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1

那是1993年的夏天，河南許昌農(nóng)村的一個普通日子。我出生在河崖村的一間土坯房里，伴隨著一聲啼哭，卻沒能看到母親的臉。

奶奶常說，那天下著大雨，雨水順著屋檐往下淌，好像老天也在為我的不幸哭泣。我母親難產(chǎn)，在我呱呱墜地的那一刻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

父親悲痛欲絕，抱著母親就往醫(yī)院跑，可是當時村里到縣醫(yī)院有十五里路，又下著大雨，道路泥濘，等趕到醫(yī)院時，母親已經(jīng)沒了氣息。

奶奶李秀蘭那年已經(jīng)63歲了，原本應(yīng)該含飴弄孫、安享晚年，卻因為這場意外挑起了撫養(yǎng)我的重擔。

「福貴啊，這孩子命苦，剛來到這世上就沒了娘。咱不能再讓他沒爹啊。」奶奶拉著父親的手說，「你放心去外面打工，掙錢養(yǎng)家。我來照顧孩子，等他大了，你再接他去城里?！?/p>

父親張福貴當時才28歲，年輕氣盛，原本在縣城一家磚廠做工，收入還算穩(wěn)定。但母親去世后，他仿佛變了一個人，整日酗酒，工作也丟了。

后來在親戚的介紹下，他去了廣東的一家玩具廠打工。臨走時，他抱著我哭了一場，然后就再也沒回來過，只是每年會寄點錢回來。

2

就這樣，我在奶奶的撫養(yǎng)下慢慢長大。

奶奶雖已年邁，但身子骨卻異常硬朗。為了養(yǎng)活我，她不僅種著家里的幾畝地，還在村里幫人洗衣做飯，有時還到鎮(zhèn)上的集市賣些自己腌制的咸菜和辣椒醬。日子雖然清苦，但在奶奶的精心照顧下，我從來沒有餓過肚子，衣服雖然補丁摞補丁，但總是干干凈凈的。

「福伢子，奶奶的好孫子，快來吃飯了?！姑刻彀?，奶奶總會站在門口喊我回家吃飯。那時候我七八歲，整天和村里的孩子在田間地頭瘋跑，臉上總是沾滿泥土，但在聽到奶奶的呼喚后，我會立刻撒丫子往家跑。

村里人都說我是個有福氣的孩子，雖然沒了娘，但有個好奶奶。奶奶對我的疼愛，讓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沒娘的孩子。

「奶奶，我娘長啥樣啊？」有一次，我問道。

奶奶的眼睛一下子濕潤了，她摸著我的頭說：「她呀，可漂亮了，大眼睛，高鼻梁，皮膚白凈，笑起來有兩個小酒窩，特別好看。你長得像你爹，但眼睛像你母親，特別有神。」

那時候，村里沒什么相機，母親的照片很少，只有父母結(jié)婚時照的一張黑白合影。照片里，母親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襯衫，笑得很靦腆，而父親則顯得意氣風發(fā)。照片被奶奶小心地夾在一本舊書里，偶爾拿出來看一看。

3

我上學后，因為家里條件艱苦，衣著簡樸，總被一些同學嘲笑。有一次，班上新來了一個轉(zhuǎn)校生劉大壯，他仗著自己個子高，經(jīng)常欺負我。

「看看，張福伢又穿他奶奶的破棉襖來了！」劉大壯指著我大聲嘲笑道。

其實那是奶奶把她的舊棉襖拆了，重新給我做的，雖然有些舊，但很暖和。我低著頭，不想理他，但他還是不依不饒地推搡我。

「怎么不說話？是不是沒娘教你說話啊？」劉大壯的話如同刀子一樣刺進我的心里。

我一下子紅了眼眶，沖上去就和他扭打在一起。最后，我們倆都被老師罰站了。放學后，老師把我留下來。

「福伢，你奶奶一個人不容易，你要好好學習，別整天打架。」老師語重心長地說。

「可是老師，他們總說我沒娘?！刮椅卣f。

「你有啊，只是她在天上看著你。你要讓她為你驕傲，明白嗎？」老師摸著我的頭說。

那天回家，我沒敢告訴奶奶我打架的事，但奶奶似乎看出了什么。晚飯后，她拿出一個舊布包，從里面取出一張泛黃的病歷單。

「福伢，這是你母親生你時的病歷單。你母親很勇敢，醫(yī)生讓她選擇保大人還是保小孩，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保你。她說，孩子是無辜的，應(yīng)該有活下去的權(quán)利。」奶奶的聲音哽咽了。

我接過那張病歷單，上面寫著母親的名字：張李氏（農(nóng)民，27歲）。病歷單上還有一些我看不懂的醫(yī)學術(shù)語，但我能感受到那是母親留給我的最后一份禮物。

