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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的春天,一張照片像野火般在中文互聯(lián)網蔓延開來,照片里,戴著紅領巾的13歲少年黃藝博左臂佩戴著"五道杠"少先隊標志,眉頭微蹙地"視察"同學們的手工作業(yè)。
這個被網友戲稱為"天生干部相"的表情,讓武漢少年黃藝博一夜之間成為全民熱議的焦點。
"有媒體凌晨三點打電話來要采訪"黃藝博的小學班主任李老師回憶道,這個普通男孩,因為一張偶然流出的照片,突然被推上了輿論的風口浪尖。
隨著媒體深挖,更多細節(jié)被曝光,黃藝博從幼兒園開始就是班干部,家里收藏著"武漢市十佳少年"等數(shù)十本榮譽證書。
最引發(fā)熱議的是,有媒體報道他"2歲看新聞聯(lián)播,7歲讀人民日報",在2011年的網絡環(huán)境下,這樣的成長經歷迅速被貼上"官本位教育產物"的標簽。
"其實很多細節(jié)被夸大了",黃藝博的母親徐世珍后來向媒體解釋,"他只是偶爾跟著大人看新聞,就像其他孩子跟著父母看電視劇一樣普通。"
而真正把事件推向高潮的,是一張意外走紅的對比圖,照片里黃藝博身后,一個同學斜眼瞥他的表情被做成表情包,配文"不屑弟"火爆全網。
爆紅帶來的不僅是關注,還有無形的壓力,”突然之間,我變成了一個符號,"現(xiàn)在的黃藝博回憶道,"在有些人眼里,我是'小官僚'的代名詞。
先是網友扒出他所謂的"發(fā)表文章"實則多刊登在付費版面,接著他開通的實名微博被質疑由團隊運營。
他的小學同學林悅記得,有媒體到校采訪時,老師會特意安排黃藝博展示"領導才能",比如組織班會或檢查衛(wèi)生,"我們能感覺到他不自在,但大人們似乎很滿意這樣的畫面。"
心理學家后來分析,這種過早的"角色化"對兒童心理發(fā)展可能產生深遠影響,"當孩子被固定在一個社會角色里,他的自我認知就會出現(xiàn)偏差。"
黃藝博的母親徐世珍曾試圖保護兒子免受輿論傷害,"我們拒絕了很多商業(yè)合作邀請,包括有公司出價10萬讓他拍廣告。"
2016年夏天,黃藝博迎來了人生的重要節(jié)點,高考,當他以高出湖北省文科一本線30分的成績考入武漢大學時,輿論卻出奇地失望,"五道杠就考個武大。"
"人們似乎期待我考上北大清華"黃藝博苦笑道,"但現(xiàn)實是,我只是一個還算用功的普通學生,"進入大學后,他刻意與過去的形象保持距離,甚至開始蓄起長發(fā)改變造型。
在武漢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的四年里,黃藝博找到了新的興趣點——民俗學,"研究民間信仰讓我明白,標簽和身份都是流動的。"
他的畢業(yè)論文選擇了"網絡迷因的社會心理分析"這個題目,指導老師后來透露,"能感覺到他在通過學術研究理解自己的經歷"。
大學室友王磊記得,黃藝博床頭長期貼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話"最要緊的是,我們首先應該善良,其次要誠實,最后永遠不要相互遺忘。"
2020年的畢業(yè)季恰逢疫情,武漢就業(yè)市場異常嚴峻,擁有"網紅"背景的黃藝博在求職過程中遭遇了微妙的處境。"
有面試官直接問,你現(xiàn)在還有幾道杠"最終他選擇了一家小型文化傳媒公司,從最基礎的活動策劃做起。
"剛入職時,老板確實指望我?guī)硇┵Y源"黃藝博坦言,"但現(xiàn)實是,網絡熱度早就過去了,"現(xiàn)在的他每天和所有普通上班族一樣,為方案修改,客戶要求和KPI發(fā)愁。
午休時間,我們跟隨黃藝博來到公司附近的快餐店,點餐時他熟練地用手機核對著優(yōu)惠券,這個細節(jié)讓人恍然意識到,當年那個"小大人"如今已經29歲了。"
上周剛付了首付,在光谷東買了個小兩居,"聊起房貸利率時,他臉上終于露出了這個年齡該有的焦慮表情。
在武漢某個加班的深夜,黃藝博向我們展示了他珍藏在手機里的一張照片——不是廣為流傳的"官相"照,而是二年級時在操場跌倒后哭花的笑臉,"那才是真實的我,"他說。
"可惜沒人記得那個版本"照片里的小男孩膝蓋擦破了皮,卻對著鏡頭努力擠出笑容,背景里能看到幾個模糊的同學身影。
回看這場持續(xù)十年的輿論變遷,真正值得討論的或許不是黃藝博本人,而是社會對"神童"的病態(tài)期待。
心理學教授鐘年曾指出"五道杠事件本質是成人世界的權力崇拜在兒童身上的投射"當大人們對著一個13歲孩子的"官威"交口稱贊時,到底在欣賞什么。
回顧這段不尋常的成長經歷,黃藝博認為最大的收獲是"對網絡輿論的免疫力","當你被簡化成一個表情包,被貼上各種標簽后,反而能看清很多事物的本質。"
教育學者熊丙奇指出,黃藝博的案例反映了當代社會對"神童"的畸形期待,"我們總是急于給孩子下定義,卻忘了成長本身就是不斷打破定義的過程。"
在武漢光谷川流不息的人潮中,曾經的"五道杠"少年如今最享受的就是 匿名性的自由,"上周地鐵上有人盯著我看了一會兒,最后問我是不是某個電競主播。"
臨別時,我們注意到黃藝博辦公桌上放著一本翻舊的《平凡的世界》書簽夾在這樣一段話處"生活不能等待別人來安排,要自己去爭取和奮斗。
“而不論其結果是喜是悲,但可以慰藉的是,你總不枉在這世界上活了一場"這或許是對他12年沉浮最恰當?shù)淖⒔狻?/p>
參考信源:
山東商報2011年05月04日 04:03“五道杠少年”父母否認炒作 稱官味由環(huán)境養(yǎng)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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