!?/p>
我不想和父親犟嘴,躺在炕上裝作熟睡了。
我回家務農,有時與焦大英在村里的小路上碰見,遠遠看到她過來,我會提前貓起來,要是實在躲不開,簡單打聲招呼后匆匆離開。
焦大英學習很好,幾年以后,她是我們村里第一個考上大學的學生。這個消息在村里展開后,大家紛紛上門祝賀她,我想過去祝福她一句,但是又怕見面時倆人尷尬,所以只能在心里默默祝福她。
焦大英上了大學以后,回老家的次數一年比一年少,我每天風吹日曬去田地里干活,最終鍛煉成一個合格的莊稼漢。
轉眼來到我23歲,那年是1992年,后院李嬸給我介紹了一個相親對象,對方是隔壁村的姑娘,比我小兩歲,現在迫切想把自己嫁出去。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老大不小了,爸媽對我的婚事也挺著急的,所以在李嬸介紹完對象的第三天,我去隔壁村相親了。
那天早上我有點事耽擱了一會兒,本來說好和李嬸八點出發,結果事情沒辦完,十點才去相親。
我走到村口時,焦大英回來了,她雙手叉開,攔住我的去路“你這是去相親嗎?”
我當時有點一頭霧水,焦大英明明不在村里,她怎么知道我去相親,微微愣神一下趕忙點頭答應“嗯,我去相親?!?/p>
“你別去相親了,我嫁給你,行不?”焦大英脫口而出說出這句話,緊緊盯著我看。
李嬸看出焦大英對我有意思,趕忙找個理由先一步離開。
焦大英告訴我,這么多年,她從來沒有把我忘記,她交過男朋友,與對方每次約會時就想到我,能騙所有人卻騙不了自己的心,于是,她決定回來向我求婚。
一般都是男人向女人求婚,這是第一次聽說女人向男人求婚,被焦大英一番表白后,我什么話都沒有說,走到她跟前,和她緊緊相擁在一起。
如今我與焦大英在一起整整三十年了,倆人從未吵架,能娶到,真是我的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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