「你母親雖然離開了，但她把最好的禮物留給了我們——那就是你。所以啊，你要好好的，不能辜負了你母親的心意?！?/p>

那晚，我抱著病歷單哭了很久。那是我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母愛的分量。

4

1999年春天，奶奶突然病倒了。那天，我放學回家，發(fā)現(xiàn)奶奶躺在床上，臉色蒼白，額頭上全是冷汗。

「奶奶，你怎么了？」我嚇壞了，趕緊跑到床邊。

「沒事，可能是昨天淋了雨，有點著涼?！鼓棠虖姄沃f，但我能看出她很不舒服。

我趕緊跑去村委會找到了村支書王大伯。王大伯二話不說，騎著他的摩托車帶我回家，然后把奶奶送到了縣醫(yī)院。

醫(yī)院里，醫(yī)生說奶奶得了肺炎，需要住院治療。我站在病床前，看著插著點滴的奶奶，心里又害怕又自責。

「福伢，別哭，奶奶沒事?！鼓棠烫撊醯匦χf，「你先回家吧，明天再來看奶奶。」

王大伯把我送回家，并告訴我不用擔心，他會照顧好奶奶。但我怎么能不擔心呢？奶奶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第二天一早，我騎著奶奶的舊自行車，帶著從家里找出來的錢，又趕到了醫(yī)院。到醫(yī)院后，我發(fā)現(xiàn)病房里多了一個陌生的中年婦女，她正在和醫(yī)生交談。

「這孩子的奶奶情況不太好，需要做進一步檢查和治療。」醫(yī)生說道。

「費用大概需要多少？」那位婦女問。

「初步估計需要三千元左右。」

我心里一沉，家里哪有那么多錢??？父親已經(jīng)兩年沒寄錢回來了，我們靠著奶奶種地和做些零工維持生活。

「我有錢！」我急忙從口袋里掏出皺巴巴的紙幣，一共一百六十多元，是我這幾年攢下來的所有積蓄。

那位婦女轉(zhuǎn)過身來，看著我，眼里滿是復(fù)雜的情感。

「你就是福伢吧？」她問道。

「是的，阿姨，你是誰?。俊刮液闷娴貑?。

「我是衛(wèi)生院的趙醫(yī)生，也是你媽媽當年的同學?！顾f著，眼圈紅了，「你媽媽走的時候，我正好回老家探親，聽說了這件事，但那時候還沒見到你。后來工作忙，也就沒再來看過你們。今天聽說李奶奶住院了，我就趕過來了?！?/p>

我愣住了，這是我第一次遇到認識母親的人，除了奶奶和村里的一些老人外。

「阿姨，你能告訴我更多關(guān)于我媽媽的事嗎？」我急切地問道。

「當然可以，不過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讓你奶奶好起來。」趙醫(yī)生摸了摸我的頭，然后轉(zhuǎn)向醫(yī)生說道，「費用的事不用擔心，我來處理?！?/p>

5

就這樣，趙醫(yī)生走進了我和奶奶的生活。她不僅幫我們支付了醫(yī)療費用，還經(jīng)常來看望奶奶，帶來一些營養(yǎng)品和水果。

奶奶住院期間，趙醫(yī)生告訴了我許多關(guān)于母親的事情。原來，母親年輕時是村里有名的知識青年，曾經(jīng)考上了縣城的衛(wèi)生學校，夢想成為一名醫(yī)生。但因為家里條件差，最終沒能完成學業(yè)，回到了村里。

「你媽媽是個非常聰明、善良的人?！冠w醫(yī)生說，「我們是衛(wèi)生學校的同學，她學習特別認真，記憶力也很好，老師都說她將來一定能成為一名好醫(yī)生?！?/p>

「那她為什么沒當成醫(yī)生呢？」我好奇地問。

趙醫(yī)生嘆了口氣：「那時候家里條件不好，你外公生病了，需要錢治病。你媽媽就輟學回家了，后來在一次村里組織的文藝演出中認識了你爸爸，就嫁給了他?！?/p>

聽著趙醫(yī)生的講述，母親的形象在我心中變得越來越清晰。她不再只是那張黑白照片中靦腆的女子，而是一個有血有肉、有夢想有責任感的人。

奶奶住院兩周后，病情有了明顯好轉(zhuǎn)，終于可以出院了。趙醫(yī)生親自開車送我們回家，還帶來了許多生活用品和藥物。

「李奶奶，您以后要保重身體，有什么不舒服隨時告訴我。」趙醫(yī)生叮囑道。

「趙醫(yī)生，你已經(jīng)幫了我們這么多，我都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你了?！鼓棠谈袆拥卣f。

「李奶奶，這都是我應(yīng)該做的。玲玲是我最好的朋友，她離開得太早了，我一直很遺憾沒能好好送她最后一程?，F(xiàn)在能幫到你們，也算是完成了我對她的承諾。」趙醫(yī)生的眼中閃爍著淚光。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回想著這些天發(fā)生的事情。母親雖然離開了，但她的愛和影響依然存在，通過趙醫(yī)生這樣的朋友傳遞給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